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輕輕擱在了桌案上,「小姐,這是您的!原本是要給主的,可老奴知道,自個去不了京都城,小姐雖然是個子,但您有心為家族翻案,在老奴心裡,您就是個巾幗!」
「什麼東西?」靳月不解。
老管家嘆口氣,「虎符!」
靳月蹭的站起來,「什麼?」
「十萬大軍的確是覆滅了,可慕容家終究還是有些忠心耿耿的舊部,之所以一直按兵不,是擔心小姐和主已經落在了朝廷手裡。找回慕容家的孤,比什麼都重要!」老管家嘆口氣。
靳月開啟了盒子,半片虎符安安靜靜的躺在盒子裡,「您把這個給我作甚?我又不帶兵打仗!」
「若是朝廷真的不願給個公道,又或者為難小姐和主,這東西便可拿來救命!」老管家意味深長的著靳月,「小姐,老主子在天有靈,必定也希你們能平平安安。」
靳月沒說話,合上了蓋子。
「老奴已經修書一封,公子會幫您辦得妥妥的。」老管家極是不捨的著靳月,「小姐,來日冤案平反,您一定要回來,老奴還等著您重振慕容家呢!」
靳月眼眶微紅,笑得有些酸,「好!好好照顧自己。」
待老管家離開,靳月瞧著裝有虎符的盒子,著下思慮,「這東西得藏好,千萬不能讓燕王府的人查到,否則是要惹出大禍的。擱哪兒比較妥當呢?」
瞧了瞧霜枝,再瞧著明珠,靳月的腦子裡忽然靈一現。
有了!
霜枝和明珠麵麵相覷,總覺得夫人這一眼,看得們渾發,不知夫人想做什麼?若是公子在,定能將夫人的心思猜得**不離十。
夫人,到底在想什麼?
暗的大牢裡,傅九卿攏了攏上的披肩,稀薄的亮從天窗落下,暗影悄無聲息的立在牢門口,畢恭畢敬的行禮,「公子!」
傅九卿負手而立,背對著牢門,已經兩日不曾安枕,不知今夜是否眠?修長的指尖抵在前,嗓子裡發出低沉的咳嗽聲。
「公子?」青卷駭然。
長睫微垂,掩去眸中波瀾,傅九卿淡淡然側過,斑駁的月落在清雋俊的麵上,削薄的抿一條線,極盡矜貴,極為幽冷,「無礙,說!」
「漠蒼將東西給了夫人,裡麵應該是慕容家的舊,一些裝著詩的瓶子。」是什麼,青卷也不知道,畢竟這是主子們的事兒,他隻負責按照命令辦事。
詩?
饒是知府酌理了大牢,還是免不得冷,傅九卿緩緩踱步,眸深沉如暮靄,凝視著火爐中的炭火,「明日啟程。」
「是!」青卷俯首,「路上已安排妥當,燕王府那幫狗東西正從京都城趕來,路上興許會見。公子,要攔下嗎?」
傅九卿抬了手,「不用!」
「使團近京都城,按照路程推算,進城時間可能跟您……是前後腳的功夫。」青卷低聲音,「邊關捷報,燕王府獲賞,郡主出獄!」 寥寥數語,不過是既定的結果,於此刻掀不起半點波瀾。
傅九卿淡然立於暗,幽冷的眸底沒有一愫,清冷如月,矜貴無雙,「燕王府,很熱鬧吧?」
「應該會很熱鬧。」青捲回答,「郡主不會放過顧若離,不知道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
傅九卿勾了勾角,「顧若離沒那麼蠢,知道如何自保!」
當然,也會有人幫著,燕王府的子越多越好,部分崩離析,自有好戲連臺。真正的敵人是瞧不見的,而那些展在麵上的,不過是跳樑小醜罷了!
「找到燕王府的冰庫,若沒有……就去宮裡找。」傅九卿下令。
青卷躬,「是!」
外頭君山一跺腳,青卷眸陡沉,快速匿於暗,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別的本事沒有,輕功已至臻境,他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知府從外頭進來,師爺和主簿都在門外候著。
「我讓人把燕王府的守衛調開了一會,大概就一炷香的時間,長話短說。」知府開口,「歷城最後的探子差不多都查清楚了。」
傅九卿的指尖,輕輕挲著指間扳指,「在我們啟程之後便手,不可心慈手,當斷則斷。」
否則,必其。
「我知道!」知府瞧著四周,「委屈傅公子了!公主……」
「月兒知道輕重,不會與你為難。」傅九卿深吸一口氣,提及靳月,他隻覺得心口悶悶的,這兩日未能見著,未能聽得的聲音,渾都不自在。
知府點點頭,「事兒都安排妥當了,雖說是小王爺親自押送,但是我也會派可信的人跟著,免得他們半路上對你們下手。」
「好!」傅九卿不怕宋宴手,但總歸需要府衙的人做個見證。
君山在不遠低喚一聲,「知府大人,快些!」
「一路順風!」知府半晌才吐出四個字。
傅九卿麵無表,如清風霽月般立在牢,彷彿未曾聽到隻言片語。
良久,君山近前,「公子,知府大人走了,青卷也已離開。」
見傅九卿沒有應聲,君山行了禮便退回原,不敢再近前打擾。
凳子依舊乾淨,君山得比那手忙腳的小丫頭要乾淨得多,火爐暖和至極,隻是他撚著銅剔子挑了半晌,這暖意都不及上半分。
拂袖坐在凳子上,取出懷中藏得極好的,醜得礙眼的荷包,傅九卿終是幽幽的嘆了口氣,在這寂靜無人的大牢裡顧自呢喃,「真醜!」
醜是醜了點,好在……做這個荷包的人,是心上人。
翌日一早。
靳月一大早就坐在了門檻上,髮髻都是自個打理的,服穿戴整齊。
霜枝和明珠都有些詫異,夫人是最喜歡睡懶覺的,必須一覺睡到自然醒,公子平素也慣著不許旁人打擾,今兒倒是……破天荒。
「夫人,您沒事吧?」明珠有些擔心,「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
霜枝用手肘忖了一下,「夫人這是相思病,不是子不舒服。」
靳月卻好似沒聽到二人的對話,梗著脖子問,「宋宴那頭還沒靜嗎?那府衙呢?府衙也沒靜?天都亮了,還不啟程?」
啟程,就能見到家的狐貍了。
他這弱的,在大牢裡待著,也不知道現在如何?
