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火焰燒得半邊天空宛如晨霞滿天。
丁兆蘭腳下的道路也因此清晰可見。
也讓他這個帶著兜帽,走在夜間道路上的可疑人,一路暴在出門觀看火的東京市民面前。
不過現在沒有什麼人會注意到他。每一個人都憂心忡忡地著北方。
開封城北隸屬於軍監的工廠羣,盡數淪陷在火焰中。恐怕幾年都不能回過氣來。
上萬工人,從緣上,從金錢上,與東京城的每一個人都有著千萬縷的聯繫。
原本只集中在皇宮,和皇宮周圍幾裡坊,以及南薰門外那一小片地的,也就在這些炸聲中,徹底暴在東京城百萬市民面前。
“站住!不要!”
終於有一隊警察注意到了丁兆蘭。
丁兆蘭沒有逃跑,在警察們的面前,他擡頭,把自己的臉暴出來。
“啊。”警察們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囈。
領頭的警察還想打個招呼,寒暄兩句,卻在丁兆南的眼神中,給他讓出路來。
丁兆蘭繼續飛快地走著。
又一陣炸,天空中的紅都一陣抖。
一團團火焰,飛四方,劃著弧線往地上墜落。
兩個月前,孟州星落如雨,無數隕星墜落於地。
當時丁兆蘭就聽人說,這是兇兆。重臣名將多亡。
然後城中就有謠言,這一回攻打遼國,肯定會傷亡慘重,甚至可能會鎩羽而歸。
當然很快就有另一個方向的謠言說,這預兆著遼國滅亡。
然而丁兆蘭到現在爲止,依然覺得這是扯淡。
天上掉下來的破石頭,能算得什麼?眼前這幾下帶出流星的炸,不知死了多人。眼前的局面再持續下去,死的人只會更多。
丁兆蘭走近一大宅。
大宅門前的守衛警惕地過來。把守著一條街巷的兩名警察,提著鋼叉鐵尺走過來,“你什麼人了,宵了知不知道,把你的路條拿來。”
丁兆南不耐煩地一皺眉,“不要裝了,你們不是警察,我沒見過你們。”
兩名假警察登時做出了攻擊的態勢,稍遠的幾個守衛也立刻圍了過來。
咔嚓一聲,輕微的脆響。也許別人會忽略過,但丁兆蘭知道,這是槍支機簧的聲音。
丁兆蘭揭開兜帽,“我是丁兆蘭,找你們家員外有話說。”見對方沒反應,他又語氣急促地催促道,“就我一個。”
丁兆蘭在京師,大小也是個名人。很快就被迎大門中。雖然背後被槍口指著,不過他也計較不了那麼太多。
宅院的主人就在前院,丁兆蘭與他相。但今夜見到他的時候,卻見其畢恭畢敬地陪著一個年。
而這年,丁兆蘭竟然見過,“韓衙!”
韓錟衝丁兆蘭點點頭,沒有平日裡言語帶笑的親和,“丁兄夜中來訪,不知有何指教?”他好聲好氣地問著,不過他邊的護衛卻是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手的模樣。
看到韓岡家的公子就藏京師,丁兆蘭對自己的選擇更加確定,“指教說不上,只想問一問衙,我們要如何配合你們?”
“我們?”韓錟微微皺起眉頭。
“東京城中,只希過著太平日子的‘我們’。”
韓錟神鄭重起來,“丁兄,你能聯繫上多人?”
“除了數幾個,京城中的警察,沒有人不想過太平日子的。”
如果不是因故正巧回了京城,丁兆蘭絕對不想多摻和高層的爭鬥。像他這樣的小人,被捲進風暴裡,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但高層的爭鬥,不再侷限於高層。章派的熊相公剛剛殺了韓派的黃相公,福建商會也才抄了雍秦商會的會館,政變只開了個頭,就已經毀掉了東京半個工廠區,再要等西面的大軍開過來,北面的大軍再南下,兩邊以東京城爲戰場,最後會死多人?
丁兆蘭覺得,作爲一名警察,他有義務維護京城的安定。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多,但至得盡一份力。
“雖然我們做不了什麼。嗯,也不敢出來頂著熊相公,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沒問題的。不過我們也希,不要傷害到京城的百姓。”
宅院的主人連番對丁兆蘭使著眼。丁兆蘭的承諾中,推託的緒太多,這時候,理應全心全意投效纔對。
韓錟卻揚起雙眉,朝丁兆蘭一拱手,“好!小弟在這裡就答應丁兄,我等今日行事,絕不會故意傷害京城百姓。”
……
工廠區一片火海。
大相國寺冒起火焰。
開寶寺鐵塔在炸中崩塌。
金明池河對面的瓊林苑熊熊燃燒。
半個時辰過來,李信沉默地站在城頭上,著北面的漫天紅。
他的炮兵剛剛解決了南薰門的炮兵陣地,順便把城門上的環城鐵路南薰門車站,也就是原來的城樓,用開花彈點燃。
此刻城中大。
初期的混和迷茫過後,關西的勢力終於反應過來。
雖然缺乏足夠的人手,但縱火只需要一支火把。
同樣的,熊本燕達手中也缺乏足夠的軍隊。
章惇領軍北征,神機軍,上四軍,甚至鐵路上的護路軍,絕大多數都被調走了。如果這些軍隊只要有一支還在京城,李信相信,絕沒有人敢彈一下。
如今整個開封府地域,總兵力加起來不過五萬。而熊本和燕達能在短時間就調的,李信幫他們計算過,班直和寬天武,加上警察,總數不會超過兩萬人。
熊本他們的當務之急,就是整合其餘的軍隊,徵發新軍,同時安定京城,並以新天子的名義開始發號施令,搶佔大義名分。
而這一場炸和大火,至能耽擱熊本整合兵力兩到三天。
分秒必爭的政變,耽擱兩三天,足以改變許多局面。
當然,李信並不指熊本和燕達會低頭認輸,或者舉止失措。經歷過諸多征戰的兩人,遇到危機的時候,只會更加強和激進。
天剛泛白,南薰門的位置上,一面旗幟舉得起來。
李信拍了拍糙的水泥牆面,“客人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會很艱難。不過李信相信,援軍很快就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