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陵王謀陵王府後院,青瓷盤裡,兩隻蟈蟈在主人的撥弄下爭鬥著,偶然發出幾聲嘶鳴。
董書淮立於下位,手上拿著探子前線送回來的信,「舞公主不是去了華山,怎會跟穆川在一起?」
那蟈蟈正鬥得起勁,李長煊卻沒心看了,扔掉手上的細木簽,「去華山不過是個幌子。」
董書淮立馬道,「舞公主真是膽大,這可是欺君之罪。」
「父皇未必不知道。」李長煊走進涼亭,撿了幾塊石子,扔進湖中。最開始收到信,他是不願意相信的,但是長樂去了華山那麼久,這麼久都沒聽父皇提起,他便知道事不是那麼簡單。
可笑的是,當時太子提及押運糧草時,他明明也想隨穆川同行,可是卻被父皇以輔佐太子的理由打發了。
「殿下的意思是,長樂是領了陛下之命?」董書淮想了想,覺得不可能,「舞公主再得聖寵,畢竟是個子。」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父皇寧願讓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公主去,也不願讓我去,這偏袒實在有些明顯了。」李長煊握著手中的石頭,聯想到被永康帝忽略的這些年,明明同樣是他的孩子,到的卻是天差地別。
他又扔出一顆石子,湖麵驚出一層波瀾,「長樂已經不是我能掌控的了,再不做些什麼,隻怕我這陵王府就會形同虛設。」
儲位之爭向來是每個朝代經久不變的紛爭,帝王之路註定是一片腥。
他眺著遠高塔,這裡的亭臺樓閣何償不是變相的囚。
隻是,他已經很久沒有殺人。
臨安的新城主徐獻,是太子李長琰親自向永康帝舉薦的。
徐獻上任不久,便製定一係列救治難民的辦法,令臨安城煥然一新。
雖然徐獻為城主,但臨安現在可住著當今聖上寵的舞公主,以及剛剛抵了外敵的大將軍穆川。
按職,徐獻在穆川之下,所以每次頒布什麼政策時,會同穆川商量,而長樂在則旁聽。
穆川如今已經是一品將軍,說話辦事都有分量,徐獻對他更是畢恭畢敬。
兩人正商量著關於難民安置房的建設,徐獻道,「朝廷已經發放賑災銀兩了,不日便會抵達臨安,但這工期不能拖,再過一個月便要夏了。」
臨安位於西北,跟大漠毗鄰,進夏季便嚴重乾旱,到時不僅嚴重缺水,百姓糧食更是問題。
長樂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難,臨安城裡大批的難民,沒房沒田,都指著府解決,但靠朝廷國庫不是長久之計。
徐獻一臉憂心忡忡,對即將而來的乾旱很是擔心。
穆川翻看著地圖,臨安是吃了地勢的虧,東西兩個方向都是沙漠,北邊又是荒山,唯一水資源富的是許洲,但這中間隔著沙木嶺。
離夏還有兩個月,時間迫。
穆川拿出宣紙,用炭筆在紙上簡單畫了個圖,長樂和徐獻都湊了過來。
長樂手指點了點那紙上的彎彎繞繞的線條,「什麼意思?」
穆川的目立馬便和下來了,「雨水集流地庫。」
長樂和徐獻麵麵相覷,皆是不懂。
雨水集流地庫,就是為了抵乾旱而修造的工程,相當於大型水井,隻是需要勘測位置和修建管道,實現水地互通的水窖。
經過穆川耐心的講解,長樂多多是明白。
徐獻更是一臉讚賞,捧著圖紙如同寶貝一般,「穆將軍真是文武雙全,居然還懂水利工程,真是厲害!」
前世在李長煊登基後,西北曾經出過一次大型乾旱,地皮乾裂,百姓沒有收,後來一位農作家向朝廷提出此種方案,短短數月便解救燃眉之急。
他巧記得那圖紙而已,沒有想到如今派上用場了。
徐獻領了圖紙便匆匆回去招集人手開始拖工。
長樂同徐獻一樣,在聽完穆川的分析時,腦子裡就一個想法,「天吶,原來還有這種解決方法!」
這段時間,為此事煩惱,從前是在深宮中,錦玉食不知愁,當上過戰場,看過鮮橫流的。
見到臨安城裡飽飢荒的難民,瘦骨嶙峋的孩。
每想一次,都會難一次,不單單是同,還是為自己的無能為力到悲哀。
沒有想到穆川還有這個技能,不免有些驚訝,「穆將軍可真是深藏不呀。」
幾日來,因為的普照,他的麵板黑了些,特別他百年來都是一黑,將自己裹在沒有的黑暗中,長發高束,頂上是亮銀冠,雖然沒有鑲嵌什麼,但那黑灰麵,猶如黑耀石一般閃亮。
和它相匹配的,還有他熠熠生輝的瞳孔,總是在盯著自己的時候,會散發出星星點點的,希冀的芒。
麵對長樂的揶揄,男人朗的麵容沒有毫不適。
他覺得他是時候告訴長樂自己的想法了,賀蘭靈待在這裡,就是個定時炸彈,一次次的挑釁會讓他們本就不堅固的,葬送得更快。
他不敢去賭。
長樂一心想扶助李長琰登基,那麼他便歸屬東宮,讓沒有後顧之憂。
長樂見穆川不回答,吐了吐舌頭,轉移話題,「你這次又立了功,說吧,想要什麼賞賜,我可以幫你向父皇要。」
聽見這句話,穆川眼睛微抬,漆黑灰暗的雙眸漸漸亮了起來。
像是風雨來前詭異的平靜,他突然握住長樂放在案桌上的手,在長樂掙紮之前收。
「微臣想要的,公主怎會不知?」
長樂手掌本就就小,男人的手掌卻是雄厚有力,掌心薄繭磨在細的手背上。本能的,想掙紮,可是在聽到穆川的話,心又狠狠一。
瞪眼過去,「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你想要什麼!」
穆川覺得這樣的長樂有些可,尤其是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像一隻小貓一樣,將他的心得的。
從前他也是這樣,明明心裡已經化一灘春水,可是總要偽裝一塊冰山,在折磨自己的同時,也將推得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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