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之咬牙關，沉默的看著墓碑上一個又一個悉的名字，耳邊是戰北落輕聲的絮絮低語。

“我們沒有辜負你們。”

戰北落半蹲著在墓碑前，給昔日兄弟們一一滿上酒。

“那孫已經完蛋了，兄弟們的仇，我跟老顧幫你們報了。當日老顧昏迷，我被人監視彈不得，後來我們自由了之後又不敢過來見你們，怕你們怪我跟老顧沒用，怪我們沒能力為你們查清真相，為你們報仇。”

“幸好最後也沒辜負你們，沒讓你們白白犧牲。現在都過去了，你們也都安安心，今天跟我們喝完最後一場酒，然後開開心心的去投胎，下輩子就安安分分的做個普通人，娶個乖媳婦或者嫁個好老公，好好過日子。”

“我跟老顧現在也好。老顧做了大老闆，賊有錢的那種，還找了個的跟仙一樣的小姑娘做老婆，老顧跟人家好的時候，小姑娘還沒年呢，你們說他畜不畜生。”

“我呢，我退下來啦。也找了個人，雖然沒有老顧老婆那麼乖又那麼仙，但我稀罕他的，從小稀罕。以後就他了，不改了。”

“我們都好，真的。”

顧言之閉了閉眼，掩去眼中的意，輕輕拍了拍戰北落的肩膀。

戰北落站起，和顧言之一起沉默的看著這一排墓碑許久。

“英雄，這輩子你們已經做過了。下輩子，一定要好好自己的人生啊。”

“總該到別人來為你們負重前行了。”

顧言之趕到英吉利時是白天，他開啟公寓門，不出意外裡麵空空的——他其實按照計劃該是在後天，理完所有事之後再過來接蘇雲卿的。但他去公墓見完戰友們，看到等在外麵的應軒和戰北落毫不顧忌手牽手的離開，他突然就很想見到蘇雲卿。

所以他把手上所有的事都推了，讓葉閃立刻安排飛機飛了過來，也沒有告訴蘇雲卿。

蘇雲卿一直以為他要後天才來，所以今天還是照常去上課了，那巖則在這邊上小學，現在也是上課時間，公寓裡自然沒人。

顧言之原本並不累，雖然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但私人飛機的舒適度是民航飛機無法比擬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推開蘇雲卿房間的門，到撲麵而來屬於對方的馨甜氣息之後，他突然就覺得很累。

不是上的疲倦，而是一種來自神上的強烈倦意。

就像是長途跋涉的旅人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讓他隻想好好睡上一覺，真正放鬆的休息一次。

他鄉非歸，吾所在方是終途。

顧言之把服隨手一一扔，直直的往床上倒去，手不小心撞到床邊的小桌子，把上麵的屜給撞出一條，裡麵的寒芒一閃而過。

顧言之的滿腔睡意被這抹眼至極的寒芒給了回去，他猛地做起來用力拉開櫃子，果然在裡麵看到一把軍工刀。

在這把刀的旁邊，還放了兩盒白藥瓶，顧言之拿起來一看，藥瓶上的安眠藥名稱狠狠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如果隻有一把小刀，顧言之還能跟自己說可能蘇雲卿是拿來防用的，但安眠藥！安眠藥！

顧言之額頭青筋暴起，心臟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他又急又怒，與此同時還有強烈到極點的不安和恐懼。

蘇雲卿準備這些東西的用意，雖然他不願意去猜，但似乎除了這個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解釋。

