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之時, 紀繁音了搬家公司上門,財大氣地選擇全日式服務, 從舊家打包到新家歸位,全都不用自己手,隻需在旁圍觀發令,可謂富貴懶人的最佳選擇。
搬到新家隻用了紀繁音一天的時間,因為搬家的十幾箱東西也不用自己手整理,所以整個過程相當清閒,當天還有空找人來給大門換了人臉認證的門係統。
然後紀繁音就開始準備過年事宜了。
――首先當然是大掃除,再是食的采購。
一整個春節,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除非白晝這位三千萬學生出現, 又或者厲宵行這位兩千萬學生打來電話。
紀繁音和賀深換了彼此的觀影列表, 采購大量冇看過的老電影在家預備過年。
人節?不存在的。
大年初三的晚上,紀繁音躺在開了全屋地暖的客廳裡昏昏睡地看著《真至上》, 聽見手機震時纔像隻懶腰的大貓似的用指尖艱難地把手機拉到了自己麵前。
手機上顯示的是兩千萬學生……不對,是厲宵行的名字。
啊這, 怎麼一點都不奇怪呢。
紀繁音翻了個側躺在沙發上, 一手用遙控板把電影暫停,另一手接起了電話:“喂?”
厲宵行要麼是來彙報喜人果的,要麼就是就是遇到了障礙的。
冇有彆的可能了。
紀繁音很小心地確保他不會現在就知道紀欣欣是個冒牌貨, 想必紀欣欣也冇有傻到會自馬甲的地步。
“拒絕我。”厲宵行淡淡地說。
紀繁音卻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極致的繃, 那是一種從語氣、咬字間就能出來的刺痛。
就像有時觀眾在電影院看犯罪電影, 能被連環殺人犯的一個眼神嚇出冷汗來。
這時的厲宵行聲音裡已經有了相似的危險。
紀繁音放下遙控把果盤拖到自己麵前, 決定這一次不提前和看起來馬上就要崩斷的厲宵行講價格的事:“你現在一個人嗎?彆急,把晚上發生的事都說給我聽聽。”
“不, 紀繁音,問題出在你上。”厲宵行冇有順著紀繁音的意思去做, “就是按照你教我的那些臺詞說了之後,欣欣才突然站起來逃走了。在那之前,我很確信正準備答應我的求婚。”
麵對厲宵行的指控,紀繁音不慌不忙地想了一下:“哪一句?是告訴你已經見過我那一句嗎?”
厲宵行沉默著表示認可。
紀繁音拿了個草莓,花了五秒鐘來思考。
很簡單,兩個可能。
紀欣欣要麼是覺得自己有比厲宵行更好的倚仗,要麼是發現事不對勁想要避開陷阱。
前者可能太低了,那就是後者。
而厲宵行又很明確地說了造紀欣欣態度劇烈變化的是哪一句話。
所以答案隻有一個:紀欣欣察覺了自己冒名頂替這件事可能暴。
……本來,紀繁音把這個地雷埋在厲宵行那裡,也就是為了在最後收網之前先嚇一嚇紀欣欣的。
看來很有效,冇白埋。
這一連串的思緒在腦中連起來劃一條線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紀繁音回覆了厲宵行:“直接對你說了拒絕嗎?”
“……冇有答應。”厲宵行慢慢地說,“我該怎麼做?”
對於厲宵行看似冷靜實則求助質的提問,紀繁音隻笑著回答他:“什麼也不用做。”
“坐以待斃?”
“不是坐以待斃,是你已經播了種、施了,現在隻需要耐心等待收穫。”
“……紀繁音,如果我和欣欣之間的關係因為這次的事產生不可修複的破裂,你會後悔曾經從我這裡拿走的每一分一厘。”
對厲宵行的威脅,紀繁音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時間不早了,你先睡吧,明天起來就會萬事大吉了。你說的這個,婚姻恐懼癥。紀欣欣的心理強大,明天就能恢複。”
頓了頓,語氣溫和地說:“厲先生,相信我。”
大概是過往課程中建立的權威在厲宵行那裡仍留有可信度,厲宵行居然真的冇說什麼,他沉默著掛了電話,冇有再做第二次威脅。
但威脅這種事要是連做兩次也掉格的。
紀繁音把草莓塞進裡,找到了紀欣欣的電話號碼,直接呼對方。
電話響了很久,但紀欣欣不接。
紀繁音邊吃紅彤彤的大個草莓邊耐心地等到因為無人接聽而自掛斷,然後把手機往旁邊一放,並不準備再打一次。
――因為紀欣欣會打回來的。
試問紀欣欣兩個小時前剛剛發現自己最大的底牌可能被人釜底薪,正是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怎麼可能睡得著?
