畢竟夏杜鵑被賣了花樓,很快就被人贖走了,六年之後纔出現在縣城,還帶著一個小娃娃。
這種事兒本就是大家隨口胡謅,可了伍林氏的耳中,卻完全變了味。
突然覺得這些嫂子們說的很有道理,說不定墨玉珩就是伍木濤的種,隻是為了掩人耳目,這才取了一個墨字為姓。
要不然當年夏杜鵑帶著墨玉珩回來,幾次三番旁敲側擊想要知道墨玉珩父親是誰,都被夏杜鵑岔開了話題。
要不是心裡有鬼,又怎麼不敢把墨玉珩的生父的名字說出來?
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就是這樣的,伍林氏心裡越發委屈,臉上的笑容也完全淡了下去,轉回了房間。
鄰水縣這一帶的婚嫁習俗也與別不相同,人家是早上出嫁,鄰水縣都是晚上出嫁,有些人家甚至是半夜出嫁。
所以伍金也沒有躲在閨房不出,反而是跟著家裡人一起在外麵招待賓客。
伍金早上沒打扮,這裡的規矩是晚上新娘子出嫁,在新郎家等到次日清晨辰時左右去祠堂拜堂。
因著伍家在深山裡,深夜出門危險太高了,所以把出門的吉時改到了下午。
午飯很是盛,伍木濤特意獵了一頭野豬當宴席,桌上的菜品也富,這樣的宴席在鄉下,算是極好了。
酒是自家釀的米酒,伍林氏釀酒的手藝不差,味道很不錯。
「怎麼樣?喬妹,你可喝的慣這米酒?」嬸給顧南喬倒了一杯酒,小聲道「放心喝,米酒最是養人了,孩子喝點對好。」
顧南喬酒量不算好也不算差,淺淺的抿了一口,笑著說道「很不錯,這米酒也是用糯米釀的?」
上次也喝了米酒,似乎口比伍林氏釀造的好一些。
「對啊,你想不想學習釀酒?等回去了以後,外祖母親自教你釀酒如何?」嬸笑著問道。
顧南喬眼睛一亮,猛地點頭「好。」
對釀酒還是興趣的,特別是伍林氏釀出來的酒,比以前喝的米酒深了一些,口卻沒有那麼醇厚。
把自己的疑問了出來,嬸給解釋道「這就看每個人的方法和保暖方式了。」
「山裡冬天溫度低,伍家又是這麼個房子,四通風,酒達不到溫度,和口就會差很多。」
嬸皺眉道「我看伍林氏剛才還高興的,怎麼才一會兒的時間又鬱鬱寡歡了?」
顧南喬這才注意到伍林氏臉上勉強笑著,對著伍木濤的時候,表複雜極了。
「可能是跟伍叔吵架了吧,畢竟這門親事伍叔一開始是不同意的。」顧南喬也沒往別想,反而是把伍金訂親的事說了一遍。
「伍林氏一心想要過好日子,可伍木濤的況又不是不知道,傷了,雖然不妨礙行,但是一些危險的地方他也不能去,周圍的獵戶也不願意跟他合作,生怕吃了虧。」
嬸嘆息道「要不是阿墨這幾年明裡暗裡幫著他們,怕是日子更難過。」
山裡獵戶的日子可沒有外麵貧農們想象的那麼好,什麼頓頓有更是無稽之談。
能夠頓頓有的,也就隻有墨玉珩了,那也是墨玉珩功夫好,敢去別人不敢涉略的地方。
像那些獵戶們都踏平了的山頭,別說野豬猛了,怕是連隻兔子山都很難找到。
顧南喬深有的點了點頭,要是真這麼好打獵,外麵的那些村民早就搬回來了,又哪裡會待在外麵?
打獵這種事兒,就是有本事的吃香喝辣,沒本事的看別人吃香喝辣!
