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這一怒可不要,影衛兵將將整個王府所有的丫鬟下人全部都集中到了一起。
眾人一聽說有人要下毒暗害老太妃,一個個也都嚇得有些傻眼了,這可是大事,若是趙普一聲令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們都宰了,那也沒地方說理去。
於是,王府的大院裡,丫鬟下人一個個抖如篩糠,站到了一起。幸好王妃平日生活比較節儉,而且趙普也幾乎常年不在府衙之,因此家裡服侍的人有限,這也是有好的,查起賊來比較方便。這若是換了龐府,丫鬟下人一數有千把人,那查起來就麻煩了。
等到人都站在了院子裡,趙普看公孫,問,“如何查?”
公孫道,“雉鳩草的毒很大,一般下毒的人自己也會中毒,說著,讓赭影給他拿了一大捧銀針出來,挨個給那些家人的手上紮針,作就跟給皇太妃試毒的時候一樣。
那些丫鬟們好些都疼得了起來,趙普在一旁皺眉……剛剛看他娘試,還以為一點兒不疼呢,沒想到是如此的疼麼。
當試到廚房的一個夥夫時,公孫就見他的手在抖,似乎很是害怕,一旁的赭影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子,冷冷看了他一眼。
公孫用針紮那人的手指頭……往外一拔……就見是黑的。
公孫一皺眉,道,“是他!”
就在公孫話說出口的時候,只見那夥夫嚇得轉就想跑,赭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後脖領子往院子裡一甩……那人摔了個結實,想再爬起來卻被赭影踩住了,他趴在趙普腳邊,哎哎直,道,“王爺饒命啊……我不知道那是毒……我,我是聽人指使。”
“聽什麼人指使?”趙普話剛問出口,就見站在那些下人最後面的一排之中,有個年歲稍大一點的下人驚得掉頭就跑,被守在門口的紫影一腳踹了回來。
眾人一看,是副管家王忠。
趙普讓公孫將所有人都試完了,命令大管家,原朝中大總管太監趙惠,將所有的太監下人還有丫鬟都帶下去重新查一遍底細,來曆不明的統統趕走,以後找下人都要連祖宗三代都查明白,王府外加強戒備,以後所有皇太妃的吃穿用度,都要仔細地查驗過!
隨後,趙普名人將王忠和那個夥夫帶到了別院裡頭。
皇太妃自然知道他們要幹嘛,就對趙普道,“澤嵐啊,別傷了人命。”
趙普微微皺眉,隨後點了點頭,轉走了。
公孫在房中給皇太妃用針灸驅毒,小四子在一旁遞銀針,邊問,“爹爹,九九他們去幹嘛?”
公孫笑了笑,道,“小孩子不可以問。”
不一會兒,公孫給皇太妃施了銀針,就道,“太妃,要等半個時辰才能拿下來。”
“嗯,好好。”太妃腦袋上紮了好些針,點頭,看了看公孫,道,“我還是不大放心啊……以澤嵐的子,定然將真兇找出來……唉,這問出來與問不出來,都是大大不利啊。”
公孫聽後,也沒什麼表示,只是低頭,整理東西。
皇太妃見公孫不聲,就笑問,“先生可曾聽懂我的話?”
公孫微微笑了笑,搖搖頭,道,“學生愚鈍。”
“呵呵。”皇太妃笑了,搖頭,道,“看來先生是懂了,若是不懂,那就該問了,不問,就是懂了。”
公孫無奈,看了看皇太妃,道,“太妃是中豪傑。”
“嗯。”皇太妃倒也不謙虛,輕輕點點頭後歎了口氣,不無慨地說,“中豪傑讓人敬仰,不過這世上真正相當中豪傑的可實在是沒幾個?都是被出來的。”
公孫聽後點頭,“太妃的確不容易。”
“多謝先生諒了。”皇太妃道,“我不願回大漠而居住在京城之中,無非就是給皇上吃顆定心丸,我在他手裡呢,澤嵐至孝,給他個天大的理由他也不會造反的。但若是我死了……偏偏還不巧死在皇城裡頭了,那澤嵐記恨的則必然是皇上,而皇上也沒有什麼可以用來制約澤嵐的了。”
公孫聽後,點了點頭。不無慨,所謂天大地大,不如娘大,這皇太妃,為了天下太平,更為了自己的兒子,竟然心甘願在開封之中做人質。
見公孫沒有表示,皇太妃也不管他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繼續幽幽地說,“可見這下毒的人必然不會是皇上指使的……但澤嵐並無什麼黨羽,他若造反登基了,那好是澤嵐一個人的,所以說,此下毒之人雖然計恨,但卻不見得是要害澤嵐。”