必然醒著,且無心做其他任何事,正在瘋狂頭腦風暴尋找一條出路。
而紀繁音這個釜底薪的罪魁禍首打來的電話,紀欣欣能按捺得住真的視而不見?
紀繁音悠然地拿起遙控板繼續播放《真至上》。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紀繁音的手機如所料的響了起來。
紀繁音倒冇有和紀欣欣玩“你不接我電話我也不接你電話”這一套,斜靠在沙發裡接通了電話:“東京塔上燈絢麗嗎?”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紀欣欣沉沉地問,“如果告訴了厲宵行,這一些就都屬於你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他?”紀繁音反問,“倒是放在你麵前的勝利品,你都不敢去拿嗎?”
“……你在嘲笑我嗎?”
“不,我覺得你們倆很配。”紀繁音誠懇地說。
紀欣欣但凡選擇和其他人在一起,為了擺厲宵行,狗急跳牆時有很大的可能會把自己是冒名頂替的事一不做二不休地說出來。
――那厲宵行指不定就轉頭來糾纏紀繁音了。
紀繁音嫌麻煩。
所以是真覺得這兩人配的。
厲宵行這個人控製慾過剩,紀欣欣不甘寂寞,他們可以彼此磋磨相互傷害。
至於什麼時候穿真相……隻要紀繁音高興,什麼時候都可以。
這樣不是很好嗎?
對於紀欣欣可能會有的的不配合,紀繁音早有所預料,也早就準備好一招後手。
“我前兩天去影視基地,聽說岑向就在隔壁劇組。”紀繁音像是話家常似的說道,“你知道我的劇組也在那兒的,對吧?”
“……”
“岑向找過我,這你也已經知道了。”紀繁音笑著說,“但你知道他找我是為了什麼事嗎?”
紀欣欣終於開口了,嘲諷地說:“不是扮演我的替,從他那裡賺錢嗎?他拒絕了你。”
“他是這麼說的啊。”紀繁音想了想,也很無所謂岑向在背後的編排,“我說的不是那次,是後來。我想想……你過完聖誕假期、回了法國、他把一切都告訴你以後的事。”
“……”
紀繁音輕笑:“對,他又找主了我。”
“……”
“不問嗎?”紀繁音惡趣味地刺激紀欣欣。
“他為什麼找你?”紀欣欣啞著嚨問。
“是為了你,”紀繁音停頓了一下,“用他思考的那個調調該怎麼說來著――和我協力折斷你的翅膀,把你關進籠子裡。”
“他找你幫忙?”紀欣欣冷笑,“我不信,他把差點和你達的易都告訴我了。”
紀繁音在相冊裡翻了會兒,二話不說地把岑向二五仔的那張截圖證據給紀欣欣發了過去。
“當然,你可以說圖是P的,這是你自己的判斷了。”紀繁音漫不經心地說。
隻要讓紀欣欣越覺得自己無路可退,就算咬著牙也隻能選擇握住厲宵行出的手。
“……我怎麼知道你以後不會把真相告訴厲宵行?”
“你不知道,就算我指天發誓你也不會相信,”紀繁音笑著說,“你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
步,不是嗎?”
問完這最後一句,紀繁音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不擔心厲宵行會不會再找自己算賬。
因為紀欣欣就那麼一條路可走。
一旦後退,整個人生為之努力的一切就會化作齏、煙消雲散。
紀欣欣不是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那種人。
……
人節過後的第二天早上,紀繁音一睜開眼就收到一筆範特助打來的錢。
以及朋友圈裡紀欣欣宣佈自己訂婚的喜訊,配的照片是兩隻握在一起的手。
紀繁音著眼睛看銀行發來的簡訊。
啊,還帶獎金的。
或者是厲宵行對昨晚上電話裡出言不遜的道歉?
紀繁音拉開【回家的】看了看,發現進度在短短一段時間不知道怎麼的已經突飛猛進到了十八億,而且數字還在以每秒重新整理的頻率不斷上升。
好奇地拉開明細看了看,發現從紀欣欣到宋時遇到厲宵行到岑向,乃至白夫人陳雲盛等等,大家都拚的,彷彿是在進行年末衝業績大賽。
紀繁音深。
――了誰的貢獻,都不能攻克一百億這個艱難的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