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所有病重的傷患，陳章終於舒了口氣。

他朝秦楚這邊走了過來，在秦楚邊蹲下，陳章將一個煙盒遞到秦楚麵前，問他：「秦先生，煙麼？」

秦楚發現那煙盒上麵有。

那些，也許是陳章的，也許是其他死者和傷患的。他已經聽蘇醫生說過陶如墨之前在大客車裡抱著林月不肯出來，是陳章冒死進去將救出來的事。

他是激陳章的。

就沖他敢衝進隨時都可能燃燒炸的車子裡去救陶如墨，秦楚就敬他是一條漢子。

秦楚自己開啟那煙盒，從裡麵取了一煙。

那煙上麵，也沾著一些。

秦楚咬著煙，沒有吸，地上有汽油，誰也不敢點火。

秦楚抬起眼皮子看了眼陳章，很真誠地對他道謝，「陳院長，之前，多謝你救了墨墨。」

陳章搖頭，「不是，我也會救的。」那一刻，陶如墨不是他想要追的人，隻是他的員工。

他的員工，他做不到見死不救。

當醫生這麼多年，陳章一直都記得自己的職責——

救死扶傷。

見死不救的人，不配為醫生。

秦楚想到陳章的那些花邊傳聞，以及他對陶如墨的那些想法，他笑了笑，「雖然很謝你救了但是，我的人，永遠都是我的人。」邊笑容淡了下來，秦楚又道：「誰都不能。」

陳章點點頭，「我懂。」

他欠秦楚一個大人。

於於理，他都不會再做那庸人自擾的事。

陳章把玩著沒點燃的煙，時不時地瞄一眼秦楚。

陳章與京都那個機關大院裡麵的陳家，是沾親帶故的。他對京都上流社會的一些傳聞，也是有所耳聞。

據他所知，京都的有錢人多，但有錢的人裡麵，恰好又姓秦的，卻隻有那麼一家。

而那一家，纔是京都各大世家都公認的老大。

秦家那幾個孫子，都什麼名字來著？

其中有沒有個秦楚的？

陳章也不太確定，畢竟他的地位與份，還不夠資格去與秦家人結。

他想，也許是他猜錯了。

秦楚上可沒有什麼世家子弟的氣質，他應該不會是秦家的後生。秦楚與他所接的那些富家子弟，是不一樣的。氣質不一樣，生活方式也不一樣。

終於，應急車道被疏通，救護車呼嘯而來，帶走了輕傷的傷者以及其他驚的乘客。

陶如墨卻不急著離開，一直留在那裡，在等著什麼。等，秦楚就陪等，而陳章也沒走。

三個人，都心繫著大客車裡麵的況。

救援很快就來了，他們迅速把大貨車從大客車上挪開。最後，救援隊伍將林月他們的從車裡搬出來，放在馬路上。

一共九人，並列著放，每個人的上，都蓋著一塊白布。

寒風呼嘯，白的布沾在逐漸凝固的上，一不，像是結了冰。

著那九人的，陳章忽然按著額頭，無聲痛哭。

而陶如墨，也再度紅了眼眶。

走到林月的後，結結實實一膝蓋跪下。秦楚垂眼看著，心裡泛起麻麻的疼痛，卻沒有手將拉起來。

這一跪，林月得住。

陶如墨對著林月磕了幾個頭。磕了頭，額頭抵在結了冰的路麵上。

寒冷，遍佈的全。

皮子打著哆嗦，片刻後，陶如墨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林月，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父親。」

「下輩子啊，我給你當助理，下輩子你一定能當主角，一定能找到一個疼你寵你的男主角。」

回答的，隻有冷風吹過來的那濃烈的腥味。

·

九位遇難者的葬禮，在同一天舉行。

這一天，哭聲不斷，鉛的天空得人心沉重，不過氣來。

這天，陶如墨著黑，來到殯儀館。

林父忍著病痛，坐在一張木凳子，對著林月的棺材不停地抹眼淚。

當陶如墨到場的時候，林父回過頭來了一眼。大抵是想到兒就是因為和換位置才死去的，心中不免就有了怨恨，但他也清楚陶如墨沒有錯。

可他就是意難平。

陶如墨沒有勇氣直視林父的眼睛。

跪在林月的棺材前，磕了幾個響頭。磕完頭，就一直那樣跪在那裡，頭靠著地，沒有起來。

蘇醫生他們都在場，看見這一幕，都是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林父扭頭著別，紅著眼睛，梗著脖子。

過了許久，林父才嘆息一聲，一臉悲慼的說道：「是我們月月命苦，陶醫生你起來。」

林父總能從林月的口中聽到跟陶如墨有關的事。

比如陶醫生對很好，生日給送了一雙鞋啊。陶醫生為了送一個病重的小孩子去醫院治療，連闖紅燈被扣了12分，又得去駕校重新學習啊。陶醫生親自去渣男那裡接回家啊

林父又哭了。

「陶醫生，我們月月那孩子善良，這是的命。死，是的命。你活，是你的命。我不怪你，我誰都怪。」怪隻怪，他們月月沒那個命。

陶如墨跪在地上，泣不聲。

蘇醫生他們趕走上去將陶如墨扶了起來，陶如墨又來到林父的麵前，又在他麵前跪下。

今天的陶如陌，沒有化妝，一張臉上布滿淚水。

「叔叔。」陶如墨將手擱在林父孱瘦的膝蓋和大上，說：「林月去世前，曾跟我說，想辭職陪著你。」

林父聽到這話，哭得更是悲慼。「這孩子」

陶如墨將所有心酸往肚子裡吞，仰頭著淚流滿麵的林父，告訴他：「林叔叔，請你允許我，代替林月照顧你。」

林父說：「不用，沒必要的，我一個人也可以。」

「林叔叔，請你給我這個機會，不做點什麼，我心裡難。」

林父著陶如墨哭得紅腫的眼睛，最後還是點了頭。

林月被推去火化的時候，林父太過悲傷，直接哭得暈了過去。

暈了幾分鐘，又醒了過來。他強撐著神，抱著林月的照上了靈柩車。黑髮人送白髮人，這一幕，令人心碎。

林月死後，林父的病陡然加重，他臥病不起，痛得徹夜睡不著覺。

陶如墨聽醫生說林父最多也就再熬半個月，就該走了。一番深思慮後，陶如墨對陳章遞出了辭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