而他的猜測也很快得到了證實。

在櫃子裡除了小刀，安眠藥之外，還放了一封信。

是一封提前準備好的書。

蘇雲卿急匆匆的從電梯裡跑出來，小臉上都是汗水，因為著急單肩包落在地也不管了，著鑰匙的手抖的厲害，對準了好幾次才功開門。

開啟門後冷清清的客廳讓愣了一下，但很快從房間傳來細碎聲響又讓神一振，把鞋子隨便往後一踢就沖進房間。

房間裡，顧言之正站在窗邊靜靜的看著，手上把玩著的正是藏在屜裡小刀。

蘇雲卿原本還興不已的緒在看到顧言之手中的刀時猛地往下一沉，眼裡的驚喜也被心虛給代替。

顧言之把刀放在一邊，然後一步一步慢慢走近蘇雲卿，兩個人很快的就距離極近的靠在一起。

“你在想什麼？”顧言之猛地把人在門後，兩指著的下，眼中是風雨來的憤怒和心痛。“你想給我殉，嗯？”

這把小刀不是用來防的，安眠藥也不是用來治療失眠的。

這些都是蘇雲卿用來準備自殺的工。

隻要顧言之在國發生任何意外，若是當場死，蘇雲卿就會立刻自殺隨他而去。

在提前寫好的書中都安排好了。等自殺殉後，產全部捐給慈善機構，並且請燕妮即刻帶著的回國，跟顧言之的葬在一起，若是火化，也必須讓兩個人一起火化，死後收殮在一起，永世不分。

“你到底在想什麼？”顧言之幾乎是痛心的說“就算我出事，你……”

“如果你死了，你難道覺得我會獨活？”在最初的心虛之後，蘇雲卿已經飛快回復了冷靜，背靠著門板，仰著頭看顧言之，兩個人之間的呼吸極近。

“你不在，我不可能活著。”

顧言之呼吸一窒。

“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你不能，不能拋下我。”蘇雲卿手抱住顧言之的腰，依的在他懷裡蹭了蹭。“我都想好了，如果你真的出事，隻要我立刻自殺，那樣肯定能夠追的上你。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投胎，下輩子，我還做你的卿卿。”

“我絕不讓你等我，也絕不會讓你離開我，拋下我，下輩子，下下輩子，我永遠跟你一起。”

顧言之猛地仰高頭，結因為激而快速。

他用力閉了閉眼，下一秒猛地的把蘇雲卿打橫抱起扔到床上。

“以後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哪怕一步了。”

顧言之俯下，像是野終於將心的獵鎖在了自己的領域，眼中閃著噬人的，隨時準備著將對方拆吃腹。

蘇雲卿甜的笑了，獻祭一般的閉上眼，同時獻上了自己最純真的吻。

“樂意之至。”

等兩個人——應該說是顧言之終於冷靜下來之後，外麵早已經星月高掛，夜幕低垂。

蘇雲卿累的連一個手指都不了，結束後被顧言之抱著清洗，然後迷迷糊糊裡還被對的喂完了一碗粥，接著在顧言之按奈不住想要繼續時，頭一歪又睡了過去。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瞬，蘇雲卿痛定思痛的反省著一件事。

過頭的男人，真的不能刺激……

真正清醒過來是在第二天下午，蘇雲卿完的睡過了一天的課。

剛睜開眼顧言之就湊過來深深吻，如果不是蘇雲卿的久未進食的肚子發出抗議的聲音，他沒準還能重現昨天的瘋狂。

“了？”顧言之低笑著又親了一口。“今天吃廣式點心好不好？”

現在隻要有吃的蘇雲卿都不挑，實在是太了。

顧言之又親了的額角一口，然後才不捨的出去給端吃的去了。

在跟顧言之你儂我儂，甜甜的吃過飯之後，顧言之把人用被子包好抱到沙發，然後很認真的看著蘇雲卿。

“卿卿，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蘇雲卿不明所以，“什麼？”

顧言之停頓了幾秒鐘，然後才開口說道“其實我們兩個沒有離婚。”

蘇雲卿第一個反應就時我們當然沒離婚，我們都還沒結婚呢！但這個念頭隻有一瞬，因為很快響起，跟顧言之確實是……結過婚的。

而且不但結了，後來還離了。

可現在顧言之跟說，他們沒離婚？

意思就是他們其實一直都是合法夫婦？

“你當初簽的那張確實是離婚協議書，我也確實簽了名，但是最終我並沒有出去。”

