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這麼久,哪怕是房事之上,他也沒有強求過胡,這次卻覺得必須要與深通一次了。
等吃完了晚飯,都收拾完了,回到二樓,許清嘉才將攔住了,擺出深談的嚴肅麵孔來,讓坐。
胡不但坐了,還順手給二人各倒了杯茶,乖乖坐在那裡。
許清嘉頭有幾分發乾……別人都是怎麼教導老婆呢?這還真是沒有機會觀學習順便借鑒經驗。
胡厚福臉上常年都掛著笑,對魏氏也從來不會說一句重話,待胡就更是好了,說句捧在手心裡的也不為過。
「阿啊,以後你別跟崔五郎收銀子了。」想了想,衝上頭的幾句話還是被他嚥了下去。想著年紀小不懂事,隻要提點一句就差不多了,免得傷了的麵子。
哪知道胡心裡也正準備著要與許清嘉深的探討一番,不準備放棄這個話題,當即搖搖頭,「這就看崔五郎在咱們家住多久了。他要住個一年半載的,沒道理咱們家白養個半大小子!」做好事也要量力而行不是?
許清嘉的臉上有些不太好看了。
他真沒有強扭著老婆給他低頭的意思,但如今瞧來,還是要讓這丫頭懂點事。
「來者是客,哪有讓客人掏食宿銀子的道理?」
胡一副「我是沒讀過書但我也不蠢」的表瞪他,一雙眼睛水靈靈都要放一般,「許郎可算過咱們家一個月的開銷?家中有客那也是分況的。崔五郎在辦公差,按理他就應該住客棧。非要在這裡,一個是借著這重份方便行事,另外一個就是住客棧太紮眼了。趕他都不肯出去,收他點夥食費怎麼了?」……還沒找他收服務費呢!
家這食宿水平,總比農家樂強吧?
如果不是怕許清嘉嫌丟臉,都要拿崔五郎給家裡開源了。好歹也是一項進項不是?
「你……你趕他了?」許清嘉聲音都變了!
如果這是真的,他簡直覺得不能更丟臉!
「趕了啊。」胡嘻嘻一笑,「可惜他死活不肯走!」從跟崔五郎在山裡打過那一架之後,就橫看豎看這小子不順眼。又不是天生的奴僕命,平白無故累侍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年,又沒好,傻子才幹。
「你……你……無知婦人!」許清嘉氣的手都抖了,半天冒出來一句話。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可惜還是教胡聽到了,蹭的站了起來,冷笑一聲,直到他臉上去了:「我就是無知婦人怎麼了?那請知書識禮的縣丞老爺告訴我,一頓飯要煮多米費多麵?油錢菜錢錢怎麼算?油鹽醬醋又要費多?」在許清嘉張口結舌的表之下,踮起腳尖拍拍他的肩,快刀斬麻的結束了這一個回合的手:「你要覺得我收了崔五郎的錢心裡不痛快,那就趁早抱著鋪蓋下樓陪他睡一樓,順便包了他從今往後的一日三餐!不止是他的,你自己的也下廚自己做,別脖子等著我做!」
姑我不伺候了!
留下許清嘉站在廳裡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他早就看出來了,胡阿就不是個乖順的脾氣,隻能順。可是炸炸的也……太突然了,事前一點準備也不給他!
他嘆一口氣,在廳裡走來走去,都有點發愁明天開始的一日三餐要怎麼解決了。
胡拿話堵住了許清嘉,回房之後也有幾分後悔。
本來是不準備跟這書獃子一般見識的。他也好個麵子。好歹麵上過得去就得了。親之前就知道兩人沒到你儂我儂忒煞多的地步,至多是這麼多年混了個麵。說難聽點是搭夥過日子,省得胡厚福再在耳邊叨叨,或者要把家中地磚磕個大坑出來。
純為著老哥的腦門著想,胡也不願意再強拗著了。
反正遲早要來這一遭,許清嘉又不是個心腸歹毒的涼薄之人,就當搭起夥來過日子了。
哪裡知道,搭夥過日子也能遇上這麼惱火的事?
崔五郎擺明瞭佔便宜,拿當便宜丫環使喚,還是不發月錢的那種,也沒道理老老實實給人使喚,這才著他掏銀子。
但是許清嘉肯定不會如此想。
算是看出來了,許清嘉就是個獃子,抱著聖人之道之放,還認為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哪管這朋友是不是包藏著壞心眼?!
