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眾將見孫途如此堅決,到的勸阻之語終究是變了一個喏,就是沐也被他如此決定給驚到了,竟一時有些失神。至於其他那些犯了事的將士此時更是從惶恐變作了自責,片刻後便呼啦跪了一地,同時懇求道:「還請將軍收回命,我等甘願罰,不敢有半點怨尤……」
孫途的目又自他們麵上一掃而過:「你們也不必說了,既然是本定的軍法,自由我以作則,也希你們,還有其他人能就此吸取教訓,莫要再犯下更大的錯誤來。」說這話時,他的目下意識就落到了位於眾人頭上的那個齊歡的將領上。
這位立刻明白過來,抬眼直視孫途:「將軍,卑職知道自己犯下大錯,並不是捱上幾下軍就能給人代的,將軍隻管定我死罪,卑職心甘願!」
如果是之前,宋江等人或許還會再次求,但現在孫途都把話說到如此地步了,甚至還給自己定了一百軍,其他人如何還敢多勸。而孫途也在嘆了口氣後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和隨你一起報仇殺人的兄弟我是保不了的,也不會保,所以,你莫要怪我。」
頓了一下,又滿是恨鐵不鋼地道:「既然有大仇在為何不早些報與自家上司知道?若是我早知有此一事,自會看住了你。而且你道他們能逃得了嗎?到時隻需要隨便一個理由,殺其滿門還不是不費吹灰之力,何至於如你這般!」
「將軍……」齊歡也是一臉的後悔。孫途卻又把心腸一:「三日之後,也會對你刑,接下來幾日你好生過著吧。不過你放心,到時候隨你一起上路的還有高俅族人,他父子二人雖然都已被殺,但其他人我也不會放過。」
「謝將軍為我做主,齊歡死而無憾!」齊歡再度大聲說道,臉上也果然沒有了惶恐,顯然是已經徹底接了自己的命運。而邊其他人雖然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但事到如今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因為他們已經明白了孫途做這一切皆是為了收民心,穩軍心,讓討賊軍幾十萬將士不至於再乾出殺人搶掠之類的事來,一切都將以大局為重!
等到把事都定下來,時間已過三更,孫途也沒在此多作逗留,便又在唐楓等人的陪同下離開了樞院,他已是急著回家去見闊別一年的妻兒了。
直到孫途及其他人全都散去,宋江臉才微微一沉,出了心中的不快來。他總是無法接孫途這樣把軍法看得比其他一切都重,而且還是如此嚴苛軍法的決定。總覺著孫途有些矯枉過正,非自己所能理解,尤其是齊歡細說起來還是自己的部下呢,現在居然就因為殺了幾個仇人便要以命相抵。
但他終究沒敢當麵反對,因為宋江很清楚孫途在軍中地位有多高,既然他都已經願意為了保障軍法的實施一百軍了,誰還敢提出質疑呢?隻是這心中的不滿終究未能散去,和以往的一些事一樣,被他深深地藏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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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孫途回到家門前時,已剛過四更天。看著那散發著溫暖的數盞燈籠,高高的石階,還有石階下的上下馬石,拴馬石柱……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悉,卻又給他一種恍如隔世般的覺。
直過了好一會兒,孫途才吐出一口濁氣,策馬停馬翻下馬,然後自有隨行的親兵上去門。隻拍了下門環,大門已迅速被人開啟,他一下就瞧見了那幾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正立在那兒,癡癡地看著自己。
「雅兒,蓉兒,虎頭,兒……」孫途此時的眼中再沒有了其他人,走上前去,一個個著他們的名字。
「三哥哥!」
「三郎……」
「爹爹……」
四人同時也出聲來,然後一起突然沖了過來。孫途也沒有半點遲疑,立刻就展開雙臂,一下竟把四個對他來說最是重要的人給摟進了懷裡。
此時的這一家人完全不顧他們是在自家門前,周圍更還有好幾百的將士注視著一切呢,就這麼的擁在一塊兒,久久的不願分離。