顧言之半蹲在蘇雲卿麵前，抓著的手說道“所以，在法律上我們從始至終都是夫妻。我當初之所以這麼做，一開始隻是為了想要表示自己想要重新追求你的決心，我想跟你在一起的理由隻會是因為我你，而不是其他任何原因，更加不會是因為最初的那一紙荒謬婚約。”

“那，那後來我們在一起之後，你也可以跟我說啊。”

蘇雲卿一直以為他們已經離婚了，雖然後來兩個人穩定，彼此深，早已經平了一開始被顧言之傷害過的心。但有些心傷過了就是過了，有時候想起來難免還是會覺得有些委屈。

如果可以，顧言之也很希可以來個時間穿梭機，讓他回到幾年前，從最初開始好好蘇雲卿，但這明顯不可能。他有些心疼的看著蘇雲卿，低頭在指尖親了又親。

“後來我沒跟你說，是因為那場婚約從一開始對你就是一種輕視和傷害，所以我想……給你最好的，比所有人都還要更好的。一場最浪漫的求婚和最盛大的婚禮，你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蘇雲卿原本那一點點委屈也沒有了，眼睛閃閃發亮，雙頰微紅的看著他。

顧言之正道“所以如果我在國遇到任何意外，不管是按照我之前立下的囑還是法律，都規定了我名下的所有財產，除了一部分用來維持爺爺的日常生活和醫療費用之外，其他的將全部歸你所有，包括顧氏集團。”

蘇雲卿笑不出來了，臉漸漸蒼白起來。

“你為什麼要這些？是不是……是不是事其實還沒解決？”

蘇雲卿心裡有些害怕。雖然已經知道顧言之他們已經把食人鯊給打垮了，虎鯨那一派要取得了徹底的，最終的勝利隻剩下時間問題。

但是生怕虎鯨那邊卸磨殺驢，過河拆橋，顧言之不知道是不是會了什麼脅迫，所以才會跟說起這些像是代言一樣的話。

蘇雲卿撲到顧言之懷裡，驚慌的看著他“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是還有人在威脅你嗎？”

顧言之抱著蘇雲卿，平靜的說“就算我真的有什麼意外，你也可以食無憂，錦玉食的過上一輩子，不管是葉閃，應軒，或者是你還沒見過的戰北落都一定會代替我好好的保護你，不管你想要做什麼，想過怎麼樣的生活，都可以。”

蘇雲卿捂住他的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眼睛已經紅了。

“不準說！你不準再說這些！”雙目含淚，心痛難忍。“你難道不知道你的這些話就是在我心上刀嗎？你要傷我到什麼地步才甘心？”

顧言之垂眸看著，眼裡是無奈，也是心疼。

“那卿卿知不知道，我昨天看到那把小刀和安眠藥時又是什麼樣的心？”

蘇雲卿渾一震。

顧言之的抱著，在耳邊輕輕說道。

“卿卿，我們結婚吧。”

“然後呢？小雲卿十分，然後拒絕了你？”

顧言之倒酒的手一頓，用了十分力氣才忍著沒讓自己把這杯酒給潑到對麵那個幸災樂禍的人臉上。

應軒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在無意間躲過了一場來自紅酒的‘洗禮’，還十分前欠揍的足足笑了五分鐘。

“沒想到啊，我真是沒想到啊，老顧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說呢，我跟戰北落等你們倆的喜酒都等多年了還沒吃上，原來是因為有人被十然拒了哈哈哈。”

顧言之冷冷的看了戰北落一眼。

“管好你的人。”

戰北落無奈的一攤手，“是什麼給了你錯覺，讓你覺得我能管得住他？”

應軒聞言笑的更厲害了。

其實這個真的不能怪他，他是真沒想到向來無往不利的顧言之也會踢到鐵板，而且這塊鐵板還是最聽他話的蘇雲卿給的，真是有生之年，大開眼界。

“這兩年一直在國外讀書沒回來，堅持要讀到畢業，就是兩年前拒絕你求婚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