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回到駐地,就遇到了三撥巡邏的騎隊。
都是趾高氣昂的關西健兒,騎著五尺上下的河西良駒,遠遠的就向著韓鉦的車隊駐足行禮,然後快馬加鞭地繼續下面的巡邏任務。
刁斗森嚴的駐蹕之地,讓人覺生活在軍營中一般。
先回去向父親韓岡彙報了今天談判的進展,韓鉦這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今天有這麼多人?”翻看著來訪者留下的名帖,韓鉦訝異。厚厚的一疊,足有磚頭厚了。
“多是來找大郎你打聽消息的。”韓鉦自的親信伴當輕聲了這些人來訪的真實原因,“……勸進。”
“真是怕了他們。”韓鉦苦笑中帶著點無奈。當年韓岡剛從中樞回來的時候有過一波,現在又來了。
“從龍元勳哎,看到機會了,有幾個不想做一做。”
“哦,那你想不想做?”
“相公做皇帝當然好,可如果是二郎做太子就算了。”
韓鉦白了伴當一眼,“這種話說。”
“也就跟大郎你說說,在外面我哪裡敢多一句。”
是啊,伴當都清楚的事,偏偏還有人糊塗。
韓岡與章惇率部在澠池會面,底下就開始有人說這本是諸侯會盟。
流言很快就被遏制住了,但人心又一次浮起來。竟然還有人跑到韓鉦面前,晦地表達了勸進之意。
即使議會都開了,一個個都是議員,可關西的一幫人,頭上擺一個皇帝的想法深固。
即使要有一個皇帝,如今趙家這等供在廟裡的土偶天子纔是最好的選擇啊。
若是自家父親這等子說一不二的人做了皇帝,哪裡還有現在的好日子。
即使父親願意維持現狀,保存議會,等到自家兄弟繼位的時候,絕對會選擇大權獨攬。
作爲歌之子,韓鉦不覺得自己有機會跟兄弟爭位。二弟韓鍾,是韓家嫡長,雖然與他關係不差,但韓鉦可不想看到韓鍾登上大寶。
自古以來,二代皇帝的兄弟都不好做,能保住命就算好了。
韓鉦不想做李建、李元吉,也不想做劉如意,趙廷、曹子建他都不想做。
對自己現在做的事,以及以後要走的路,韓鉦很滿意。
想借他韓鉦的口來勸進?這得有多蠢?
“我先去睡一會兒。”韓鉦著太,“跟章家的吵了一天,腦袋都疼。一會兒李泌過來,你就醒我。”
伴當點頭,“知道了。”他又看看韓鉦,這幾日都沒怎麼睡過,臉上的疲都遮掩不住,下眼瞼都是青黑的,“大郎,要不要多睡一會兒。”
韓鉦搖頭,“回來的時候,我讓李泌整理會議記錄,弄好後就要一起開個會,不能拖到明天。”
他想想,又吩咐說,“剛纔我出來的時候,父親那邊又有客人來了。你留意下,看看是誰?”
伴當一一應了,韓鉦不再多話,直接進間了外套上牀睡覺,只一兩分鐘,就聽見鼾聲響起。
……
韓岡還在見客。
定中的新任知河南府遊師雄在收到任命後,當即離開了京師,抵達了,並趕來澠池,拜見韓岡。
遊師雄正與韓岡說著京城裡的現狀,“章相公一走,京城裡的風就變了。朝堂上不說,市井裡也到是謠言。警察總局前天傾巢而出,在城裡抓了一堆人,全都是在酒館茶樓裡扯淡的,在總局門口一排站籠裡示衆。”
韓岡笑道,“大魚不抓,只拿小魚小蝦出氣。真是長本事了。”
“相公。”遊師雄神嚴肅地問,“真的不擔心京城裡出事?”
“我的要求一向不高。宣德門不出事就行。章子厚這一回出來,也是做好了在京師殺個幾千人的準備的。就不知道有沒有人敢跳出來?”
韓岡又道,“封丘、中牟的萬五兵馬又不是擺設,眼睛不瞎,還是看得到他們的。眼睛瞎了,死了也怪不得別人。”
韓岡語氣淡漠,遊師雄皺了皺眉,“可那畢竟是京城。”
“景叔。如今工廠遍地,種植園也開遍了海外,天下億萬百姓要溫飽越來越容易。這是好事。但新生產業衝擊了幾百萬人的生計,對他們來說,又是壞事。矛盾日積月累,總有炸的時候。何況還有天子和士大夫的權柄之爭,這更是最好的導火索。問題不只是在京師,更是在天下。”
“要死多人。”遊師雄低聲地說。
“能被控制的炸可用做對敵的槍炮,不能被控制的炸,就傷人傷己了。”如果是敵人,韓岡不介意多死一點,“而且,讓景叔你來西京,就是不想多死無辜的百姓。”
韓岡溫言說,“天下之中,通東西南北,位置關鍵。偏偏又是最的地方,連呂嘉問也栽在了這裡。你執掌西京,肯定困難不,所以有什麼要求只管說,正好我和章子厚都在,說出來立刻就給你安排了。”
韓岡已不是宰相,偏偏還在說宰相的話,但無論是韓岡還是遊師雄,都沒覺得哪裡有問題。
不過遊師雄也沒有太多要求,他是掛著樞使的銜來此任職,京西路上八九萬兵馬掌握在手中,絕大多數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我只要一個人。”
“誰?”
“展雄飛。”
“他啊,”韓岡滿意地笑了笑,遊師雄是抓在點子上了,“沒問題。我讓他跟景叔你一起上任。”
河南府的警察系一直沒有真正建立。僅僅是把原來西京的軍巡改了一個名號。沒有把府衙的弓手,土兵給歸併進來,甚至連最基本的整編都沒有。
而說起管理警察系統的經驗,沒有人能比得上展熊飛。曾經的東京警察總局提舉,因爲京師裡的刺殺案被章惇趁機弄了下來,現在在刑部司擔一個閒職。把早年的軍巡系改造現在的警察系統,並順利地運行下來,展雄飛有著足夠的經驗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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