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得手之後,老頭緒大好,竟開始哼起了的小曲,聽上去像是中原一帶的某種戲曲。
「胡爺爺,看你這麼高興的,是不是把寧浩殺的片甲不留啦?」葶薴端著一個竹籃從後麵走了進來,竹籃裡有茄子豆角,朝著桌上瞅了一眼,又沖我吐了吐舌頭。
「我與這小子可以說是棋逢對手!殺了幾盤都難解難分,早知道就該讓你這丫頭早點帶這小子來看看我了。」老頭不耍賴,大言不慚的功夫也十分深厚。
「又胡扯八道,就你這臭氣簍子,整個大院誰還敢和你下棋,也就欺負欺負不知的晚輩。」
老頭話音未落,門廊的竹簾又被人掀開,滿頭銀髮的陳一臉笑意的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兩把水的小白菜,翠綠的葉子上還帶著水珠,顯然是剛才地裡摘的。
「今天又吃這些?能不能弄點有油水的?這都快吃了一個月的素了,今天葶薴丫頭還不容易過來一趟,怎麼的也得加幾個菜啊。」
老頭看了看葶薴手裡的籃子,又瞅了一眼陳手中的小白菜,臉立刻垮了下來。
「你這老東西,要不是你有高脂高,我辛辛苦苦在後院整天忙碌種這些菜乾嘛?還不是想著你能吃點新鮮的,這倒好,你不領也就罷了,還嫌沒油水,你說你那,醫生警告了幾回了,除了蔬菜你還能吃什麼?」
陳把菜往旁邊的菜板上一放,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胡老爺子頓時就不敢說話了,眉弄眼的對我使眼。
「陳阿姨,您誤會了,剛才胡爺爺是說葶薴大老遠來一趟,所以纔想弄兩個葷菜,胡爺爺保證他是不打算吃一口的。」這老頭趕鴨子上架,我隻能著頭皮站起來替他說和。
「寧浩是吧?你這孩子,幫他說什麼好話,等會我給食堂那邊打個電話,讓弄幾個葷菜送過來。」
看到我站起來,陳臉上怒氣漸漸散去,笑嗬嗬的跑去打電話了。
這年頭,平時大魚大早就吃膩了,偶爾吃點純素青菜好,況且還是這種純天然的,平時想買都買不到,可看葶薴沒去阻攔,我也就不好開口了。
胡老沖我點了點頭,滿是讚許的意思,估著最近太久沒嘗到葷腥了,今天算是沾了葶薴的,竟有些激的樣子。
有葶薴的幫忙,一頓飯做的很快,趁著這個功夫,胡老又拉著我把沒下完的這盤棋下完,在我竭盡全力的配合下,整個棋盤上可以說是刀劍影謀,最終我以一步之差落敗。
「哈哈哈哈,這有小半年沒贏過棋了,今天終於贏了一盤。」胡老一拍大,興的說道,忘乎所以之下,連實話都說了。胡老也覺得失言,急忙打著哈哈想補救,這時,門鈴響了。
胡老就想起去開門,我趕示意他坐著,自己小跑著來到院中手拉開了大門。
「胡老!咦,請問你是?」敲門的是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留著平頭,臉上堆著笑,隻是笑的有點過,怎麼看都有點瘮得慌,好在看到我之後就很快收斂了。中年人後麵還跟著兩個廚師,一人推著一個小車,幾個盤子被罩著,看不出是什麼菜。
「您是食堂來送菜的吧?胡老在裡麵呢。」我把兩扇門都推開了,讓裝菜的小車好進院子裡來。
「嗬嗬……對……送菜,是來送菜的。」中年人臉上閃過一尷尬,朝後麵招了招手,領著兩個廚師走了進去。
「胡老!您看看您,想吃什麼還勞您親自打電話。」中年人一進門又換上一副膩歪人的笑臉開始拍馬屁,隻是這馬屁拍的好彆扭,完全沒有一種自然舒適順暢的覺,這種水準的馬屁,誰能欣然接?
果不其然,胡老一聽,臉上就冷了下來,指著後麵的兩個小車怒聲道:「就是要兩個菜,弄個塑料飯盒裝上隨便找個人提過來就行了,你好歹也是個後勤長,興師眾的帶著廚師推著車子上門,這是給皇帝做午膳呢?」
「您看你老說的,這不是應該的嘛,您早些年可是為了咱省的經濟發展做了大貢獻的,辛勞了一輩子,如今退休清福也是應該的。」看來這位後勤長早就練會了刀槍不的功夫,麵對胡老的冷嘲熱諷,麵毫不改,馬屁繼續拍,那架勢你不乖乖接了這記馬屁都不行。
「你也知道是清福,清福清福,不清凈哪來的福?」
胡老的話已經說得很不客氣了,可後勤長同誌依舊鍥而不捨的想說點什麼,終於把老頭惹火了。
「去去去,沒空聽你瞎扯淡,我這還有客人,菜留下,人帶走。」老頭像是趕蒼蠅似的擺著手,後勤長臉皮再厚也呆不下去了,訕笑著把讓人把菜端到了桌上,趕忙帶著兩個廚師推著車子走人了。
「馬屁!」著已經走遠的後勤長,胡老呸了一口吐沫不屑的說道。
「您老好像對這位長有意見啊?」我邊收棋盤邊問道。
「哼,原本就是個街頭混混,還蹲過兩年牢,每天除了拍馬屁,什麼都不會。」
我吃了一驚,不明白這種人怎麼能在這裡當後勤長,胡老似乎看出我的疑,又哼了一聲之後說道:「還不是市裡有個管得上事的姐夫,改天我得打個電話說一聲,這種人在眼前晃悠真是煩心。」
「行了,吃飯了,管了幾十年閑事了,這退下來你就不能安生幾天?」正端著兩碟青菜從廚房出來的陳聽到這話之後,沒好氣的說道。
在陳麵前,胡老基本沒什麼地位,一聽這話,立刻換上笑容,朝我努了努說道:「行了,別收拾了,趕吃飯,吃完再陪我下幾盤。」
還下?我愁眉苦臉的問道。
「你這小子,陪我老人家下幾盤棋怎麼了?你剛才沒聽馬屁說的?我老人家那也是為了咱省的經濟發展出過力的,讓你陪我下幾盤棋你還不樂意?」
胡老眼睛一睜,我還哪敢不同意。
吃晚飯後又陪著老頭下來幾盤棋,將近四點的時候,我才和葶薴告別離開,離開之前,葶薴湊到胡老耳邊說了半天悄悄話,我一個字沒聽到,隻是胡老時不時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瞥我幾眼,讓我有些慌慌的覺。
把葶薴送回酒店,我就準備去DS,雖然時間尚早,可昨天接連出了那麼多事,讓我有些放心不下。
然而人還在半路,就接到了歡子的電話,不知出了什麼事,電話裡這小子結結的,隻是讓我趕去他那一趟,至於別的,怎麼問都死活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