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陳奇瑜的命令後,黃得功下令大軍就地歇息等候,即刻遣人進城,找到懷遠知縣等主,言明況後,懷遠知縣李清隨即差遣一名信差前來給大軍帶路。
這名三旬左右,名王二的信差,經常往來於府下轄各州縣之間,對道路稔無比。雖然聽到給大軍帶路前往壽州剿賊後膽戰心驚,但在知縣大人給了十兩銀子的賞錢,並許諾將來他的兒子長大,可以接他的差事之後,這纔不不願的答應下來。臨行時王二回了趟家,將銀子給妻子,叮囑妻子好生孝敬爹孃,將兩個兒子養人,之後便隨著黃得功的親兵來到軍營。
在王二的指引下,黃得功下令後隊改前軍,五十騎分作數隊為探馬,往來探查敵。輜重營民夫避到路邊給大軍讓路,之後尾隨前行。因為前往的道路已經探查過,安全無比,所以黃得功親自帶著剩餘馬隊作為前鋒,行在大軍最前,以便及時得知前方況。
懷遠至壽州距離並不是很遠,經過兩天的行軍後,就在張獻忠準備連夜帶人流竄時,黃得功率領先鋒已到達離壽州五裡的一個村落,大隊步卒落後十裡正在趕來。
此時天已至傍晚時分,壽州高大的城牆已約可見,約莫不到半個時辰後天就將徹底黑下來。黃得功下令將村口四麵圍堵住,以免有人出走泄軍。探馬回報方圓十裡並無敵蹤,壽州城還未被攻破,城門閉,城頭時能看見有軍卒巡視後,黃得功這才鬆了一口氣,來的還算及時,有城牆護衛,手下這群從未上過戰陣的新兵也能增添不膽氣。
他遣了兩名親兵,手持自己的副將印信,以及五省總督盧象升的調兵指令,前去壽州城與府聯絡,讓其準備好飯食以及大軍紮營之地,待到天黑之後打開城門,以供大軍進城後歇息就食。新式的行軍糧雖然比原先好了太多,但再好的東西一天兩頓吃,還是有種看到想吐的覺。
正親自帶隊巡查城的通判許攸,忽然接到守北門的軍卒報信,說是適纔有數騎自城下來回奔馳,現下更有兩騎門,號稱是山東來的軍援兵。許攸聞聽頓時一愣:從山東來的軍?劉大人不是說援軍自來嗎?來的軍應該走東門啊?哪來的山東援軍呢?
許攸立即派人去南門稟告劉致遠,自己帶著十餘名衙役差役匆匆往北門趕去,邊走邊想:不會是流賊假扮軍前來詐城吧?要真是那樣的話,自己當然會親自指揮守城軍卒將流賊擊退。想象著自己在城頭威風凜凜,揭穿流賊詐城謊言,並將惱怒的賊兵打的狼狽而逃的樣子,許攸的心中頓時一片火熱,不由得加快腳步,恨不得一步就到城頭之上。
到了北城,許攸登上城頭,趁著天尚明,手把垛口向城下去。
隻見城下數十步外,兩匹高大的健馬上端坐著兩名軍卒。均是頭戴鬥笠型寬沿鐵盔,盔頂有小團紅的簪纓,上穿黑對襟劄甲,下則是鐵網和網靴,背長弓,馬鞍左邊的袢袋中有滿羽箭的箭袋,腰懸馬刀,右手袢袋中似有鐵錘之類的重型兵刃。兩名軍卒俱是二十歲左右年紀,高大強壯,在一裝備的映襯下,一殺氣撲麵而來。
許攸看到這打扮,基本已經確認來者的確是軍無疑。
他不止一次遠觀過城下流賊的樣貌,在張獻忠兩次攻城時,更是從箭樓的孔細細觀看過。
流賊不乏勇悍之徒,但很有披掛如此齊整的賊兵,更彆說氣神了,本無法與城下二人相比。這兩名據稱是軍的信使,就一直這樣控馬矗立原地,隻是眼睛不停的四下觀瞧,顯是平日養了警醒的習慣,但自始至終兩人並無出言談,隻有兵纔是這等模樣!
許攸俯高聲喊道:“城下兩位壯士!本壽州通判許攸!爾等可有主將引信呈上?”
