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氣影響,12日夜間到13日上午,北京將會迎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降雪,預計13日起,將自北向南影響我國華北、黃淮、江漢等地區……」
許春秋抬手關掉電視。
下雪了。
朋友圈、空間、微博,許許多多的人們發雪景的法學經,秀恩的秀恩,遲來的初雪好像為了所有社平臺上人們熱議的焦點,可是許春秋卻毫沒有心思顧及。
天空飄下的細雪砂糖似的灑下來,冰冰涼涼的,毫無保留地覆蓋在院子裡的每一寸泥土上,埋葬在泥土之下的那個小小的生命沒有來得及等到這一年的第一場雪。
許春秋開始頻頻看著在家裡留下的東西發獃,貓糧、化膏、逗貓棒、貓爬架,到都是它生活過的痕跡。
「吃飯了。」
陸修還不會做那些很複雜的菜,隻是把蔬菜和切碎了放在粥裡熬,差不多好了就端上了桌。
他越過蒸騰的熱氣看,隻見許春秋神遊天外地一口一口把碗裡的東西往裡送,陸修懷疑本就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
他低下頭來也盛了一勺送到邊。
……米沒有煮爛,夾生的。
「別吃了別吃了,我一會兒重新去煮。」
他不由分說地手奪下的碗筷,許春秋從始至終都乖順得像是靈魂出竅,眼睛著原本放貓糧的那個櫃子出神。
陸修嘆了一口氣對說:「你閉上眼睛,手出來。」
許春秋點一點頭,抿著聽話地垂下了眼簾。
接著就覺到好像有什麼輕飄飄的東西落在了的掌心。
「好了。」
睜開雙眼,手心裡的是一個做工拙劣的手工氈,白白的一小團,做了一隻貓咪的形狀。
說句實話,有點醜。
許春秋疑地抬眼看他,不明所以地眨一眨眼睛。
陸修輕輕地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了視線:「是貓做的,前段時間掉掉得厲害。」
許春秋又眨一眨眼睛:「你做的?」
聯想到陸修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掉落下來的,有些笨拙地用針紮貓氈的景,因為的離開而缺了的那一小塊好像也被暖呼呼的覺重新填滿了。
陸修頷首,他把整個人攬到自己的懷裡,哄小孩似的輕輕地拍的背脊:「我知道你很難過,哭吧。」
「我也很想它。」
可是許春秋沒有,隻是小小的一隻蜷在陸修的懷裡,過了很久很久才突然說道:「陸修修……」
揚起臉來,聲音輕輕的:「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陸修不知道要帶自己去哪裡,不經思考就點了點頭。
……
許春秋要他陪著去的地方,陸修其實並不是第一次來。
這是他們第三次並肩來到這片墓園。
春節時分正值喜慶的日子,再加上又恰逢初雪,墓園裡前來祭拜的人很很,陸修中途靠邊停了一下車子,想要找一個賣花的攤子都沒有找到——賣鮮花的小販都回家過年去了。
寂靜一片的陵園空曠得過分,他們沿著悉的路徑,穿過行列整齊的石碑,直奔某一塊特定的墓碑。
披著戲服的石碑上蓋了一層雪,是蘇朝暮給許春秋立的那塊,許春秋曾經帶陸修來看過自己的墓碑。
旁邊的一塊則是乾淨得過分,顯然是有人頻繁地過來清掃的緣故。
灰黑的牌位上掛著泛黃的老照片,下麵的字是鎏金的,「蘇朝暮之墓」。
許春秋半跪下來,將手中的那隻小小的貓氈輕輕地放在了碑前。
「大過年的不好買花,有它陪著你,我也不算是空手來了。」
手用掌心去那塊冷冰冰的石碑,很涼,可是毫沒有收回手的意思,反而就著這個姿勢繼續說起了話,好像真的可以將口中所說、心中所想就這樣傳達給長眠地下的那個人一樣。
「蘇蘇,我養的貓走了。」
的眼眶是熱的,聲音微微有點:「你見到它了嗎?」
「蘇蘇……」
陸修默默地站在一旁,靜靜地陪伴著。
不知道怎麼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來病床上的蘇朝暮咽氣之前,掙紮著將自己的支撐起來的模樣。
——你要八抬大轎地把娶進門,不能做什麼姨太太。
——你們要拜天地,拜高堂……的父母就算了,拜你的就好。
——要一輩子都在一起。
他和許春秋一樣,遊走在時間的夾之間,知悉了全部的前因後果。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知道,這隻名為「」的貓在許春秋的心中佔了多大的分量,口中的「」和「蘇蘇」,又有著怎樣千萬縷的關係。
蘇朝暮離開了,長眠在小別墅的院子裡,他看到許春秋半跪在蘇朝暮的碑前,就像半跪在埋葬的那片花圃前的時候一樣,沉默著,抑著,想哭卻哭不出來。
從牆角下撿回家的小生命難逃相同的命運,漸漸地都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就好像再怎麼好的東西也始終敵不過時間,總是出其不備地在你不設防的某個瞬間,摧枯拉朽般地支離破碎。
生命、,人與人之間或遠或近的關係,什麼都是一樣的。
那麼渺小。
陸修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缺乏安全過。
他們在這個時代重逢五年,陸修總是告訴自己,不著急,慢慢來,他們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在一起,不必拘泥於什麼形式上的關係認證。
可是此時此刻,此此景,他卻有些慌了。
他從未如此迫切地想要一段確切的、有強製力保障的穩定關係,他想要用一枚戒指,把牢牢地套在自己的邊。
他想要向求婚了。
隻是還差一枚戒指,陸修脈脈含地看著的背影,剋製地強下腦海中的那些囂的念頭,在心中默默地盤算著。
還不夠,他還需要準備得再充分些。
赤金瑪瑙的那枚沒有了,許春秋將它換給了卜運算元。
他好像總是欠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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