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醫生說了，小病人眼中有硫酸滲，可能會導致小病人失明……家屬！你先別激！沈醫生說了，隻是有可能……家屬，家屬……」

範萱萱兩眼發黑，搖搖晃晃的有些站不穩，因為護士下意識的躲閃，終究也「砰」一聲倒在了地上。

「家屬，家屬？來人啊，快來人啊——」

*

陸傾心是半夜驚醒過來的，像之前那幾天的夢境一樣，了自己的口，又了下自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肚子，自言自語道：「大寶，還沒有找到……大寶是好好的……大寶沒找到，大寶好好的……」

「傾心？」陪床的喬亦琛開了燈，走了過來，握住陸傾心的手，溫問，「傾心，你醒了？」

「亦琛？」

「嗯。」

陸傾心反握住喬亦琛的手，琥珀的琉璃眸子一錯不錯的看著他，說：「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我的大寶出事了，他被人毀容了，眼睛，眼睛都瞎了……不可能的是不是！一定是噩夢！亦琛！你說，你說我是做了噩夢是不是？」

「傾心，你冷靜點！」喬亦琛抱住陸傾心，溫道，「傾心，你冷靜點！冷靜點……」

「亦琛，你說啊？你為什麼不說？我的大寶，出事了……我的大寶，怎麼能出事呢？我的大寶都沒有好好看看世界……不可能眼瞎！不可能！不可能——」陸傾心越說越激，到後麵整個人都劇烈掙紮起來。

喬亦琛眼底過痛苦之，然而抱著人的手卻不鬆，甚至還溫的安：「傾心，沒事，隻要我們的大寶回來就好了，嗯！相信我，大寶會沒事的，大寶……」

「主子！主子！」門外突然傳來阿虎著急的聲音，伴著敲門聲，「咚咚咚！」

喬亦琛皺眉，正要開口，然而陸傾心卻搶先問：「是不是大寶回來了，阿虎，是不是我的大寶回來了？」

阿虎愣了下，正不知道怎麼作答，跟著跑了過來的範萱萱卻尖道：「傾心，你快出來……大寶，大寶病危——」

「大寶病危！」陸傾心傻傻的重複了四個字，然後猛地推開了喬亦琛的懷抱，赤著腳就跑了出去。

「傾心，傾心——」範萱萱在後麵追著。

陸傾心卻充耳不聞，一路跑過長長的病房走廊，然後穿過一個個科室，再次站在了急診室門口。

這一次急診室的門幾乎在到達的同一時刻開啟了。

最先出來的是一輛小小的推車，車上用一個孩子，蓋著白布。

陸傾心退了半步，差點坐在地上，但是在剛趕過來的喬亦琛眼疾手快就要去扶起的時候，又倏地站直，然後一步步的走過去。

「傾心。」喬亦琛輕的喚了一聲，卻沒得到陸傾心的回應，他的眸看向跟著走出來的沈月白。

「喬！對不起，我儘力了。」沈月白有些愧疚的開口。

「怎麼回事，下午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喬亦琛的皺眉，燈下，藍的眸中似乎有火焰跳。

「喬，之前的硫酸清洗雖然功，可是……終究傷到了孩子，尤其是眼睛！眼睛發炎嚴重，導致突然高燒……雖然早有預防，因為考慮到孩子質的原因呢，藥不敢用得太強。沒想到今晚發燒會來得這麼突然，本就搶救不回來。」

喬亦琛點頭，表示明白，他的目在急診室跟著出來的所有助手上一一過，接著好像不了打擊似的退了一步，問：「他……天佑，就這麼去了？」

沈月白自然明白喬亦琛的意思，他上前拍了拍喬亦琛的肩膀，不找痕跡比了個ok的手勢後，擺出安的姿態，說：「喬，天佑寶寶走的太快，並沒有到多痛苦，您節哀順變。」

喬亦琛閉了閉眼睛，道了一聲謝。

陸傾心就不曾注意喬亦琛和沈月白的暗中作，隻是站在推車前愣了好一會，才抖著掀開了白布。

本來包著層層紗布的大寶，因為突如其來的離開，連紗布都沒來得及去除乾淨，此刻隻是出毀了大半張的小臉，還有一雙再也睜不開的眼睛。

「大寶……大寶？」陸傾心開口，角嚼著溫的笑，將推車上的大寶抱進懷裡，許是剛剛離開，大寶的子還有著餘溫。

「大寶，媽媽的大寶，媽媽的乖寶貝，對不起！媽媽來晚了……」

「大寶，別怕！隻要媽媽來了，就再也不用怕了！媽媽帶你去看弟弟妹妹好不好？」陸傾心一邊說著，一邊掉淚，然而角的笑容卻一點都沒變。

抱著懷裡的孩子，絮絮叨叨的來到了育嬰室，指著裡麵其中兩個孩子，跟大寶說：「大寶，那是你的弟弟和妹妹！他們兩個壞孩子，可沒有我們的大寶乖！一直賴在媽媽肚子裡一直不肯出來，現在一出來，就進了這裡，要吃藥，要打針……」

