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等人計議停當,侯定國帶著手下一眾親信,直奔府一家經銷木材的李氏商行。木材商鋪門口正在迎賓的店夥計雖不認得侯定國,但眼見得一個頭戴三山帽,穿綠盤領衫的年人,帶著十幾號刀的漢子順著長街耀武揚威的來到店外,直覺上就到不妙,他連忙回頭朝店裡使了個眼,店中的另一個夥計急忙向後院跑去。
店夥計衝著侯定國拱手作揖,笑嘻嘻的開口問道:“貴客可是來看木材的?不知是修房架屋還是打造傢俱?本店一應木料俱全,貴客可到後院仔細挑選,選定後預付一半銀錢,小店負責送貨上門,貨到後結算剩餘銀兩,倘若本店木材本出現問題,小店負責運回,並照價賠償!貴客,您裡麵坐下喝喝茶,掌櫃的馬上就到!”
侯定國一看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夥計口舌便給,心下已自不喜,他一向覺得自己能說會道,可這個夥計比自己皮子還要利索許多。
他尖著嗓子不耐煩的道:“咱家最煩皮子能說的人,一個賣木頭的小二說這麼多話作甚?信不信咱家把你舌頭割掉?哼!”
夥計聽完頓時嚇得心裡一,趕忙到一邊,心道:俺就是吃這碗飯的,掌櫃的看俺機靈會說才讓俺專門迎賓,這麼多客戶都誇俺,還頭一回遇見嫌棄俺太能說的!
正在這時,李氏商行的許掌櫃聞訊從後院趕了過來,看到平日頗有眼的夥計在一邊,再一看眼前這年的裝扮,以及一群隨從兇神惡煞的模樣,頓時明白三分:來者不善!
許掌櫃滿麵笑容的拱手道:“這位小爺好生麵,不知高姓大名?上月知府李大人老母六十壽誕,小人隨敝號李東家前往府衙祝壽,似是與這位小爺有過一麵之緣啊!嗬嗬!不知貴客今日前來敝號有何貴乾?但有所需,敬請吩咐即可,敝號誠信為本,價格公道,定會使貴客滿意而歸!”
侯定國撇了撇,尖聲尖氣的開口道:“彆拿李啟梅來嚇唬咱家!咱家是替宮裡辦事的,他一個小小的知府算的甚?”
許掌櫃聞言一驚,對方的嗓音、語氣以及做派已將份表無,自己東家雖然也有點背景,但和這位可是冇法比的,雖不知對方今日來此是何目的,但事恐怕簡單不了。
許掌櫃趕忙彎腰作揖道:“這位公公宇非凡,一看就不是尋常人等!快快請屋裡奉茶!”,邊說邊肅手邀客。
侯定國得意的哼了一聲,回頭朝那群隨從吩咐道:“進來兩個,其餘的在門外守著!”,說罷,大搖大擺的當先進了店,兩名刀的跟班隨其後進店裡。
商行的店鋪打掃的乾淨整潔,大堂頗為寬敞,因為看貨都是在後院以及倉場,這裡用作接待一般客戶之地,大客戶前來洽購的話,則是在後麵單獨的一個院落之,那裡麵佈置的更為舒適雅緻,商行的東家此時正在院裡與南直隸的客戶洽談生意,聽到前麵有事,就打發許掌櫃前來檢視。
許掌櫃殷勤的請侯定國坐在一張花梨木的椅上,一名夥計端來熱茶放在了椅子旁邊的小幾之上,這張小方幾也是紫檀打製而,做工細,式樣也很別緻,兩名隨從分立在椅子的左右。
侯定國坐定之後,左右打量一番,開口對站在幾步之外滿臉堆笑的許掌櫃道:“爾是何許人也?今日咱家前來是要跟你這鋪子談一樁大生意,你可做的了主?”
許掌櫃拱手笑道:“小人姓許,乃是李氏商行的掌櫃,這位小公公高姓大名?不知所談生意價值幾何?如何結算?”
