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不敢還手，耳朵裡嗡了一下，懵在當場，半晌沒能回過神。天曉得，他就是想問問公主，有沒有看到小王爺，方纔小王爺進了林子方便，還不許他跟著……

捂著臉，程南滿心委屈，滿臉莫名。

「夫人？」霜枝哭著迎上來，繞著靳月走了好幾圈，確定靳月沒有任何傷口，著亦是完整，這才狠狠拭去臉上的淚，「您去哪怎麼不說一聲，可嚇死咱們了！」

靳月笑了，手撣去霜枝眼角的殘淚，「我又不會跑了，看把你給嚇的，就是去林子裡方便了一下，沒什麼事兒！」

漠蒼鬆了口氣，瞧著不遠的程南，「那你打燕王府的人作甚？」

方纔靳月那一掌，下手不輕，漠蒼看得出來，這丫頭是下了重手的。

「不打一掌，回頭得潑我一髒水。」靳月意味深長的開口。

三人麵麵相覷，不知靳月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愣著了，我的呢？烤呢？別是吃完了，連個都不留給我吧？」靳月鼓了鼓腮幫子，「骨頭總還能剩幾吧？」

程南遠遠站著，瞧著傅家的四人歡歡喜喜的在篝火前，又是吃又是喝茶，最後還圍在一起剝花生，談天說地，笑聲不絕。

再看燕王府這邊，好生冷清。

想了想，程南手一揮，數名侍衛快速上前，「都不許發出聲音，進去找小王爺！」

小王爺之前叮囑，不許他們跟著，可程南委實擔心小王爺安全，萬一小王爺有什麼事，一幫人都會吃不了兜著走，所以悄悄進去找，便是最好不過的。

「那幫人幹什麼去了？」漠蒼啃著脖子，皺著眉回靳月，「那小子沒對你手腳吧？」

靳月啃著翅膀，「他敢！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別說是聖旨在上，饒是你和我爹，都夠他喝一壺的，是不是？」

「可不！」漠蒼叼著脖子連連點頭，「待回了京都城，我找靳大夫給你配點好東西，南玥傳過來的東西，大周是找不到解藥的！」

正因為如此，他纔不敢輕易出手，到底是巫醫弟子，萬一被人認出來，當南玥細作……

「好啊！」靳月求之不得。

護符嘛，越多越好！

倒是程南，恨不能給自己兩耳，權當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還沒靠近，就聽得林深沉重的呼吸聲，似乎有子在低低的嗚咽，俄而是最悉不過的聲音。