就在大家吃到一半的時候,大門口突然來了三個人,為首的人大聲說道「木濤兄弟,你家辦喜事怎能了我呢?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大家都是兄弟,你怎麼能請了他們,卻獨獨了我?」
來人嗓門大,話一出口,大家唰唰唰的往門口看去。
門口站著的正是林叢父子三人。
林叢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自來道「恭喜木濤兄弟喜獲佳婿,以後娶房兒媳婦,生個孫子,人生圓滿了啊!」
都說手不打笑臉人,林叢既然如此說了,伍木濤也不能直接打他臉,特別是今兒這樣的重要日子。
他假笑道「自從你搬去了家村,倒是極回山裡,不知道你這次回山裡可是有什麼急事?」
不管有啥急事,都趕滾蛋!
他現在是看到林叢就頭疼,看到他就會想起夏杜鵑和墨玉珩曾經遭的苦楚。
這對母子的不幸,全都是林叢一手造的。
林叢裝作沒聽出伍木濤話裡的意思,笑嗬嗬地道「我是特意來恭賀木濤兄弟的,順便喝個喜酒,你不會不歡迎吧?」
林叢能豁出臉來討酒喝,要是平日裡伍木濤早就趕人了,可今天是他閨的大喜日子,他心裡就是膈應,也隻能招呼他們坐下。
添了碗筷,三人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林川是讀書人,還顧及一點臉麵,林叢和林梟聞著香早就走不道了,端起碗筷大快朵頤。
「好吃。」林梟裡塞滿了豬,口齒不清的嘟囔道。
家裡已經好幾個月買不起豬了,他每次饞的不行,可林叢拿不出銀錢買,他也隻能忍著。
現在看到滿桌子的野豬,他能不吃個夠本?
院子裡靜悄悄的,大家都被林叢父子的舉給驚著了,沒了胃口,隻有幾個小孩兒吃的認真。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厚臉皮的人,但是當這種事的主角換三個漢子,那就讓人側目不已了。
也聽說過不婦人家裡揭不開鍋,帶著孩子去別人家裡蹭吃蹭喝,順帶還要帶點走,這樣的行為是讓人所不齒的。
沒想到今兒林叢父子,比起那些婦人也不遑多讓,甚至更加讓人不喜。
人家沒邀請他,自己厚著臉皮上門就算了,居然還不帶點禮。
可人家就是兩手空空來了,還覺得自己是大爺,能來已經是給給對方天大的麵子了,二話沒說,坐下來胡吃海喝。
瞧瞧伍林氏都麵鐵青了,要不是顧忌著今兒是伍金的大喜日子,怕是真的會掄起笤帚把人掃出去。
伍木濤臉也很不好,林川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林叢見此,嚼著,口齒不清地道「川兒,多吃點,接下來一個月咱們家裡可沒吃。」
林川還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林梟,立刻橫掃桌上所有的菜,他可得吃個夠本,接下來一個月他可就得戒葷腥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宴席結束,林叢又開始作妖。
在場的都是老人了,誰不知道林叢當年對夏杜鵑做的事兒?
男人都看不起他,人都鄙夷他。
林叢像是沒看到大家鄙夷的眼神,他放下筷子,拍了拍林梟的肩膀,朗聲道「梟兒,注意點形象,你看看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家著你了呢。」
眾人紛紛腹誹不已,要真是有心阻止林梟吃,也不會等他都吃飽了才開口。
想要裝也得裝得像一些!
林梟擼起袖子抹了抹,傻嗬嗬的笑道「爹,伍叔家的飯食真好吃,我還可以再吃三大碗。」
一邊說著話,一邊打了一個飽嗝。
好久都沒有到撐著的覺了,這種覺還真是好。
「木濤兄弟,對不住了,我這兒子從小就被我慣壞了,無禮了一些,你可別放在心上。」
林叢轉頭對伍木濤說道「對了,我家很快就要搬新房了,到時候你可得賞臉來我家坐一坐。」
伍木濤對林叢是無語極了,就不想搭理他,在聽到他要搬新房時,愣了愣。
林家不是連果腹都困難了麼?怎麼還有銀錢建新房?
而且這麼久了他也沒有聽說林家建新房的訊息。
周圍人也都目詫異,大家都住在這一方天地,都清楚彼此間家庭況。
林叢哪裡有錢建房子?