兩名黃得功的親兵對視一眼,一人打馬向前來到城下,一人掣弓在手,出羽箭搭上。
來到城下的親兵大聲回道:“這位大人,某乃山東副總兵黃將軍的親兵!還請放下籃筐,某好將印信送上驗看!”
許攸趕吩咐找繩子和筐,城頭還真冇預備這個。
一名衙役機靈,下了城牆跑到附近百姓家中,不一會就拿著一長繩和一個盛菜的竹筐回來,竹筐用繩子拴好後墜到城下,那名親兵將銀印和盧象升的調兵文書放進竹筐,城頭上迅速將竹筐拉了上去。
許攸接過衙役遞過來的小巧緻的銀印,上麵用文刻著八個字:山東副總兵黃得功,然後接過蓋有五省總督大印的調兵文書,上麵寫著征調黃得功赴援的指令和日期。這幾樣可不是流賊能拿出來的,流賊從未流竄到山東,所以不會有山東軍大將的印信,更不會有盧象升的調兵文書。
許攸驗看過後,吩咐用竹筐將原送還城下,城下的親兵收好後高喊:“還請大人打開城門放某二人進城,某家將主有話說與大人知!”
許攸居高臨下舉目四顧,目所及方圓數裡之並無大隊人馬的跡象,再加上確認二人確為軍無疑,遂下令軍卒下去將城門打開,放兩人進城,就算來人是流賊假扮,兩個人也翻不起浪花來。但他還是暗暗囑咐衛所幾名士卒,一發現不對,立刻將來人擊殺。他也不想想,若真是流賊詐城,就這兩個彪悍的士卒,彆說幾個衛所兵,幾十個也不見得是人家的對手。
由於怕流賊分兵攻擊,所以四個城門都用磚頭石塊等雜堵死,數十名軍卒民壯費了半天功夫才把雜清理乾淨,隨著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天已徹底黑了下來。
兩名親兵打馬進城後特意叮囑一句,城門關上即可,不要再用雜堵塞,大軍隨後就到。守城的軍卒民壯聞言都是歡喜不已,自從流賊大兵境,這幾日擔驚怕之下,許多人已是好幾夜睡不著覺了,這下終於可以回家好好歇息一番了。
兩名親兵下馬後對著許攸抱拳行禮,一名親兵問道:“敢問這位大人,壽州知州大人何在?某家將主吩咐過,要我等麵見知州大人,之後把我家將主所托之事分說詳儘!”
許攸聞言,心裡略不適,但還是開口道:“劉大人正在南門,本差人帶你等前去拜見!張老四!”
“小的在!”一名差役趕站出來回道。
“速速引路,帶兩位壯士去見知州大人!本還要繼續巡查,去吧!”
“小的遵命!二位軍爺請跟我來!”
兩名親兵對著許攸抱拳施禮後,翻上馬,一名親兵驅馬到張老四邊,告聲得罪,然後,然後輕舒猿臂,抓住腰帶一把將張老四提起放到馬鞍前端,一磕馬腹,戰馬在許攸等人大張的和震驚的眼神注視下碎步行去。
待倆騎行出數十步後,一眾人等方纔回過神來。
“真乃神力呀!張老四百多斤呢!”
“可不!俺平地抱他都費勁!人家就一下子提留上去了!”
“難就難在馬上啊!上借不上力,全憑臂力和腰力!”
“乖乖!兩膀子怕不得有幾百斤的力氣吧!”
“你冇瞧見那胳臂,比俺大還!不是俺吹,這樣的一掌能拍死俺!”
“哈哈!去你孃的,俺還尋思你想說一掌拍死人家咧!”
一眾衙役差役興的小聲議論著,每個人心中都更加踏實:有這樣的兵來援,那些流賊人數再多也不夠看的。
許攸暗暗讚道:真是天下見的強兵!要是大明軍都是如此模樣,哪還懼這些流賊土寇!
他哪知道,這兩名親兵皆出自勇衛營中,那可是千挑萬選,日日演出來的兵,勇衛營士卒的裝備、糧餉、供給可以說是當世唯一,一萬多人每年花費的錢糧,足以養活數萬普通軍,因為那是崇禎最信賴且寄予厚的一隻武裝,所以他為之投了巨大的財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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