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接下來整個流程, 林文珺都努力讓自己麵帶微笑，跟每一個周太太向介紹的人遞出名片。

周太太非常滿意這批定製品，聽見人誇就推薦林文珺：“這是林士公司的設計, 我也沒想到出來的效果會這麼好。”

江燁適時遞上名片, 他知道這場合中他能認識的人有限, 但對禮品公司是有好的, 偶爾林文珺分神了, 他還會幫著說兩句。

好不容易等到散場, 還有一個酒會, 就在周先生的酒店禮堂裡舉行。

林文珺終於忍不住, 借口有公事，走出禮堂，在落地玻璃窗前站定, 看著窗外的江景船隻, 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想打電話，但問什麼呢？

問江惠潔怎麼還沒結婚？上個月回去才見過江惠潔一麵, 彆說結婚了, 本就沒談起有男朋友。

上輩子江惠潔工作剛一年就結婚了, 男朋友是的公司裡的同事, 程峰。

江惠潔沒跟他談多久，就把他帶回家來，所有人都大跌眼鏡，這簡直是癩-□□吃到了天鵝！

江惠潔是個很漂亮的姑娘，高挑長, 高鼻梁大眼睛, 笑起來還有個酒窩, 江寧小時候是最喜歡小姑姑的，因為小姑姑長得最漂亮。

再看男朋友，年紀輕輕發際線就往後，一臉老相，人長得不出挑，家裡條件更差，非要挑個好，就是他能寫一筆好字，所有人都想不通江惠潔怎麼會挑了他？

江惠潔說：“他對我好！”

每天接上班，送下班，帶看電影，送小禮，從來不跟江惠潔高聲說話，輕聲細語，一雙眼睛總是含笑看著。

江惠潔就像被鬼遮了眼，那眼睛裡藏著的彆的東西，通通看不見。

上輩子，因為江惠潔談的這個男朋友，江連清把江燁回家，他當老子的沒法管了，讓當哥哥的來管。

還對林文珺說：“文珺啊，那幾個姐姐都不懂事，你當嫂嫂的，也勸勸吧。”

程峰這種人，江燁一眼就看明白了。

他什麼資本都沒有，隻有“對好”這一個好，要談結婚，江家出房子出陪嫁，程家兩手一攤，什麼也沒有。

林文珺對江惠潔還是有的，勸：“我們不圖他什麼，但也不能這麼怠慢你吧，這是不拿你當回事呢。”

“嫂嫂，你怎麼能這很庸俗呢？他對我好啊！”江惠潔大眼睛裡滿是疑，“難道對我好還不夠嗎？”

姐夫們哪一個對姐姐好了？自己覺得對好最重要了。

林文珺到後來才知道，江惠潔那會兒已經被程峰騙出去，開過房了。

程家也就是因為這樣，覺得江惠潔肯定得嫁，要是不嫁，就到單位裡去說，都跟程峰“好”過了。

林文珺勸：“你真要想清楚，這步一錯，可是一輩子的事。”

可江惠潔不同意，就認定了要跟程峰結婚，房子是江燁給買的，婚禮是江連清掏的錢，江惠潔就這麼結婚了。

於是林文珺趁回老家過節，又勸：“那你們晚點要孩子，千萬彆一結婚就馬上生。”

江惠潔把這話告訴程峰，程峰氣得上門來找林文珺吵架：“請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燁在房裡睡覺，聽見程峰的聲音，怒氣衝衝出來，都沒說話，一手指點點他，程峰掉頭就跑了。

“對好”不到兩個月，程峰就開始打。

“你以為你嫁進來還是公主？”

江惠潔哭著跑回家來，告訴的姐姐們，林文珺聽到消息，打電話勸：“離吧，趁現在還沒孩子。”