胡打定了主意,決定讓許清嘉長長記,就洗漱上床睡了。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能和談解決的,就沒必要用武力。
想好以後,很快就睡著了,連睡夢中似乎也能聽到廳裡傳來的腳步聲,也不知道許清嘉幾時才睡的。
第二日胡醒來,太還沒出來,往常這個時候,早起來下廚去燒熱水了。今兒卻決定當一回無知婦人,連時辰也不管,準備賴床。
不多時,便聽到對麵房門輕響,許清嘉起了,腳步漸漸到了房門口,又停了下來。
胡在心裡暗道:他若是敲門怎麼辦?
是裝睡還是應一聲?
不等做好選擇,房門口的腳步聲又向著廳外走去,一會便能聽到輕微的下樓聲。小木樓有一個好,就是一點靜也聽的特別清楚。
胡最近這半年算是侍候慣了許清嘉一日三餐,像今天這樣賴在床上還是初次。心裡有點悵然心虛,也不知是因為什麼,想想這一路之上許清嘉都算是溫,從來曾說過一句重話,不知怎的,這時候再想起他往日的好來,隻能徒增傷。
大約人都是有貪心的。
在滬州同個屋簷下,他對視而不見時,還沒覺得怎麼著。隻知道這個人不出意外的話要跟自己親。可是真等二人了親,他越來越溫,偶爾還會有點小曖昧,這時候再翻臉就讓心裡無端有點難過。
——大約還是想家了。
胡把這歸為思鄉病的一種,想很快忽略過去。
這頭躺在床上胡思想一通,也沒過多久,聽得樓梯口有人上來,腳步聲重了幾分,想也知道是許清嘉。難道是他不會燒火上門求救來了?
他到得門口,這次竟然沒有停頓,直接拍門:「阿……阿……」
胡在被子裡將自己裹個蠶蛹,裝死中。
「阿……娘子,為夫給你燒了洗臉水……快開門……」
胡不滾了,朝著床頂翻白眼。
都沒起來,要什麼洗臉水啊?
可是許清嘉拍門的聲音越來越大,而且也不阿了,直接娘子,一聲比一聲高,如果再讓他下去,恐怕一樓的崔五郎都要被吵醒了。
胡掀了被子,趿拉著鞋子跑去開了門,擋在門口笑:「我一個無知婦人,哪裡敢勞駕大老爺給我端洗臉水呢?」開啟門就瞧見許清嘉臉上兩道黑灰印子,是從來也沒見過的狼狽,肚裡已經笑翻。又有二三分得意:到底他沒拗過呢!
許清嘉大約沒想到開門還會是這副口氣,可見氣還沒消。此刻頭髮散了一肩,著雪白中,愈發顯的紅齒白,頗有幾分俏的英氣,倒讓他一怔,立刻便陪上了笑臉:「娘子息怒!娘子息怒!端洗臉水算什麼,隻要娘子不生氣,為夫給你端洗腳水都使得!」
「噗!」胡倒綳不住笑了。他這般諂,可是初次。
難道自己親手煮個一日三餐就這麼難?倒得他低聲下氣,大清早爬起來給燒洗臉水。
許清嘉見笑了,似乎也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昨日是為夫說錯話了,阿彆氣了。隻是崔五郎……」要收食宿費,他還是覺得拉不下臉來啊。
胡也是見好就收,並沒有非要著男人下跪認錯的意思:「咱們家也沒道理勒了腰帶做好人,弄的自家揭不開鍋啊。反正我是無知婦人,臉皮也厚,以後跟他收食宿費,專等你不在了再才,這樣總行了吧?!」拿話小小的刺他一下總行的。
別以為當個學霸就可以傲視了,學渣也有自己擅長的領域呢,有本事他別來求啊?!
許清嘉在心裡苦笑,這可真不符合他為人世的原則。可是……可是看著阿冰雪消融的笑臉,他鬼使神差覺得……他的原則似乎偶爾也是可以放一放的。
樓下被吵醒的崔五郎豎起耳朵去聽,隻除了之前許清嘉上下樓的腳步聲,二人在樓上說什麼,是半點也聽不到的。他在被窩裡想象著許清嘉將自家小媳婦訓的痛哭流涕,深刻懺悔,說不定天亮還會下樓來向自己道歉,就覺得心裡滋滋的。
——那樣驕傲的小丫頭,就應該被著低一低頭才討人喜歡嘛。
事實與他想象的截然相反。二樓胡的臥室裡,許清嘉借著提洗臉水的機會,終於在來到南華縣半年之後,有幸踏進了老婆的「香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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