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天下 番外 （二） 小兒難養

兩隻玉娃娃陡然覺腦後嗖嗖的，其中一個一轉臉，陡然對上一雙黑沉沉幽深的眸子，陡然一驚，小一張尖：“啊——妖怪——好醜！”

百里青作一頓，笑容一僵。

妖怪？

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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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狄皇宮

西涼茉批閱著奏摺，批著批著，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心神不寧，但是又不像是有什麼危險的覺。

看了看書房外頭，已經又是深秋，西狄所大陸最南端，四季並不太分明，也不下雪，深秋不比天朝寒冷，所以此刻外頭仍舊是豔高照，樹葉半黃綠，看起來倒是另外一番景緻。

看著心又好了些，想著那人狠下死手，讓龍家一完蛋，就把政務都丟給和自己培養出來的心腹，然後心急火燎地去準備立後之事，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怎麼立這個後，問百里青，百里青卻只做出神微笑的模樣，也不肯說明白詳細。

想著那人幾日帶著人出去挑挑選選，脣角微微帶上一笑意。

一邊伺候的宮，見微笑，正是心好的時候，便也笑道：“大人這幾日都在書房盤桓，今日天氣極好，不若出去走走，也好活些筋骨，奴婢看著這幾日花園秋開了，景極好。”

西狄的秋名氣極大，品種多達上百，皇宮裡必定有非常罕見的品種。

西涼茉本是個做胭脂水的出，國樓的胭脂賣到各國，是一筆大的進帳，支持了不養兵養人，對這些花草，自然是喜歡的，當下聽了宮建議，心中便一，笑應了，決定出去散散步。

不喜歡跟著太多人，便只讓魅晶和兩個大宮跟著，自己解了輕甲，只穿一襲淺藍繡番蓮花的男子束腰長袍子出去。

到了花園，果見不遠一片奼紫嫣紅，更有無數碎星星點點地落在明珠九拱橋邊的水面上，很是詩畫意，頗有點江南景象。

西涼茉便一路走了過去，這時候正是換值的時分，園子里人很，一路過去倒也清靜。

正見著一蓬換做綠玉的碧綠秋開在假山石上，大大的花蕊沉甸甸地墜著，眼神一，想著要拿這綠玉做些胭脂之類的給百里青用一用。

那千年大狐貍，是個比還要講究的貨，這兩年被迫做出一副莽夫的樣子，心中焦躁得慌，閒下來便開始捧著鏡子看自己有沒有被海風吹得長皺紋，有沒有皮幹。

有時候，忙起來拒絕他隨時隨地興致一來的求歡，他就一臉哀怨地抱著鏡子顧影自憐‘爲師這兩年是不是變醜了，所以徒你都不願意讓爲師親近了’。

於是，想，這人的臭病沒法治本的了，所以治標也是好的，搗鼓些他沒用過的玩意給他，讓他做做面，蒸蒸臉，有東西倒騰了，他也就沒心思過來擾了。

雖然，自己也不明白，爲甚自己要在這邊幫他理軍機大事，他卻閒的到瞎折騰？

西涼茉正嘆了一口氣，卻忽然腳步子一停，後的魅晶反應迅速地停了下來，但是後面跟著的大宮們也不知道是走神，還是故意的，也忽然腳不一停，彷彿不能控制自己的腳不的樣子，一頭撞上了魅晶的背部，趕站住了腳步。

一道細細的優的唱曲的聲音，從那一片綠玉的假山後傳來。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賤。……。”

那唱曲的人聲音極爲優，一折三轉，如一線清泉落水，水花四濺，宛如珠玉琳瑯，清麗優。

只是……這般唱詞原本是杜麗娘閨閣思春之詞，如今卻被那人唱得黯淡冰涼，讓人聞之淚下，心中一片悽然，恰似孤雲寒天，孤影獨立寒江。

那歌聲讓衆人駐足，但是魅晶素來不是個喜歡風曲優伶這些兒家們喜歡的東西的人，也聽不懂，只冷冷一顰眉，手按在自己的刀柄上就要上去把那打擾了自己主子的人趕走，或者拿下。

但是卻被人按住了手腕，一愣，轉臉看向一邊的西涼茉：“郡主？”

西涼茉淡淡地道：“你們都在一邊候著。”

魅晶遲疑了片刻，還是退後一步，但是手依舊放在刀柄之上，沉神靜氣地跟在西涼茉後數丈之外，但是眉宇間警惕之也不曾從那站著的一紅的優伶上離開。

西涼茉走前幾步，站在那人後，那人背對著，水袖也靜靜地一收，並不作聲。

西涼茉看著對方秀氣修長的背影，頓了頓：“素兒，你不是素來不喜歡唱曲麼，不想今日也唱上來了。”

那一伶衫的人緩緩轉過子，卻也沒有看向西涼茉，而是看向一湖碧水，淡淡地道：“我西狄皇族中人就算不喜唱曲，也多都會一些，不過是風俗慣爾。”

西涼茉一頓，想起某年某月之夜，鏡湖邊上百里青的驚豔一曲，便也默然。

西狄皇族並不以唱曲優伶爲恥，反而是一向極爲風雅之事，就如琴棋書畫一般。

西涼茉走到他的邊，忽然溫聲道：“那日青雲殿上，還未曾多謝你的援手。”

百里素兒不再如平日一般見到的時候會激，或者愉悅，或者憤怒，秀中還帶著年未褪去稚氣的面上也不再有曾經的尖刻和任，就是一片沉靜，還有眉宇之間淡淡的憂傷與涼薄。

他淡漠地看著水面道：“不必不客氣，那是先帝的意願，他想要把這皇位給誰，爲臣子，我自當完他的心願。”