「大寶，來，跟弟弟妹妹打個招呼？」陸傾心說著，輕輕握著大寶的手，了玻璃防護罩。

育嬰室的喬天煜和喬天瑜似有所覺，突然睜開了眼睛，圓圓的黑眼睛看著外麵的人，最後落在了閉了眼的大寶上。

「哇啊哇啊……」

「啊啊啊……」

兩個寶寶突然發出聲音來，似乎想要跟大寶打招呼。

「大寶，你看，弟弟和妹妹在你呢？媽媽的乖大寶，你怎麼能還睡覺呢？」

範萱萱捂著，淚水早已泛濫，轉過，再也忍不住的靠在牆壁上嗚咽起來。

旁聽的阿虎不自覺的別開了眼睛，然後在見著喬亦琛的一個手勢後，帶著範萱萱默默離開。

陸傾心一聲一聲的喚著大寶，說著過往的事，說著生大寶時候的痛苦，生出大寶後的歡喜。

夜漸漸深了，慢慢的外麵的霓虹燈散去，本來還掛著零星星子的天空，漸漸飄下雪來。

「傾心，你和大寶都累了，該去休息了。」喬亦琛溫聲開口，「來，讓我抱抱好嗎？」

陸傾心卻充耳不聞，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媽媽的乖大寶，你睡了這麼久，起來看看媽媽好不好？乖大寶，看看媽媽……好不好？」

「傾心，傾心？」喬亦琛擰了擰眉，決定打暈陸傾心，然而就在他手起刀落間，看似毫無防備的陸傾心卻突然一個側轉，接著就頭也不回的跑了。

「傾心，傾心——」喬亦琛急了，趕忙跟著追了過去。

一直在不遠等候的阿虎聽到靜，跟著跑了過去。

陸傾心抱著懷裡的大寶，一路狂奔，十分鐘不到，就直接跑出了醫院。

然而纔出醫院，就直接被人堵住了。

陸傾心看著喬亦琛，目警惕而又兇狠，卻隻是護著懷裡的寶寶，一言不發。

喬亦琛上前半步，輕聲開口：「傾心，你和大寶都累了，先休息一下好嗎？」

「我不累！」陸傾心搖頭，退了半步，答。

「傾心，我知道你不累，但是大寶也累了！你一直抱著他，他都沒能好好休息，你……讓他休息一下好嗎？」

「不好！」

「傾心！」喬亦琛藍眸過心疼，他問，「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

陸傾心這次沒有回答，低下頭親了親懷裡的大寶，然後「哼」起了不曲調的兒歌。

喬亦琛眉眼間的心疼愈甚，正想要上前，一旁的沈月白卻突然拉住了他，搖了搖頭，輕聲道：「喬，您夫人的神狀況，恐怕……不太好。」

喬亦琛點頭，他自然也發現了陸傾心的不對勁，否則也不會又把沈月白給上。

「人生產前後，這兩個時間，本來就極其容易患上神疾病，什麼產前產後抑鬱癥就屬於這一類，不過。」沈月白聲音再次低，「你夫人的況，好像更特殊一些。」

「怎麼說？」

「似乎極其清醒，你剛纔跟對話，也能對答如流，但是……清醒的同時，又故意逃避，不願意接孩子過世的事實。甚至，還能分出心神來逃跑……甚至麻痹你……」

沈月白話還沒說完，目在看到陸傾心果然幾個跳躍，竟然從旁邊的一個花臺跑了過去，話音立馬一轉道，「你看，心智還在，逃跑的多順溜！哎，話說你真忍心一直讓別人這麼難過？」

喬亦琛皺眉，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至於逃跑的陸傾心，都不用他發話，一群保鏢就跟著追了上去，其中飛虎最快。

陸傾心也就跑了百米，就被飛虎擋在了麵前，臉冰冷，開口問：「你是要與我為敵？」

「主子，飛虎不敢！」飛虎心中痛苦，卻不得不說道，「小主子已經離開了，您，您還是讓他早日土為安吧。」

「大寶沒有死！」

「主子！飛虎知道你痛苦，可是除了大寶小主子，您還有另外兩個孩子呢，您怎麼能……」

「我說了，大寶沒有死——」

「主子，大寶小主子死了！」

「我的大寶沒有死，沒有死，沒有死——」一連三句的反駁，陸傾心嘶吼而出，一雙眼睛紅得嚇人，兇狠的瞪著飛虎，像是對方如果再說一句不滿意的話，就要撲過去殺了對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