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溪這個時候緒已經接近失控了。
陸彥廷上來之後,藍溪啪地一掌打在他胳膊上,“滾,放開我,不要你管!”
陸彥廷目鷙地看著,眼底的火焰彷彿下一秒鐘就要噴薄而出。
就在他快發的時候,廖璿提醒他:“陸先生,你先出去吧,我單獨和通。”
廖璿有多年的臨床經驗,之前也接過癔癥患者。
藍溪現在無力,屬於正常現象。
聽到廖璿這麼說,陸彥廷隻能點頭應承下來。
畢竟這裡是醫院,還是要醫生說了算。
陸彥廷從辦公室離開以後,廖璿走到藍溪麵前蹲下來,將從地上扶了起來。
經過上一次的通之後,藍溪對廖璿倒是沒有之前那麼排斥了。
手扶的時候,也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對於廖璿來說,這是一個好訊息。
廖璿將藍溪扶到了座椅上,等坐下後,折回去在對麵坐了下來。
藍溪的臉很難看,眼眶泛著紅。
因為剛才抓頭發的作,現在頭發也被弄得了。
的臉上還有汗珠,汗珠從額頭一路滴落到了脖頸。
廖璿了一張紙巾,遞給。
“乾嘛?”藍溪不耐煩地強調:“我沒哭。”
廖璿微笑:“給你汗的。”
藍溪:“哦。”
說罷,手將紙巾接過來,了一把汗。
等完汗以後,廖璿開始問問題:“今天為什麼這麼生氣?”
有了之前的通,藍溪對廖璿整還是比較信任的。
而且現在確實憋了一肚子氣。
藍溪將紙巾一團,說:“藍仲正惹我。”
“藍仲正是?”廖璿猜測:“你的父親?”
藍溪:“……”
不說話,等於就是預設了。
廖璿繼續:“他做了哪些讓你生氣的事?你可以一件一件說出來。”
哪些?
藍溪笑得譏誚:“太多了,數不清。”
廖璿:“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哪怕從小時候的記憶開始說都ok。”
藍溪這種況,明顯是不願意去回憶。
但是,作為心理醫生,如果不瞭解過往的經歷,是很難對癥下藥的。
上一次,廖璿知道了藍溪是從母親和姥爺離世之後開始有患病跡象的。
但是可以肯定,那個時候應該不算嚴重。
讓病發的,應該是父親娶續弦這件事兒。
所以,要治療,就必須弄清楚和父親,以及繼母之間的那些事兒。
這問題,有些難住藍溪了。
興許是因為之前過於激,這會兒腦袋裡空的,想和廖璿說,但是完全不知道如何組織語言。
藍溪再次暴躁地抓頭發:“我現在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這也是並發癥的一種,廖璿知道。
沉片刻,道:“那這樣吧,我問你答,前提是你要答應我,不瞞。”
藍溪:“好。”
廖璿:“在你母親去世之前,你和父母的關係是什麼狀態?”
藍溪:“關係很好,他們都對我很好。”
廖璿:“包括你的父親?”
藍溪:“是。”
廖璿:“那在這期間,你認為你的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這個問題問得藍溪掐住了手心,“正直、忠誠又善良。”
是的,說來真的很可笑。
在白婉言和白城去世之前,真的覺得藍仲正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他對白婉言很好,對也無比寵。
他們一家人明明那麼快樂幸福,可是後來什麼都沒有了。
這幾個問題裡,廖璿已經得出了第一個小結論:與父親關係惡化的因,主要是因為父親在心中原本的形象坍塌了。
如今有多記恨父親,曾經就有多崇拜。
廖璿沉默了將近一分鐘。
分析過況後,繼續:“你母親去世之後,他的緒上有沒有什麼變化?”
藍溪捂住眼睛,回憶:“他哭了。”
廖璿:“還有呢?”