公孫沉默——的確,以趙普在軍中的威,應該有不人希他稱稱帝。
“這朝中大多是文,他們知道澤嵐重武輕文,而且有一大半還是貪庸,澤嵐眼裡不得沙子,邊容不得傻子……如果等級,對他們來說無疑也是百害而無一利。”皇太妃道,“所以謀劃這事的不應該是文人,必然是武人……也就是說,是澤嵐的軍中友人。”
公孫暗自皺眉,的確只有這一種可能,但這種事,他也知道關系重大,便不願多,見太妃看他,就道,“太妃分析得當。”
“哈哈。”皇太妃笑著搖了搖頭,“老婆子我心機重,想從先生裡套出話來可也真不容易……那我就直白了說吧,這次會如此行事的,必然是軍中一些有地位,特別擁戴澤嵐的人幹的……還不會只是一個兩個!當年□□就是黃袍加做的皇帝,如今有人想要效仿,見我老婆子是絆腳石,就想將我除去了,這也是那些個莽漢們才會想出來的主意,所以我不怪他們。可是這事萬一澤嵐查出來了,心中必然不快,如今事鬧大,軍中之人必然知道,皇上那頭必然也知道。”
公孫微微皺眉——的確對趙普不利。
“軍中之人澤嵐是不得的,不然必然產生分裂,軍心了那麼澤嵐就麻煩了。”皇太妃不無擔心地說,“可是皇上那頭心裡也會有嫌隙,而且朝中別有用心之人甚多,鐵定會借題發揮刁難澤嵐……所以說,這事是查出來了不好,查不出來更不好,左右為難哦!”
公孫低頭不語,心裡暗道,這皇太妃真是厲害,這種心思,沒在大風大浪裡頭起落過,是絕對練不出來的。
小四子見皇太妃一臉的愁容,就湊過去問,“你怎麼了?”
老太妃手將小四子抱到上,他的小臉蛋,道,“小四子啊,有事鬧心啊,想不出主意了。”
“什麼事鬧心呀?”小四子手著老太太的袖子,仰著臉問。
“嗯。”老太太琢磨了一下,道,“是這樣子,有件事呢,知道和不知道,都不行,那該怎麼辦呢?”
小四子本來就糊塗一人,聽了之後就更加糊塗了,問老太妃,“什麼知道不知道?”
老太妃也笑了,道,“這有件事呢,知道了不好、不知道也不好,要是知道了,有一部分人會不高興,不知道呢,又有另一部分人會不高興,你說,怎麼辦好?”
小四子聽後眨了眨眼睛,小聲嘀咕,“那就告訴想知道的人,知道了,不想知道的人,不知道麼。”
老太妃一愣,盯著小四子看。
公孫則是笑了,搖搖頭,繼續整理手裡的箱子,等全部整理完了將箱子蓋合上,公孫才道,“這事也不是不能解決。”
“請先生賜教!”皇太妃虛心求教。
“這雉鳩草的外貌,與一般的蘭草須像的,而蘭草須是可藥的。”公孫不不慢地道,“今日之事,可說是這兩個下人自作主張,不知從哪兒問來了偏方說蘭草的須能治療風,就想給太妃治病。只不過他們誤將雉鳩草當做蘭草須了,以至於太妃中毒。雖然行事是惡劣了些,但是畢竟也是一片忠心,因此王爺重罰了他們之後,沒要他們命,將人趕走了。”
王妃聽後,眼眉想開,道,“妙計啊!讓他們回去差的時候,就說他們被發現了,澤嵐查到後,他們靈機一編造了這個謊話,那些指示他們行事的人必然覺得虛驚一場,最好的辦法就是息事寧人不再提起,這樣子事就掩蓋過去了……皇上那邊,也不會起疑,就算起疑了,外人也沒什麼可挑唆的,好個四兩撥千斤啊。太妃樂壞了,趕命大總管趙惠將這法子傳達給趙普。
不多時,就看見趙普黑著臉回來了。
“如何了?”皇太妃笑問他。
趙普點點頭,“已經理好了。”
“人問出來了沒有?”皇太妃問。
趙普遲疑了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點點頭,“問出來了。”
皇太妃搖頭,道,“就知道你肯定忍不住要將真話問出來的。”
“這幫人真是可惡!”趙普皺眉,“老糊塗了!”
老太妃見趙普一臉的怒意,也無奈搖了搖頭,似乎言又止,最後還是將話忍住了。
公孫見時辰差不多了,就將皇太妃上的針都取了下來,道,“太妃,今日晚間用藥草泡澡半個時辰,然後睡前把藥服下,明日和後日只要服藥和泡澡便可,三日後,我再來給您施針。”
“唉。”皇太妃著急了,摟著小四子不放手,道,“先生不是要走吧?住這兒吧!”