結果有孩子了，程家一知道江惠潔懷孕，又對好了起來。

直到生下個孩，程家連名字也不給起，最後是江連清起的，程容。

從程容記事開始，家暴就沒停止過，程峰打起江惠潔來，那是有什麼扔什麼，打的時候也不打臉，打口下-，服下來沒有一塊好。

但有訴苦的時候，人是自己選的，家裡沒人讚，是一意孤行要嫁的，過不好，怪自己，不怪彆人。

程容四五歲那年過年，在林文珺這裡看到媽媽的舊照片。照片上的江惠潔燙大波浪，穿蝙蝠衫，塗得紅豔豔，兩手叉搭在胳膊上，臉上帶著昂揚的笑意。

問：“舅媽，這是誰啊？”認不出媽媽。

“這是你媽媽年輕的時候。”說這句話時，江惠潔也年輕，都還沒過三十歲呢。

程容十二歲那一年，求江惠潔離婚：“你離婚吧，你想被打死嗎？”

江惠潔這才終於把婚離了，程峰還想分房子。江燁拿出證據，證明房子是他出的錢，江惠潔買單位份，也是他出的錢，程峰等於淨出戶。

程容改跟媽媽姓，姓江，從此就是江容。

江容讀書極端刻苦，自己說：“我隻有讀書一條路可以走。”大學畢業考了公務員，母倆的生活穩定下來。

江惠潔偶爾會說：“嫂嫂，有容容，我就算值了。”

江容也不願意不願意結婚，上輩子江家第三代一共有七個孩子，三男四，其中三個孩不願意結婚。

這輩子，江容呢？

林文珺想過要是不是要阻止這件事，但江惠潔一直沒談，等林文珺回過神來，時間早就過去了。

想了想，打電話給馮蘭。

馮蘭還以為林文珺是要說公司的事呢，聽見林文珺問江惠潔的近況，還怔了怔：“小妹啊？沒怎麼樣啊，好的。”

“我就是想問問，最近沒談吧？”

“沒聽說啊，怎麼？是要給介紹對象？”馮蘭想起來了，告訴林文珺，“去年年底的時候，們單位有個程峰的追，給送書。”

林文珺心口一跳：“然後呢？”

馮蘭笑了：“然後我就想，得打聽打聽人品，正好程峰家就跟我妹妹住在一片。”馮蘭的妹妹一聽就說，程峰都把這一片的孩子追了個遍。

個個孩，他都送一封書。

“花癡！”馮這麼罵。

馮蘭就這麼說給江惠潔聽：“我們也不冤枉他，他要真是這種人呢，你們單位這一批小姑娘，他肯定也有送的，你挑兩個漂亮的，問一問呢。”

一問，還真送了！還是前後腳送的，那兩個姑娘一個也沒上當。

江惠潔氣得把信撕了，差一點兒就給他回信了！

覺得他寫了一筆好字兒，還這麼真意切的，結果人家就是廣撒網，想多撈幾條魚！

江惠潔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馮蘭還專程去看過一趟，一看就搖頭：“就算他沒這種事，人跟你也太不相配了。”

馮蘭數給聽：“你自己就是大專生，對方怎麼也得比你強吧？孩顯個頭，站在一起總得比你高一個頭才算合適吧。”

程峰要一樣沒一樣，況且還是個“花癡”！

這事兒就算過去了，馮蘭還陪江惠潔去看電影，到小飯館裡吃飯，江惠潔喝了半杯啤酒：“還好我沒告訴我原來的同學，簡直丟死人了。”

林文珺說不出話來，掛了電話。

原來是因為這樣，上輩子江惠潔一個人在家，遇到事本沒人商量，等大家發現不對，已經陷進去了。

這輩子，公司就開在老房子裡，江惠潔每天進出，跟馮蘭和公司裡的孩們天天有話說，當然會傾訴。

彆人也自然會替出主意，也就沒這麼容易上當了。

外麵天早就黑了，林文珺的影子映在落地玻璃窗上，指尖發抖，輕輕吸氣，目過影子，向窗外蜿蜒的江水，和江上一點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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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