「說曹,曹就到!」明珠道。
靳月當即起,疾步往前走。
瞧著腳步匆匆的模樣,宋宴心下一震,瞬時欣喜若狂,這是……改了主意,變了心思,終於想明白了,要對他投懷送抱?
可事實呢?
靳月連眼角餘都沒留給他,著他邊就過去了。
「你去哪?」宋宴冷問。
他不敢手去拽,聖旨擱在腦門上,如同鍘刀,隨時都能劈下來。
「去府衙,隨軍行!」靳月頭也不回。
宋宴的臉,瞬時黑沉如墨,他一大早過來接回京都城,結果呢?滿心滿肺都是傅九卿那個病秧子,真不知道那病秧子有什麼好?除了一張勾人的臉,有什麼值得這般癡?
「小王爺?」程南低低的喊了聲。
宋宴掉頭,直追靳月而去。
傅九卿的子不好,又是元禾公主的夫婿,饒是為囚犯被押解回上京,也不可能太過寒酸,所以坐的不是囚車而是馬車。
出了大牢,久違的亮讓傅九卿閉了閉眼,極是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抬了手,修長如玉的五指擋在眼前,遮去了大片亮。
冷風從袖口裡灌進來,又從襟裡湧進去,惹得他止不住咳嗽,半晌才平穩氣息,靜靜的站在大牢門前,瞧著如同從天而降的小丫頭。
「相公!」靳月跑得直氣。
冬日的早晨,冷風如刃。
迎著朝,裡哈著白霧,笑嗬嗬的站在他麵前,眼下烏青一片,眼尾和鼻尖都是紅紅的,不知是因為凍的,或者其他原因。
冰涼的回落在的麵頰上,的指尖挲著的,傅九卿的作嫻至極,削薄的淺淺勾起,吐出略顯涼薄的話語,「太醜!」
靳月不以為意,「人眼裡出西施,相公多看看就會順眼了。」
宋宴站在盡,瞧著傅九卿彎下腰,伏在靳月耳畔不知說了什麼,那人了脖子,笑得還燦爛。
嗬,人果真無!
兩年前還對他死纏爛打,兩年後卻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
因著傅九卿是囚犯,自然是獨自一車。
宋宴的馬車在前,靳月在後,最後麵就是傅九卿。
「夫人,您方纔與公子玩笑,奴婢瞧見小王爺的臉都綠了。」霜枝遞茶。
靳月剝著花生,「關我屁事?他就算綠得發芽,都跟我沒關係。後頭注意點,萬一傅九卿路上吃不消,馬上停車。」
「是!」霜枝頷首。
明珠撚著銅剔子,暖了爐子,「夫人,您說著一路上會太平嗎?」
靳月指了指車門,「這話,得問那個綠得發芽的,且看他願不願意放過咱們。」
宋宴自然是不願的,在歷城,有府的人在,他委實不好對靳月做點什麼。待回到了京都城,有皇帝和太後在,他亦不好做任何事。
所以現在,車隊剛離開歷城沒多遠,天還沒黑,他便已下令安營紮寨。
「不走了?」靳月跳下馬車,眉心蹙,「他們為什麼不走了?」
捕頭上前行禮,「公主,小王爺說累了,不想走了,今夜就在這林子裡安營紮寨。」
「這才走了多遠?我家相公子不好都沒說話,他一個強健的怎麼就累了?」靳月冷著臉。
回著傅九卿的馬車,又被燕王府侍衛團團包圍,擺明瞭不讓靠近,靳月一咬牙,大步流星的朝著宋宴的營帳走去。
程南並未攔著,隻是在靳月步進帳之後,攔住了明珠,「小王爺帳,不許帶兵!」
但程南沒攔著霜枝,由著霜枝跟著靳月進去,這意思倒是有些耐人尋味。
「小王爺,你這是什麼意思?天還沒黑,為何不走了?」靳月開門見山。
宋宴也不說話,坐在桌案前飲茶,將一樣東西輕輕擱在桌案上。
「夫人,小心!」霜枝輕輕拽著靳月的袖口。
靳月抿,眉心微微擰起,視線直勾勾的落在案上,那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