“是啊書呆。”趙普覺得今天這事兒可得好好謝謝公孫,也道,“留下吧。”
公孫笑了笑,搖頭,“已然答應包大人先住在開封府了,而且我對那個案子還有些興趣的,所以還是回去吧,反正也不遠,走方便。”
趙普和皇太妃對視了一眼,也不好攔阻,只能放公孫回去。
小四子走的時候,皇太妃和幾個丫鬟都不舍,千叮萬囑公孫一定要帶著小四子常來,還命人給抬了一箱子的糖果小吃,眾人跟小四子依依不舍地分別,太妃命趙普親自將公孫他們送回開封府去。
路上,趙普還是心事重重,公孫看了他一眼,道,“不孝。”
趙普角了,瞪公孫,“你以為我願意啊,我也想宰了那群老東西給娘出出氣,可是沒法子啊,宰了娘就更鬧心了!”
公孫白他,道,“我不是說你這個!”
趙普一愣,看公孫,問,“那我哪兒不孝順了?”
“太妃為了你這麼大委屈都忍了,你還擺著一張不開心的臉,這不是讓委屈上面還加擔心麼?”公孫反問。
趙普歎了口氣,道,“我也知道,不過咽不下這口氣。”
公孫笑了笑,道,“誰讓你咽下這口氣了?”
“啊?”趙普不解地看公孫。
公孫遞給趙普一包藥,道,“這藥吃了之後,能拉上三天三夜呢,讓人給那群老東西吃了吧,他們能不知道你的子麼?這案子不查清楚你是不會罷休的,現在風平浪靜的,就表示你忍了,但是你是有仇必報的人,如今這樣忍耐了,就表示對他們已經心存不滿,這不讓他們更擔心麼,別到最後生了異心出來。你將這藥給他們吃了,好好教訓他們一把,這樣子,他們心中也有數了,你也出氣了,也好讓太妃痛快痛快!”
趙普手接過公孫遞過來的那包藥,愣了良久,突然一拍大,一把摟住公孫,“書呆子,你他娘的實在太聰明了!老子從沒見過你那麼能幹的書生!”
邊說,趙普還就邊摟著公孫,湊過去在他腮幫子上狠狠地吧唧了一口。
霎時……
公孫愣住了,趙普也愣住了,後紫影和赭影假裝天,什麼也沒看見。
而在這個時候,就聽小四子突然歡歡喜喜地了一聲,“白白。”
公孫和趙普同時回過神來,轉臉,就見他們正好停在一家客棧的門口,客棧裡正好走出了一個白人來……正是前幾天見過的白玉堂。
白玉堂剛剛從酒樓裡頭出來,到了門口,就看到趙普摟著公孫狠狠親了一口。
趙普和公孫就見白玉堂表複雜地盯著他倆看著,隨後,眼裡閃過一笑意,下意識地咳嗽了一聲,從一旁同樣呆愣的小二手裡接過了馬的韁繩,拽著馬兒走了,臨走時,還手了一把小四子的腦袋。
赭影和紫影就見白玉堂飛上馬離開的時候,似乎是實在忍不住了,角挑起。
小四子對著遠去的白玉堂擺手,兩個影衛捂著忍笑,公孫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見趙普還摟著他呢,而大街上幾乎所有人都在看,包括熱鬧的酒樓裡頭也是雀無聲。
公孫和趙普這幾天早就出名了,趙普是灰眼修羅,名震大宋的英雄,公孫是能把斷手接回去的神醫,住在開封府裡頭……眾人的眼神像是說——呦?原來你倆是這種關系啊。
一時間……
公孫惱怒,一張臉通紅一腳踹開了趙普,趙普也是趕閃開,見公孫果然是要發怒了,就到,“唉,書呆,我不是有意的!”
公孫見好些人看熱鬧,也沒法計較,只得氣哼哼一把抱起小四子,留下了一句,“臭流氓!”就轉抱著小四子走了。
三日後,整個開封府都在傳,那日公孫和九王爺從酒樓門前經過,九王爺上去摟住親之,公孫丟下一句“臭流氓”就紅著臉走了。
又過了幾天,老太妃正在院子裡曬太,老太監趙惠走過來低聲對說:“太妃,剛剛傳來消息,西北軍中的三位老將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什麼,已經拉了幾天幾夜了,軍醫用盡了法子也沒治好,三個老將只能一天到晚駐守在茅坑裡頭,唉聲歎氣。”
皇太妃聽後先是愣了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道,“妙哉妙哉,我兒越來越能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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