宋宴的聲音，程南豈會認不出來。

好在林深手不見五指，程南忙輕咳一聲，所有人快速站在了原地，俄而默契的背過去，一個個大氣不敢出。誰能想到，小王爺的興緻這麼高，在這林子裡，竟然也能……打著野食兒！

此起彼伏的聲音，彷彿不知饜足，聲聲耳，讓人麵紅耳赤，可又不得不聽著，畢竟小王爺的安危勝過一切，誰也不敢放任不管。

程南垂著頭，上的汗一立起。

真是，造孽……

林子，汙穢不堪。

林子外，吃飽喝足。

靳月打個飽嗝，瞧著緩步行禮的君山，「傅九卿睡了嗎？」

「公子子不大好，歇下了！臨睡前，公子惦記著，宿風涼，請夫人夜裡要警著心，莫要凍著。霜枝和明珠必得侍奉床前，不可擅離職守！」君山躬。

霜枝和明珠頷首，「是！」

「他是不是舊疾犯了？」靳月低聲問，「還冷得厲害嗎？」

君山笑了笑，「有夫人這句話，公子足以暖心。」

靳月瞧了一眼不遠的燕王府眾人，宋宴沒出來……深吸一口氣，忽然大步流星的朝著傅九卿的帳子走去，宋宴不在，看這幫兔崽子能拿怎樣？

燕王府的人，原是要攔著靳月的，可靳月有太後的令牌，宮裡尚且出自如，何況這小小的帳子。

「還不閃開！」明珠冷喝，「看誰敢公主一毫髮，太後娘娘怪罪下來，你們有幾個腦袋？」

靳月輕哼，趁著侍衛猶豫，迅速衝進了帳子。

外頭火晃眼，帳燭火葳蕤。

傅九卿早就聽得外頭的靜，淡淡然擋住了燭，頎長的影，逆而立，胳膊微微張開，心裡默數一二，都來不及數到三，便有俏的影急吼吼的衝進來，正好撞個滿懷。

亦，裝了滿懷。

「帳子裡太黑！」靳月快速仰頭。

傅九卿居高臨下的睨，逆之中，唯見著冷白，著月白，他微涼的指腹輕輕過如舊的眉眼，彎腰低頭，在眉間落下淺淺一吻，「跑這麼快作甚？」

靳月的確什麼都沒瞧見，隻看到這一抹白，便迎了上來，誰知，剛好撞進他懷裡，心裡當即浮起小慶幸。

「相公，你冷嗎？」問。

傅九卿將抵在的鼻尖尖兒上，嗬氣如蘭，「你說呢？」

涼涼的，像是初雪消融，一點點的滲理。

靳月心如鹿撞，纖細的胳膊輕輕環住他的腰，反抱住他，「那我、我我暖著你！」

腰間頹然一，傅九卿滿意的將摁在懷裡，嚴合的，懷裡的人亦不掙紮，任由他圈著。以前小妮子總想跑，現在自己送上門，可見他所做的努力沒有白費。 抱了懷裡的人兒，暖意從上滲進他的骨之中，饒是天寒地凍又如何？

暖心，暖矣！

「宋宴跟著我進了林子。」靳月揚起頭，眼睛裡亮晶晶的，「不過我跑得快，他沒抓著我！」

傅九卿也不說話，坐在床邊，拽著坐在自己懷裡，如同抱孩子一般圈著，風從四麵八方的隙裡進來，搖曳了燭火，那忽明忽暗的，落在飽滿的瓣上，瞧著翕合的朱，他眼底的墨愈發濃烈。

「相公，你看什麼？」靳月皺眉，「我隻能進來一會，待宋宴回來，定會把我趕出去。」

如玉般的指尖，輕輕拭過的瓣，音磁而喑啞，「晚上吃的什麼？」

「明珠從林中抓了兩隻野山。」笑了笑，「吃的烤，裹著蜂，可好吃了！」

下一刻，靳月便笑不出來。

他如玉蔥白的指尖，從上挪開，慢悠悠的遞迴他自己麵前，俄而舌舐過指腹，彷彿將指尖上的滋味，悉數捲了他口中。

那是，上的滋味。

靳月眨著眼，間狠狠滾了一下，彷彿有什麼東西，瘋狂的在裡竄，怎麼都摁不住。

微裡，妖孽般的男人，目妖冶的，削薄的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磁重溫的聲音，帶著不可抗拒的蠱，「月兒想嘗嘗看，自己的滋味嗎？」

