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糖油粑粑

看尚姑娘吃飯的樣子，便覺得這位小姑娘有福氣。

嗯...還有牛茶應當是到了好評。

含釧放下心來，埋頭招呼別的食客。

晌午茶飲時總是短暫的，自家爺們要下朝回家了，夫人們相互作別，出了廳堂各回各家、各找各夫君。

含釧理完晚上的食材，抬頭瞧了瞧。

廳堂西北角的角落裡尚家夫人姑娘還在吃茶，尚夫人正一臉笑意地看著尚姑娘吃東西。

含釧埋頭想了想，手招過小雙兒，與之耳語兩句，小雙兒機機靈靈地點了點頭朝外跑去。

然後出現在了國子監大門口。

國子監下學時辰與朝堂下朝時辰類似，隻是遇到拖堂的夫子，或是話很多的學究，下學之路便遙遙無期。

徐慨到底是出宮辟府，封了王的皇子，下一步便是出國子監仕，聖人預備將徐慨劃撥到戶部當差，如今正在兩相接洽的節點，人貴事忙，進出早退本屬常事，夫子博士們自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故而，徐慨乘著馬車從國子監大門出來時，兼差馬夫的小肅一眼便看見“時鮮”那個圓臉丫頭正探頭探腦地在國子監大門口朝裡看，形容稍顯猥瑣，守大門的侍衛已經看了那丫頭好幾眼了...

小肅想了想，扣了扣車梁，“爺，食肆那雙兒的圓臉丫頭正在國子監門口打探。”

徐慨握著翻開的書頁，蹙了蹙眉，有些疑。

靠在廂壁，單手開車簾，往外看了看。

嗯...

好吧。

是那丫頭。

來國子監乾嘛？

“時鮮”遇上事兒了？

徐慨眼神回到書冊，低聲吩咐小肅，“帶過來。”

小肅頷首過去，沒一會兒後頭就跟了個同手同腳、表張的胖丫頭。

小雙兒確實有點張。

這這這...這是皇子呀...

是聖人的兒子呀...

竟是前些時日才知道...還是沖著這位相貌俊朗的爺傻笑時，鐘嬤嬤揪著耳朵耳提麵命，“那位爺可是四皇子！得封秦王的主兒！三品大員見著這位爺無論甘心不甘心都得跪下爺！你傻笑啥！？傻笑啥！？”

說實話，在落“時鮮”這個福窩窩前，見過最大的兒是京兆尹巡城司的爺，還有老家縣丞邊的師爺...

如今可真是出息了。

麵對麵和皇子說上話了！

小雙兒有點想發抖，可再一想想——是誰的人？是賀掌櫃的人！賀掌櫃是什麼人？拿一碗清湯小麵去騙皇子三兩銀子的大能人！

小雙兒想著想著就平靜下來了。

徐慨開車簾問話，“你們家掌櫃的派你來的？”

小雙兒點點頭。

徐慨再問，“你守著學生下學？”

小雙兒略微思索了一下，倒也沒錯，便有點點頭。

徐慨抿了抿，將手中的書輕輕合上，看小雙兒的眼神和了許多，仔細聽話語聲竟還帶了點春風和煦的一位，“守著國子監的學生下學，是要請晚上去‘時鮮’吃飯嗎？”

哎喲！

神了！

小雙兒眼神裡充滿了崇拜和不可置信。

皇子就是皇子！

一眼就看穿的機！

徐慨低了低頭，角略微上揚，“今兒個晚膳有什麼好東西？”

必定是又新進了新鮮難得的食材，老闆娘才會如此興地派人在國子監門口守著等...

還行吧。

雖不是自個兒來的，但也比站在門口迎接的待遇好太多。

小雙兒偏頭想了想，照著掌櫃的說法背書，“...晚上有三丁炸鵪鶉、白切柳條兔，今兒早來了一條很不錯的魚，魚頭可做兩種吃法兒，半邊剁椒，半邊燉砂鍋豆腐煲。”

是不錯。

徐慨聽著便食指大。

可又想起戶部的清澇賬目還未過完，今兒個提早從國子監出來便是要去戶部過問此事，總不能因一盤剁椒魚頭耽誤公事吧？

還是得打烊後再去，留著便是。

徐慨正想說話，卻被小雙兒一句話打斷。

“哦！掌櫃的還說了，尚夫人與小姐在食肆用茶飲。”

徐慨：？

小肅：？

小肅手裡了一把汗，心驚膽戰地瞅了自家爺一眼，嗬，很好，自家爺的臉比平時還冷。

“賀掌櫃，為何讓你同某說尚家的事兒？”徐慨聲音低低的。

小雙兒渾然不覺危險正逐步近，“掌櫃的沒讓奴跟您說。”圓臉圓眼，容紅潤，一看就吃得很好的小姑娘笑起來，“掌櫃的囑咐奴要把話給張三爺帶到，還要跟張三爺說，若有空閑必定先梳理行裝，換鮮亮的裳再過去呢！”

小肅微不可見地抬了抬脖子，力圖讓呼吸更順暢。

好的。

英國公家的三郎君，怕是也躲不過這遭劫數了。

徐慨低頭看了看書冊，輕輕蹙了蹙眉，如今國子監越發慢待了，印出的書冊紙張竟有些泛黃，紙張留不住，字跡存不下，那讀書人如何以詩書傳家？徐慨將書冊扔進了箱籠，抬頭再看小肅，“進去把賀掌櫃的話給張三郎帶到，你押了他回英國公府換一沉靜些的裳——今兒個穿這靛青的裳太浮，醜得很！”

小肅：...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自家主子爺評論別人的裳...

新奇的...

徐慨沉半晌後又道，“算了，你把話給國公夫人帶到，沈夫人知道如何行事。去吧，督促著張老三作快些，別讓眷久等。”

小肅應聲而去。

小雙兒見徐慨幾句話就把事領會了並安排得妥妥，自個兒圓滿完任務，便告了禮後轉就走，興高采烈地在街頭買了一個糖油粑粑，一邊吃一邊回東堂子衚衕。

徐慨看著小雙兒胖胖的背影，抿了抿。

開食肆本就辛苦。

若邊的人不得用，那擔子就在了一個人上。

徐慨又想起小雙兒在食肆時，與今日截然不同的、機機靈靈的樣子。

算了。

用慣了的人，才順手。

不換人不添人，自也有的道理。

隻是...

今兒個吃剁椒魚頭和砂鍋豆腐魚頭煲呢。

徐慨清了清嚨，吩咐了外麵留守的人，“今兒個不回宅子吃飯了，下了戶部就去‘時鮮’。”

第一百一十八章 糖油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