其實與以往的分別相比,這次孫途北去再回來相隔的時間還真不是太長,也就一年景罷了。但是,這一年對他們一家來說卻實在經歷了太多變故和起伏,甚至差點就可能生死兩隔,所以即便是孫途此時也表現得頗為激,半晌後才能開口說話:「走,咱們先進去再說。」
一家人就這麼走進了家門,沿著最悉不過的小徑來到後院廳堂。直到這時候,孫途才滿是歉意地道:「這次又讓你們苦了,是我連累了你們。」
「三郎你說的什麼話,我們既是一家人,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扈蓉子最大大咧咧,激過後,也就平靜了下來,「其實我一早就猜到說不定會有這樣一天,我的夫君可是天下間最了不起的大英雄,自然要乾出誰都想不到的大事業了!」
「對,爹爹最厲害了,我長大了也要和爹爹一樣,做大英雄,做大事!」孫捷也跟著嚷了起來。倒是兒依舊不是太懂這些說辭,隻是一個勁兒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就好像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自己爹爹又會突然飛走了似的。
這讓孫途心中憐意大起,一探手就把兒抱在了自己膝蓋上,而目則看向了一旁沒怎麼作聲的雅兒:「雅兒……」他看得出來,雅兒此時對自己是懷有怨氣的,可得好好哄著。
果然,見他看向自己,雅兒便輕輕哼了一聲:「三哥哥你食言了。我還記得當日你離開家時曾向我保證過,今年冬月十八日你就會回來。可結果,我等啊等啊,到了日子卻不見你的蹤影!」
孫途是真沒想到雅兒會把自己臨走時說的這一句話牢牢記在心裡,一時有些發怔,半晌才苦笑道:「這個……實在是軍如此,非我一人能決定的。而且我也就遲到了幾月而已,你總不會真怨我吧?」說著,還裝模作樣地沖雅兒連連抱拳拱手,惹得前膝蓋坐著的兒也有樣學樣起來。
這父二人如此一鬧,便是真有怨怪也不可能再保持了,何況雅兒也隻是稍微有些小彆扭而已,忍不住就是一聲輕笑,隨後又白了他一眼:「哼,我就知道你的話總是不能信的。」
「那你可真就是冤枉我了,我孫途說話向來最是算話,你若不信,將來便是明證。我現在就可以向你,還有你們保證,接下來我會一直留在這裡,陪著你們,幾年是不會再離開東京了。」孫途當即屈又做出承諾道。
「當真?」扈蓉卻有些不敢相通道。
「當然是真的,這次回來,我就是為了一勞永逸,不讓咱們的生死榮辱再於他人之手。現在既然功了,自然不用再讓我到別廝殺冒險了。」
「三郎,你真的,真的起兵造反了?還把,還把東京都給打了下來,連皇帝老子也得聽你的了?」扈蓉再次滿是好奇地問道。雅兒雖未開口,但一雙眼中也全是關心和疑問,以及淡淡的憂慮……
孫途笑了一下:「我這不謀反,而是該作清君側。你們也應該知道我大宋百姓早苦朝中六賊當道多年了,我這不過是順應軍心民意,為天下除害,撥反正而已。至於皇帝那裡,我既為臣子,自然是要表示恭敬的。」
當了自己的妻兒之麵,孫途還不想把黑暗的一麵表現出來,所以說得頗為大義淩然。頓一下,他纔想起之前家人的遭遇,關切道:「對了,自我起兵之後,你們在京中可遇到了什麼危險嗎?還有,你們到底是如何離開的這裡,又躲藏去了何?可是唐楓和老崔他們幾個幫著救出的你們嗎?」
一提到前事,雅兒和一雙兒都出了驚,倒是扈蓉倒是頗為淡定,甚至還帶了點興:「就跟你說的那樣,自去年十月,不,應該是更早時候開始,我們家附近就一直有人在暗中盯梢了,連下人們出去買個菜都總被人在後頭跟著。當時我還覺著奇怪了,後來有狄家兩個哥哥悄悄傳來訊息,我才終於知道是三郎你在外頭又鬧出事來了。」
孫途聽了這說法不覺一聲苦笑,還真是說得隨意啊,但即便如此,依然可以覺出當時家中況有多麼的急了。
「當時我還沒太把這當回事,可是在進十月後,況就變得更加麻煩了,這回他們不但派人暗中盯梢,甚至都正大明地用兵馬圍住了我們家附近,任何一個人都不得擅自離開,也不放人進來。隻是每日給我們送些吃的……」
這就是了,想到當時妻兒的危險,孫途哪怕此刻知道他們已然安全,心也不覺一揪,盯著扈蓉:「那接下來呢?他們有沒有對你們不敬,還有之後又發生了什麼,竟能讓你們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