霜枝和明珠都在外頭候著，一邊焦灼的盯著林子，生怕宋宴忽然就出來，一邊又擔心帳子裡的況，夫人說是進去一會就出來，怎麼都這會了還沒出來呢？

「進去多久了？」明珠問。

霜枝低低的回應，「都半個多時辰了。」

漠蒼就老實多了，隻盯著方纔程南他們進去的方向，若是宋宴在靳月離開帳子之前走出林子，他就得想個法子，讓宋宴暫時不能……濫！發！！威！

好在，靳月還是出來了。就是麵不太好，低著頭急急忙忙的跑回了自己帳子，一言不發的鑽進被窩裡，誰也沒搭理。

「是不是傅九卿欺負你了？」漠蒼磨著後槽牙，「我找他算賬去。」

「沒有沒有，別問了！」靳月捂著被子，「你們都去休息吧，明兒還要趕路！」

漠蒼捋著袖子，「你莫怕，他若是欺負你，你隻管大膽的說，哥為你做主。病秧子，敢欺負我妹子，等著，我去幫你……」

「哥！」靳月探出頭，略帶嗔怨的嘟著，「你別管了！睡吧！」

漠蒼丈二和尚不著頭腦，有些不明所以。

明珠剜他一眼，「夫人要休息了，還不走？」

霜枝將沒桌案上沒吃完的半包花生，往漠蒼懷裡一塞，「滾吧！」

莫名其妙的被趕出來，漠蒼瞧著懷裡的花生，有些想不明白，心裡有些擔慮，難道是子不舒服？早知道這樣，應該給把把脈的。

隔了好久，林子裡終於有了靜。

隻不過，這靜不是太對。

明珠和霜枝悄悄開了帳窗瞧一眼，看著燕王府的侍衛抬了兩個人回來，天太黑，委實瞧不真切是什麼人，但是這些人速度極快，像是刻意迴避著什麼。

「怎麼回事？」霜枝不解。

明珠搖頭，「進了林子這麼久，莫不是被野襲擊了？」

聞言，霜枝瞪大眼睛，「你別嚇我，我最怕狼！」

「警著心，你先閉眼歇一歇，我盯著！」明珠低語。

霜枝連連點頭，「待會我換你。」

「嗯！」

二人著來看護夫人，不敢有毫大意。

好在這一夜倒是太平，隻是宋宴的帳子卻不太平，時不時有和哭聲，好似黎明前夕還派了人出去，不知又要作什麼妖。

大概是見過了傅九卿，靳月睡得極好，將前幾日的覺都補了回來，睜眼便是神清氣爽。

個懶腰，迎著晨。

山林裡的黎明，空氣裡著青草香，卻也是真的冷。

待洗漱完畢，靳月滋滋的喝著熱粥，合著小菜，從胃裡暖出來，蔓至四肢百骸，不瞬，整個人都暖和了。

「誰在哭？」靳月著包子往外走，站在帳外瞧著四下，「是咱們的人嗎？」

「不是！」霜枝搖頭，「昨兒下半夜就開始了，一直斷斷續續的，好似小王爺那頭傳來的。反正不關咱們的事，奴婢便沒搭理。」

靳月低頭，啃一口手裡的熱包子，外皮鬆香甜，合著裡麵的野菜包，滿香，好吃極了。

「哭這樣，去看看！」靳月走兩步又頓住，「把我的包子也拿上，涼了怪可惜的！」

「是！」霜枝轉去拿包子。

明珠跟在靳月邊，終於明白了哭聲的來源。

衫襤褸的子，跪在宋宴的帳後，髮髻淩而耷拉在肩頭，大概是凍了一夜又哭了一夜的緣故，哭聲嘶啞而無力，抬頭的時候，滿麵青紫，連都泛著豬肝。

晃了晃子，虛弱的磕頭，聲音沙啞的哭道，「菩薩，您救救我……救救我……別殺我……」

靳月蹲下來，「你為何跪在這裡？是燕王府的婢？」

顯然，子沒料到昨夜那人是燕王府的，嚇得眼前一黑，登時倒伏在地。

「哎哎哎……」靳月慌忙將沒吃完的包子塞進裡，快速去探子的腕脈。

霜枝用油紙裹著包子，瞧著奄奄一息的子，「這是怎麼了？」

靳月用力長脖子，勉力將裡的包子嚥下，口氣才解釋道，「染了風寒，驚嚇過度，沒事……沒大事，緩緩就好！」

「可是、……」霜枝瞪大眼眸，「子上有！」

靳月一愣，這是……外傷？

帳，忽然傳來程南的疾呼，「小王爺？小王爺？」

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從帳傳出，很快就停在了靳月麵前。

頭頂上傳來宋宴飽含怒氣的低喝，「靳月！」

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