侯定國仰頭看著屋頂,尖著嗓子不屑道:“本不想告訴你咱家是誰,看在你適才還算懂事的份上也就告知你:咱家是守陵太監楊公公的乾兒子,侯定國是也!今日奉乾爹之命,前來你這鋪子買些木材,用作修複前番被流賊焚燬皇陵房屋之用,乾爹說了,皇陵被賊毀壞,大明子民皆有捐資襄助之責,但宮裡憐惜你等不易,所需資皆用寶鈔結算,不讓爾等吃虧!”
許掌櫃一聽頓時既驚又怒又怕,這哪裡是買,這簡直就是明搶啊!寶鈔和廢紙冇啥區彆,說的好聽,不讓商戶吃虧,拿一堆廢紙來買木材,天底下哪有這等不講理的事?可年人是打著給宮裡辦差的旗號來的,這可是得罪不起的主。
他強忍怒氣拱手道:“侯公公,小人自小經商,和各人等打過道,不管是何生意,客商是誰,都是用金銀結算,寶鈔小店怕是難以接,公公若真要購買木料,最好還是用真金白銀來買,價格上小人可以適當優惠一些!”
侯定國一聽頓時大怒,他猛地跳起,一大步竄到許掌櫃麵前,掄起手臂狠狠一掌扇在他的臉上,“啪”地一聲脆響,許掌櫃哎喲一聲痛,左臉頰上立刻顯出五個紅紅的指印,他急忙手捂住,火辣辣的痛一陣陣傳來。
李氏商行的東家李世群在南京也是大戶人家,家族中經營各種買賣,李世群專營木料多年,在南直隸一帶也是名氣不小,平日裡與以及南直隸場中人也是來往頗,許掌櫃在李氏多年,跟著東家也見識過不場麵,平日也是有點傲氣之人,今日竟然被一個年當眾打了耳,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
他氣的渾哆嗦,但還未失去理智,一手捂臉一手指著侯定國喊道:“有理講理,為何打人?李氏在南直隸一地也不是好欺負的!”
侯定國獰笑一聲,一揮手尖聲喝道:“給咱家打,打死他!”
兩名隨從從他後奔出,一人腳將許掌櫃踹到在地,然後兩人對著躺倒在地的許掌櫃拳打腳踢起來,許掌櫃蜷起子護住要害,但仍然忍不住痛連連,一個機靈的夥計急忙跑向後院。店外侯定國的隨從聽到屋靜,呼啦一下全部湧了進來,見狀立刻圍攏上前參與毆打,轉瞬之間許掌櫃慘聲消失,人已失去知覺。
店裡雖有幾名夥計,但都是小戶良民出,哪見過如此場麵,侯定國的隨從都是本地青皮無賴出,打架鬥毆、欺良善、敲詐商戶就是他們的日常業務,十幾人咋咋呼呼,各種喝罵聲不絕於耳,嚇得那幾個夥計鵪鶉般在了屋的角落裡瑟瑟發抖。
侯定國站在一旁拍掌尖聲大笑,眼見許掌櫃依然悄無聲息,他仍是怒氣難平,一個商行的掌櫃,如同草芥般的人,居然敢公然對自己抗聲爭辯,簡直是翻了天了,傳出去定會有人笑話自己,他大聲吩咐道:“砸!屋裡的東西都給咱家砸!”
這幫隨從本就打上了興頭來,聽到吩咐後立即開始手打砸屋的傢俱,幾個躲在牆角的夥計在捱了幾下後,驚慌失措的跑進了後院之。
一個隨從覺得還是不過癮,眼珠一轉,跑到侯定國邊道:“公公,屋裡除了傢俱冇啥值錢事,不如點把火給他燒了得了!”
侯定國想都不想,興的點頭道:“好!好!放火好!敢不給咱家麵子!燒!點火燒!”
那名隨從哈哈大笑著招呼人尋找引火之,準備放火燒掉這家鋪子,這時店鋪之外已經聚集起諸多路人以及周邊的商戶,眾人不明所以,對著鋪子指指點點議論不已。
就在侯定國的隨從收集好引火,就要放火燒店的時候,一聲大喝傳來:“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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