藍溪:“和姥爺承諾說,未來不會再娶,會好好把我養,看著我風出嫁。”
說到這裡,藍溪將擋在眼上的手拿下來,臉上的笑容要多諷刺有多諷刺。
“可是他後來做了什麼?嗬……他還不如不說。”
廖璿:“是,做不到的事的確不該承諾。”
“你也覺得是這樣吧?”藍溪和廖璿找到了共鳴,“可是我不讓他結婚,他還覺得我不懂事兒。”
廖璿:“他再婚的件是個什麼樣的人?”
提到王瑩,藍溪再一次發出了不屑的笑聲,緒也激了起來。
“是個賤人。”自嘲,“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帶來了一個兒,竟然跟我同父異母,隻比我小了三歲。”
廖璿聽完之後,沉默了。
難怪這件事會對打擊這麼大。
藍溪那邊開啟了話匣子,繼續說著:“你說可笑不可笑?在我還沒有三週歲的時候,他就開始出軌了。”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廖璿這樣評價。
從藍溪的描述裡,已經可以肯定的父親不是個好父親。
當然,也不是一個好丈夫。
至於是不是一個好人,沒有接過對方,也就不好妄下定論。
廖璿:“後期你父親再婚後,你們發矛盾的原因主要是哪些方麵?”
藍溪:“兩個賤人挑撥。”
通過剛剛的描述,廖璿已經清楚地知道口中的“兩個賤人”指的是誰。
這個稱呼不好聽,但能夠理解藍溪為什麼這麼喊。
並未糾正,廖璿繼續:“比如呢?舉幾個例子。”
藍溪摁了一下太,回憶道:“小賤人非常喜歡在我麵前炫耀爸又給買了什麼東西,就是那種抱怨的炫耀你知道嗎?而且很白蓮花,不就裝委屈。有一次過春節,我本來就不想回去,但是他們打電話把我喊回去了。我春節的時候很想我媽和我姥爺,緒不高,老賤人非要在我麵前提我媽和我姥爺。我當時罵了。後來……你猜怎麼了?”
廖璿:“怎麼了?”
藍溪勾,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被扇了耳,直接打出了鼻。”
廖璿:“……”
藍溪:“這還不夠啊,打完了還要再辱幾句,說我神病,心理扭曲之類的。”
廖璿聽得皺眉。對一個癔癥患者說這種話,簡直就是在加倍地刺激。
難怪藍溪患病這麼長時間都沒痊癒。
在這樣的環境下,本不可能痊癒。
再加上失眠的癥狀,可以保證,藍溪絕對有抑鬱癥!
廖璿出手,輕輕地拍了一下藍溪的手背,“那是因為他們不懂你。”
“唔,還有一次,小賤人把我媽的相框摔破了,我把摁在地上打,最後還是同樣的結果。”
藍溪說得雲淡風輕,可是聲音已經在抖。
“哦,不對……那一次的左耳失聰了將近一週。我懷疑他想打死我。”
聽到這裡,廖璿都有些心疼藍溪了。
其實作為心理醫生,是不應該對病人產生這種緒的。
接過很多病人,但是藍溪是唯一一個能讓惻之心的。
廖璿:“你父母的故事,你知道多?”