隨後，他頓了頓，脣角又勾起譏誚的弧度：“何況，就算我沒有出手幫你們，你們也有屬於自己方式去證明自己——比如死人那就是不會質疑的，你們只要殺了那些敢質疑你們的就好了，不是麼？”

西涼茉沒有說話，也沒有打算對一個年去解釋那些軍機大事，綢繆暗置，不是他想象的那麼簡單，何況從某種程度上說來，他想法也並不是全然無道里的。

但是……

看向他因爲連日不曾好好合眼而顯得蒼白的緻的側臉，他的脣地抿著，有一種即使是如今冷淡神也掩飾不去的倔強。

西涼茉心中輕嘆了一聲：“說罷，你想要我應你什麼？”

百里素兒臉上一僵，隨後沉默了一會，又轉臉看向，目灼灼卻有閃爍：“我知道你們也許並不需要我的幫助，但是我也知道我的幫助會讓你們省事不，所以我只求你好歹看在過去的分和我曾經出手幫你的份上，答應我不要再對西狄皇族下手。”

他未曾想，讓這麼快看破了來意。

西涼茉一頓，看著年眼中的張和僵的臉孔，心中再次暗歎，到底他還是青，毫不掩飾的請求，故作冷漠的以條件要協，都顯出了他對權、對談判的全然不能把握。

百里素兒看著面前的子，他看不出來在想什麼，在聽到他的要求後，沒有任何驚訝之類的反應，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目和卻又冰涼。

他甚至能聞見上淡淡的薄荷花香，忽然間就讓他想起數年前第一次見到的時候。

笑著，帶著一種奇特的放縱與冰冷，灑與莫測，有一種明而不可捉的魅力，一揚手就是招呼著樓上的人衝下來和他們的人戰在一起。

但是如今……時荏苒，眼底裡的那些東西不再那麼恣意而張揚，越來越莫測，越來越像那個可怕的男人。

可是他卻依然會爲的一顰一笑而牽掛，而心痛。

那是自己十四歲時，就遇到的劫。

卻不想，牽絆一生。

也是因爲，才意識到自己多麼愚蠢和天真。

……

西涼茉看著面前神複雜而不知道想起什麼而迷離的年，淡淡地道：“素兒，我只能告訴你，安分守己未必招福，但是不安分守己，必定有禍，你自與那些求你來說的人說清楚這一句話，只說是我轉告的就是。”

“可是……。”百里素兒彷彿一驚，隨後想要說什麼，卻被西涼茉打斷。

“沒有什麼可是，你該知道什麼是勝者爲王，敗者爲寇，而爲王者也有許多他必須做的事，不能保證什麼都如你的意。”

西涼茉並不算客氣，但是聲音涼薄而和緩，讓百里素兒沉默了下去。

是的，他明白王者的難，因爲見過了父兄的艱辛，所以知道西涼茉不能，也不會向他許諾什麼，但是……他終歸還是沒有做到皇兄臨終前的囑託。

他微微垂下眸子，靜靜地看向那一蓬流瀉在水面上麗的秋日花片刻，忽然換了個話題：“你喜歡什麼花？”

西涼茉一怔，隨後笑了笑，負手而立，另外一隻手順了兩片金的葉子放進裡嚼，瞬間有清冽的植芬芳蔓延開來：“我什麼花都喜歡，只要它了我的眼。”

百里素兒一愣，可隨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心中百味雜陳，他從袖子裡出來一隻花遞給西涼茉：“這是哥哥的東西，他一直都很喜歡，我想他過之後也希能給到你。”

西涼茉低頭一看，那是一隻用綠玉和白玉雕刻的梅花樣子的飾品，簪在了另外一個緻小巧的百玉瓶子裡。

極麗，極剔。

西涼茉看了看，發現那玉枝下刻了一個小小的雲字，心中一嘆，彷彿想起了那人的笑，擡頭就想喚住人：“素兒，這個我不能要……。”

但是百里素兒也已經徑自離開，一邊走，一邊冷聲道：“不能要就扔了罷了。”

西涼茉一頓，隨後還是將那東西收進了袖子裡。

靜靜地目送著百里素兒離開，他的背影有一種奇特的蕭索。

西涼茉閉上眼，深深一嘆，人世無常，那個倔強又驕傲的年終於在失去了母親的庇護和哥哥的疼之後，一夜之間長大，也會審時度勢，也會用上這些手段去求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所有的長都伴隨著疼痛，而皇家孩子的長則在黃金耀目，烈火烹油下永遠伴隨著流與死亡。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正在此時，忽然有藍傳令太監一路小跑進來，臉不大好，匆匆忙忙地跑到了魅晶邊低低說了幾句話，魅晶一愣，隨後瞳孔微微一，一轉也趕站在了西涼茉耳邊亦輕聲說了幾句話。

西涼茉梭然轉，不敢置信地瞪著：“什麼，小爺們在邊境爬了別人的船往京城來了？”

魅晶神嚴肅：“是，原本是打算在邊境據點等候您的，但是小爺他們……總之因爲是爬了快船，所以後面追著的鬼衛們便稍微遲了些，不過估著應該到了京城了。”

西涼茉捂住額頭，對著魅晶擺擺手：“得，那兩個小子什麼樣子，我自是知道的，走罷，走罷，鬼衛的人也要和這邊接頭了，去看看能不能逮住他們。”

——老子是AN和薔薇有大部，小白快來的分界線——

且說那一頭宮一片人仰馬翻，這一頭也一團。

“什麼，有妖怪？”掛在上頭著小屁的玉石娃娃剛剛尖完，揪住他子掛著的那個頓時也尖起來：“啊啊……妖怪，妖怪在哪裡，小清，下來，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