伍木濤詫異地問道「你要搬家?你什麼時候建了新房?搬去哪裡?」
林叢揚眉道「還不是阿墨這孩子有本事,他那新房可大了,我也算是他的長輩,那麼多房子空著也可惜,這不打算搬過去一起住。」
語氣掩不住的得意,他這個計劃真是很不錯。
大家無語的看著他,隻覺得林叢不是腦子有坑就是瘋了。
他怎麼能把這樣無恥的話語說的冠冕堂皇?
墨玉珩可不是他的孩子,是他前妻的孩子,要是林川兄弟跟墨玉珩關係好一些,他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會讓人太過於反。
問題是,林川兄弟就不認墨玉珩,還爭對墨玉珩,各種看不起墨玉珩。
「林叢,我忍你很久了,你這是在發什麼瘋?阿墨家的房子跟你有啥關係?」秀夫一馬當先懟他道「以前隻覺得你自私自利、蠻不講理,現在才發現你臉皮比城牆還厚。」
周圍的人也都很贊同秀夫的話,這個林叢實在是太過分了。
林叢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轉頭對墨玉珩說道「阿墨,以前呢,是我們思慮不周,沒有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著想,一直都攔著你跟川兒兄弟往來。」
「你放心,我現在也想通了,你娘已經去世了,你在這個世上孤零零的,好歹川兒兄弟跟你是脈相連的兄弟,我以後不攔著你們了,隻要你有需要咱們的地方,儘管開口,咱們定會儘力幫你。」
「當然了,你現在家大業大,難免會有一些小人打起你的主意,阿墨,你可得多幾個心眼,跟你沒親關係的人,對你好是有所圖謀,還是遠離些好。」
話語裡,字字句句都似是為墨玉珩好,為他著想!
他這一番話,讓在場的人都噁心壞了,林叢他究竟還知不知道臉為何?
林川沒說話,他就不知道今天林叢來這裡是沖著墨玉珩來的,畢竟這幾天他一直在做林叢的思想工作。
想讓他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就算墨玉珩不計前嫌跟他們和解,他也不願意跟墨玉珩表演兄弟深。
在他心裡,墨玉珩就不是他兄弟,夏杜鵑雖然生了他,但是沒養他,再加上夏杜鵑那人盡皆知的經歷,林川覺得為了將來自己的仕途著想,也不能跟墨玉珩、夏杜鵑這些人扯上關係。
林叢當然也看出了自家大兒子的心思,所以今兒是把他們兄弟哄騙過來的。
說是要跟伍家緩和緩和關係,他也想重舊業進山打獵。
所以想在伍木濤兒大喜之日來給送祝福。
林川和林梟沒多想,還覺得是林叢是真的振作了,沒多問,便跟著來了。
誰知道林叢打著的是這樣的算計,居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墨玉珩提出了要搬去他新房子裡居住的事兒。
憑什麼呢?
林川覺得林叢是瘋了。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墨哥哥,你以前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也沒見他們這些所謂有緣關係的親人來關心關心你,現在見咱們家的日子過好了,倒是的跑過來認親了。」
顧南喬早就想收拾林家這些渣渣了,但一直都忍著,覺得不能給墨哥哥添麻煩,現在人家送上門了,不好好招待,還真是對不起自己。
「他們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就是陌生人而已。」墨玉珩看都沒看林叢一眼,對他那些話全當耳旁風。
要是夏杜鵑還活著的時候,林叢能這麼說,墨玉珩會對他很激。
他知道娘親心裡其實也很掛念林川和林梟兩兄弟,隻可惜當年這兩兄弟見到他們母子,就像是看到洪水猛一樣,躲著他們。
林川還好,隻是冷淡對待他們,反倒是急子的林梟,惡語相加,時常把夏杜鵑氣的默默垂淚。
夏杜鵑本來就不太好,又被他們兄弟這麼對待,鬱鬱寡歡,最後會撒手人寰也不足為怪了。
從夏杜鵑去世那天起,墨玉珩就告訴自己,當林川兄弟是陌路人了。
墨玉珩這話一出,林叢頓時急了,他像是炸的貓兒一樣,急忙道「阿墨,你怎麼能這樣說?川兒和梟兒跟你可是一母同胞,你們就是打斷骨頭也還連著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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