父母的故事……
藍溪記得,小學的時候,白婉言就給講過了。
這麼多年,一直都記得很清楚。
藍溪了乾的,將白婉言口中那個好純粹的故事復述給廖璿。
“他們是大學裡認識的,我姥爺是很有名的企業家,姥姥去世得早,他很疼我媽媽,一切都給他最好的。我媽媽邊很多富家公子追,但是都不喜歡。”
“大四的時候,他們在校外的聯誼認識的。我媽媽說,當時他用上所有的錢給買了一包糖葫蘆,覺得很,當時就決定嫁給他了。”
廖璿聽得有些唏噓,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這種富家被窮小子吸引的事,現實裡確實是屢見不鮮。
大約是因為文學作品時常會渲染真至上的節,導致很多人都會忽略掉現實的原因。
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極有過得幸福的。
現實就是如此殘忍。
“那個時候我姥爺是不同意的,但是我媽非他不嫁,我姥爺在和他接之後覺得他人品不錯,上進心也強,所以就接他了。”
“後來他們結婚了,他理所應當地進到了我姥爺的公司工作。哦……我姥爺的公司,現在已經變他的公司了。”
提起這件事,藍溪的眼睛紅了。
那裡麵是濃濃的恨意和不甘心。
“而且,他還讓那個賤人的親戚去公司工作。”
聽了這麼多,廖璿終於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了。
這些事,就算放在一個心理承能力強大的人上,都不一定能被接。
何況是藍溪。
聽的說法,小時候應該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長大的。
在經歷了至親相繼去世之後,備打擊,父親應該是在這世上唯一的希了。
然而,這唯一希卻另外娶了續弦。這等於是直接打破了所有的希。
廖璿:“好,除了這些,你還有沒有什麼想說的?我今天可以當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頓了頓,廖璿又補充:“你可以和我講講後來的事”
“後來……”藍溪笑,“後來我不想看他們一家三口恩,搬出來了。”
“我姥爺留了一間院子,我後來住到了那邊。”
“住了大概……兩年多吧。”藍溪掰著手指數了一下。
廖璿問:“那這兩年多裡,你失眠的癥狀是不是有所好轉?”
藍溪點頭:“是。我朋友找了中醫給我調理,我喝了很長時間的中藥,況逐漸好轉了一些。”
廖璿:“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再次失眠的?”
“大概兩三個月前吧。”藍溪算了一下時間,“那個時候我研究生快畢業了,他突然打電話給我,說要和我一起吃飯。”
“可笑吧?我當時還搖了,以為他在關心我。”想起來自己當時的心理活,藍溪自嘲地笑了。
廖璿調整了一下坐姿,聽繼續往下說。
“結果那天晚上,他帶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來跟我相親,要我嫁給他,這樣他的就可以有新的合作。”
廖璿:“……”
這個真的是過分了。
用自己的兒當換籌碼,真殘忍。
“後來我就知道,他是不會再管我了,現在他隻認那個小賤人是的兒,有什麼好事兒都會先想著那個小賤人。”
“他還想讓小賤人嫁給陸彥廷。”說到這裡,藍溪臉上的笑容越發諷刺:“我怎麼可能讓他如願呢?所以我就給自己下藥睡了陸彥廷。”
廖璿:“……”
其實這個沒必要說的。
不過,藍溪肯跟說這些,也是好事兒。這說明已經足夠信任了。
在心理治療的過程裡,醫生起不到決定作用。
要治療的前提,首先是病人要配合;
配合的前提,自然就是信任。
上一次廖璿和藍溪聊了一陣子,藍溪雖然和說了部分事,但並沒有表現出來百分百的信任。
但這一次明顯跟上回不一樣了。
雖然仍然沒有治療,但是對藍溪的況有了瞭解,得到了的信任,未來治療起來也會比較順利。
……
藍溪說了這麼多,已經乾得不行了。
廖璿起到飲水機前為倒了一杯水,然後從旁邊的屜拿出一棒棒糖遞給。
“喝水,吃糖。”藍溪一腦喝完了一杯水,然後撕開棒棒糖的包裝,將糖含在了裡。
其實是想煙的,但是沒帶煙,而且在醫院好像也不能。
藍溪開始吃棒棒糖以後,廖璿又丟給一份自測題。
藍溪:“又答題?”
廖璿:“還是跟上次一樣,靠第一覺答就好。”
藍溪“哦”了一聲,拿起紙和筆,開始做自己的選擇。
廖璿給藍溪做這份題,主要是為了測試的抑鬱程度。
患癔癥這麼長時間沒康復,反反復復的,肯定是伴有抑鬱的。
抑鬱的程度也直接決定了要不要給開抗抑鬱的藥。
藍溪這回做題速度很快,做完之後將試卷給了廖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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