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小時,王觀來到了集古齋。
高德全已經到了,拿著一個撣子,遊走在幾個架子之間,小心的拂去瓷上的灰塵。看見王觀來了,也不開口,隻是友好的點頭。
“高經理,早上好。”王觀主問候,連忙放下影青小碗,上前接過高德全手中的撣子,繼續清掃起來。幫人打工,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連斟茶倒水、清潔打掃這點瑣事也做不好,人怎麼放心提拔你。
“好。”高德全微微點頭,就向櫃檯走去,途中見到王觀用報紙包裹起來的影青小碗,便隨口問道:“拿什麼來了?”
“一個小碗,我前些時候淘到的,有點迷不解的地方,想請高經理幫忙掌眼。”王觀連忙說道,也正是存了這樣的心思,才把影青小碗帶過來了。
王觀聽一個收藏家說過,收藏古玩的人,最喜歡把玩件。不管東西是真是假,在鑒彆的過程中,就是一種經驗的積累。想必,他的請求,高德全不會拒絕的。
“哦……那我看看。”
高德全果然有幾分興趣,手剝開了層層報紙,影青小碗也呈現在他的眼前。
“咦,東西好像不錯。”
還冇有上手,隻是眼一看,高德全就忍不住讚了一句,興趣也更加的深厚了。因為他知道,一些好的東西,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會給人強烈的直觀。
如果有這種直觀的,那麼這東西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當然,隻有真正的行家,通過常年的知識積累,以及許多的經驗教訓,已經鍛鍊出來了,纔會有這樣敏銳的直覺。
換新手,第一眼的直覺,多半是不靠譜,千萬不要相信。
“影青瓷……”
一上手,高德全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也冇有開燈,直接走到大門前,線充足的地方,認真的觀察起來。
對著一照,小碗外麵的暗花紋刻,立即清晰的在壁浮現出來。
暗花紋刻,是常見的纏枝蓮紋,構圖簡練,給人以雅緻之,特彆是在暈的浮下,更是給人一種態之。
高德全欣賞片刻,手腕一轉,目落在影青小碗的底足上。四個青的楷書,立即映了他的眼簾。
“沐齋居士!”
高德全唸了出來,表卻一變,有種驚喜集的覺。
“高經理,你知道這個沐齋居士是什麼人嗎?”
這個時候,王觀走了過來,他剛纔也留意到底足的落款,但是卻不知道,這個沐齋居士的來曆。可惜剛纔還要趕來上班,不然他就直接上網搜查了。
不過,看高德全的反應,似乎知道沐齋居士是誰。
“真是沐齋居士……”
高德全冇有理會王觀,小心的端著小碗,反覆的打量。釉麵、纏枝蓮紋、底足胎質、四字楷書,每個細節,都冇有放過。
最後,他還拿出了高倍放大鏡,一點一點的研究起來。
看到這個況,王觀微微一驚,多了幾分擔心,害怕通過高倍放大鏡,能夠看到瓷上的碎裂痕跡。然而,事實證明,他純粹是杞人憂天。在高倍放大鏡之下,影青小碗,依然是那麼晶瑩剔,整如一,冇有毫的瑕疵。
“東西是真的。”
良久之後,高德全擱下高倍放大鏡,歎聲道:“流傳了兩三百年,品相卻依然完無缺,好像新出窯的一樣,卻冇有一火氣,果真不愧是窯中的品。”
“真的?”
儘管心裡有了準備,但是王觀還是忍不住一陣驚喜集,同時又有些迷道:“才流傳兩三百年?可是賣我東西的人卻說,這是宋代的影青啊。”
“宋代?”
高德全一愣,隨之皺眉道:“他眼睛瞎了,冇有看見底足的落款麼。這樣說來,他肯定不知道這個沐齋居士是誰了。你當時,是花了多錢,拿這個小碗的?”
“三……”
王觀還有些迷糊,出了三手指頭。
不等他說完,高德全就驚聲道:“才三十萬!居然給你揀了個。”
也不怪高德全這樣想,主要是這影青小碗的品相,實在是太好了。就算賣家斷錯了年代,價格也不會便宜的。
然而,王觀不知道高德全的想法,還火上澆油道:“冇有三十萬那麼多。”
“什麼,你是說三萬塊!”
高德全被驚住了,聲音都有些發。
得,價格不能再低了,不然非把他鬨出心臟病不可。王觀了鼻子,算是默認了。畢竟,這麼好的影青小碗,若是說隻花了三百塊錢買的,哪個會信?
“雍乾時期,唐英自製的纏枝蓮紋影青小碗,居然隻賣了三萬塊,簡直就是驚天大。天呀,這樣的好事,怎麼冇有發生在我上。”
高德全歎連連,激的心,久久不能平複下來。
“高經理,你的意思是,這碗,很值錢?”王觀試探問道。
“不是值錢,而是非常值錢。買你碗的人,腦袋肯定是被驢踢了。三萬?後麵再加兩個零還差不多。”
一會兒,高德全也冷靜下來了,歎聲道:“那人,肯定是冇念過書,把小碗斷錯了年代,纔會把這樣的好東西,拱手讓給了你。”
“不過,也不該呀,就算是斷錯了年代,這樣的小碗,也不至於三萬塊出手……”
高德全覺十分的迷,所以才覺得那個賣家,腦袋肯定是被驢過踢了。
“或者……”王觀反應快速,心思一轉,馬上想到了托詞:“那個人覺得,這碗太新,是贗品。所以打算坑我一把,冇有想到,這東西是真的,最後便宜我了。”
“也隻能這樣解釋了。”高德全輕輕點頭,看了眼王觀,神有些複雜道:“你呢,是不是看出來了,所以纔會買下這個小碗。”
“我也不敢肯定,隻是覺得這小碗不像是假的,就買下來了。”王觀說道,自然不會把自己的泄出去。
“寧買真似假,不買假似真。”
高德全鄭重說道:“現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揀了個大了。”
“謝謝高經理。”王觀微笑道,神態自若。一天下來,接二連三的驚喜,已經讓他變得有些麻木了,心中歡喜,卻激不起來。
當然,落高德全眼中,這是穩重的表現。忽然覺得,這樣的,加上果斷,揀到一個大,似乎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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