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鉉的到來讓富直很驚訝。
“正巧在車站上等車回京兆,聽到消息就過來見一見哥哥。”
韓鉉既然如此說,富直只好姑且相信他。
不管怎麼說,富直也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讓韓岡的兒子得到通知後,再及時趕到眼前的小車站。
除非傳說中韓岡一直在到宣揚的電報真的已經實現了。
上一個韓岡如此力度鼓吹的蒸汽機,再上一個是鐵路,從中可以看出電報一到底有多麼重要。
鐵路的普及,使得中央與邊境的聯繫,從數月短到數日,而電報的出現,聯繫更會短到一瞬間。電石火間,中樞的意志傳遞到帝國的最邊角。
無數人都得期待,韓岡所描述的這一個未來,能夠如他過去所宣揚的蒸汽機和鐵路一般早日實現。儘管出現時間還沒有超過二十年,但現在世人已經無法想象失去了蒸汽機和鐵路的生活。
那種從開封到江寧就要走上二十天的行程表,在人們的記憶中,彷彿只存在於遠古時代。
富直就無法想象,出行時只能沿著破爛的道,每天走上四十里、五十里,就必須停下來安營紮寨的旅程。
僅僅從到嵩山,就要花上三天的時間。
三天,已經足夠他他乘坐最新式同時也最快的蒸汽列車,從趕到長安,再從長安回到。
要是電報已經問世,世間因此而產生的改變,肯定會跟蒸汽機和鐵路對世界的影響一樣,只能用天翻地覆來形容。
可惜還沒有。
“真可惜,還以爲裝了電報,鉉哥你是接到消息後才趕過來的。”
韓鉉的表僅有零點幾秒的僵,就咧開,“三哥哥說笑了,要是電報真的出來了,學會裡早就傳瘋了。”
“畢竟是機械分會排在第一位的懸賞項目……嗯,還有理分會的。”富直沒有看韓鉉的表變化,他把驚異放在心底,問韓鉉道,“鉉哥你到渭南來,是出了什麼事?”
“奉命公幹。”韓鉉先板起臉,嚴肅地說道,弄得富直一愣,又嬉笑道,“其實是家裡準備在城那建水泥廠,就讓小弟過去實習。在那裡待了三個月才得了幾天空,沒想到正好撞上哥哥。”
渭南、城兩縣都在華州。現如今關西各軍州大部分都通了鐵路,地勢比較好的幾個州甚至每個縣都通了鐵路。到這些縣城去,只要先走幹線鐵路,在對應的中心站進行換乘就可以了。
韓鉉回答得滴水不,不過這話如果是韓鉉的三哥來說,富直到還會信個五分。眼前的這位韓家四郎,自格跳,而且還混跡市井,在京師頗有名聲,都傳到來了。他的話,富直必須打個對摺再對摺。
韓鉉一貫自來的,但這子並不惹人反。富直和其他富家子弟,不多的幾次會面,都與他談得來。不過在韓鉉輕佻的格背後,未必沒有一個深沉的城府。
“信你就有鬼了。”富直就一直覺得韓鉉不簡單。
如富直所想,韓鉉並不想細說他在此地的原因,很快反客爲主,“哥哥過來關西,怎麼都不先派人知會一聲。要不是在這裡湊巧撞上,說不定就錯過了。”
“有些事,想要求見相公。”
“是九姐姐和我家二哥哥的婚事?娘娘早幾個月就在準備了,還說要辦得風風的。”
富直真的覺得韓鉉煩了,要是婚事,怎麼可能不明說。
但韓鉉乖覺得很,一見富直臉,立刻反應過來,“看來不是了。那是京裡的事?還是京西的事?”
看著韓鉉稚氣未的面容,富直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跟他說。
如果是韓鉦、韓鍾,富直肯定就和盤托出,但才十幾歲的韓鉉,或許當真有城府有心計,不過穩重二字可就跟他一點也不搭了。
富直猶豫不決,韓鉉渾不在意地湊近了說,“既然是自家人,小弟就在這裡跟哥哥個底……這麼說吧,如果是京裡的事,哥哥可以不用去京兆府了,家嚴不會管的。”
京裡的事韓岡會不管?若是太后、章惇哪天出了意外,韓岡會穩坐關西紋不?
富直正疑間,看到韓鉉角似有還無的笑意,頓時明白韓鉉的話中之意。
京中若是事涉天子、太后和都堂的大事,韓鉉的父親當然不會不管,但富家能夠涉及的那個級別的事,在韓鉉的父親眼中,卻本不值得一提。
“換做三十年,看誰敢在富家人面前說這種話!”
但怨憤一瞬間就被富直回到心底,這種想法本沒有意義,不正是看到家族不斷衰落,他纔過來求見韓岡的嗎?
“如果是京西的事,相公想必會問一問的吧?”
韓鉉笑了起來,“那當然。京西卡在京師和關西之中,更是天下中樞,莫說家嚴,商會誰不關心?”
富直眉梢微,韓鉉這話無意中了底,三個月在偏僻的工廠裡,哪來如此靈通的消息?
富直正想說話,幾個人從前面的車廂過來找韓鉉,其中還有方纔查問自己的岑三。韓鉉說了聲抱歉,跟岑三幾人走到一邊。
富直避嫌地走到一邊看著車窗外面,但藉助車窗玻璃的一點反,依稀能看見韓鉉和那幾人的談,主要還是韓鉉和岑三。
富直敏銳地注意到,兩人說話時間或還扭頭過來,看著他這一邊。如果這時他們的話題跟他有關的話,扭頭的頻率,已經超出了案件見證人的範疇。
大概過了半刻鐘的樣子,韓鉉回來了,富直若無其事地問,“出了什麼事?”
“那一堆,好像是商會的員呢。”韓鉉兩隻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像要在打探什麼的樣子,“哥哥方纔跟他聊的時候,不知聽說了沒有?”
“聽說了。一路上都在說他跟順行、平安號的大掌事們稱兄道弟呢,每天都是幾十萬上下。”
韓鉉呵呵兩聲,“看來哥哥這回真是來得巧了。”
“多巧?”
韓鉉比了一個扣扳機的作,“跟當初京師的那兩起案子一樣巧。”
“哦?打算手了?”
“這就需要哥哥你通力配合了。”
“這不會是相公的意思吧。”富直微微帶著諷刺的笑。
韓岡本不會是去玩這種小手段的人,不會,而且不屑。只要見過韓岡的人,都會明白他的格。
韓鉉收斂起笑容,“拾補闕嘛,只是些小點綴,家嚴不一定會考慮得這麼周全。哥哥來關西,不就是這個打算嗎?”
“……當然。正是如此。”富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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