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瑯躲避著沈妙的目，定了定神，才繼續道：“不能嫁到東宮，你總要嫁給旁人，這纔能有一條生路。嫁給我的話，或許能抵擋一陣。”

“裴先生爲什麼要幫我呢？”沈妙卻輕輕開口，的話語中似乎含著些許別的語氣，讓人捉不。道：“我們不過是因爲流螢而生出的易關係，或者說是主僕關係。我是主，你是僕。從頭至尾都是我在要挾你，若是我被錮，不正是合了你的心意。跟了傅修儀比跟了我好了千倍萬倍，裴先生這麼幫我，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真心的呢。”

有些嘲諷的意味，裴瑯聽在耳中莫名不是滋味。他不曉得爲何沈妙有時候對他客氣，有時候似乎又對他有著敵意。或許人都是這般善變的？

可是沈妙的問題，他說不上答案。因爲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何要這麼做。

沈妙微微一笑：“就算我嫁給裴先生，也不過是下下之策。裴先生要用什麼份娶我，定王那頭又如何代？你不會因爲我就暴了你自己的份，裴先生是顆好棋，我可不想這麼隨隨便便就用了。”

“況且。”微微擡了擡下：“親事和夫君對我來說，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重要。不過是一個同牀共枕的人罷了，在一起吃飯，在一起睡覺，除了這些，和陌生人又有什麼分別。嫁給誰，我不在乎。會不會被婚，我也不在乎。我的幸福或是快樂，不會依靠在這上面。”

裴瑯聽得連連搖頭，他想要否定沈妙的話，覺得沈妙年紀還小，不曉得終生大事對於一個人來說有多重要，這會子只是在賭氣，日後明白了其中原因，吃了苦頭，那纔會後悔不跌。然而當他擡頭瞧見沈妙神的時候，又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沈妙的表是認真的，涼薄而冷淡，對於外界之事有種淡淡的厭倦，彷彿提起都會下意識的厭惡。是真的不在乎。

可是人怎麼會不在乎相伴一生的人呢？

裴瑯呆呆的看著沈妙。

氣氛僵持中時，卻聽見有惡意的嘲笑從後傳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樁風流韻事。”

沈妙猝然回頭，卻見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蒙面的黑人，這二人手裡皆是提著長劍，就朝沈妙撲將過來。

裴瑯連忙拉著沈妙躲避，沈妙厲聲喝道：“你們是誰？”

“沈小姐莫要怪我們，要怪就怪你擋了別人的路！”那二人獰笑一聲，一人朝裴瑯掠去，一人提劍就往沈妙這頭來。

竟是一點兒活路也不留得直下殺招。

沈妙心中暗道不好，沒想到裴瑯尋得這個地方竟然方便了旁人的殺人滅口。按住腕間的鐲子，可這鐲子也要近距離的用時纔好用。千鈞一髮的時候，卻見當空之橫出兩個石子兒，不偏不倚，正打在兩個黑人的膝蓋玩兒。那二人痛的大一聲，卻是摔倒在地。

“刷刷”兩道劍，亦有二人猛地掠出，反手將黑人手中的長劍刺對方膛。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本沒有給人息的機會。後面出現的二人卻是宮中侍衛打扮，瞧著沈妙作了一揖。

裴瑯正要說話，卻見自屋頂又翻下一人，材拔高挑，紫金袍，銀面，一雙桃花眼目卻銳如刀鋒。

卻是睿王。

“睿王殿下……”裴瑯喃喃出聲，他本就聰明，稍稍一聯想，面前這兩個侍衛打打扮的人應當是睿王的手下。而之前想要殺人滅口黑人卻不知道是哪路人馬了。雖然不曉得沈妙和睿王是什麼關係，裴瑯卻也不敢怠慢，心中萬分警惕，面上卻浮起一個客氣的笑容，拱手道：“多謝睿王殿下出手相助。”

睿王沒有說話，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雖然隔著半塊銀面看不清他是什麼神，裴瑯卻覺得那一眼格外冰冷，讓人後背都生出寒意。

沈妙皺了皺眉，睿王已經攥住的胳膊轉往外走。裴瑯一驚，連忙喚道：“睿王不可！”

可面前兩個侍衛猛地擋在面前。

這兩個侍衛都兇神惡煞的，渾上下散發出一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氣息，裴瑯是個讀書人，本就不會武功，就算想要幫忙也沒法。倒是沈妙，被拽著跌跌撞撞的跟人走，罷了卻回過頭來，一臉平靜道：“裴先生先回去吧，我與睿王還有些事。”

睿王的腳步更快了。

裴瑯著消失的二人影，面前兩個侍衛又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這才離開。

可是地上卻還有兩，裴瑯是不能久留的。他不曉得沈妙和睿王之間有什麼關係或者是因緣，不過……他的心裡，一瞬間卻是有些空落落的。

……

沈妙被謝景行拽的手臂生疼，謝景行一言不發走的飛快，努力跟上謝景行的步伐，可是對方人高長，趕也趕不及，幾次差點都把絆倒。

到了最後，沈妙心中的火氣也上來了，怒道：“放開我！”

謝景行走到一無人的走廊，才猛地鬆開手，沈妙被他攥了大半截路，冷不防被鬆開手，差點一頭栽倒。站定之後，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道：“你瘋了！”

這一花園比起方纔的荒園要在外頭一些，沈妙有些怕被人瞧見，就要自己往外走，卻被謝景行拉著胳膊又拽回來，一把將推到牆上，按住的兩手，冷眼瞧著。

他帶著銀面，出姣好的廓線條，下優，薄脣卻抿的很。眸中早已沒有明日裡玩世不恭的笑意，反是怒火噴薄，他一字一頓道：“沈妙，你就這點能耐？”

沈妙皺眉看著他。

謝景行卻手握住的下，擡起頭正視自己，他居高臨下的俯視沈妙，就像獵手俯視自己的獵，沈妙極不喜歡這種被人自上而下俯視的目，掙扎著就要離開。

可是到底是個子，如何與謝景行的力氣抗衡，那點子力氣，在謝景行上如撓般。謝景行輕而易舉的化解的掙扎，甚至微微屈起膝蓋抵著的，讓彈不得。

可這姿態，也就更曖昧了些。

沈妙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謝景行的語氣辨不出喜怒：“羅凌、蘇明楓、馮子賢、現在還來一個裴瑯。這麼多人英雄救，我倒是小看了你。”

沈妙不語。

他手上的力氣倏爾加重，的沈妙下疼，微微蹙起眉。

可那年輕的男人卻咬牙道：“嫁給誰不在乎，也不在乎會不會婚，你想嫁到太子府？”

沈妙心中一，想來方纔和裴瑯的話，都被謝景行聽到了。這人最做的就是在暗將所有的事都盡收眼底，若是平日裡，沈妙也沒覺得有什麼，卻在這一刻，心中陡然出了幾分憤怒。彷彿被人瞧見了一些不願意公諸於衆的，又或者是糟糕的一面被人瞭解，因爲憤而生出的憤怒。

冷笑道：“嫁給太子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也知道，我想當皇后。太子最後也是要坐上皇位的，指不定我進了東宮，鬥死了太子妃，自己頂上去，也是明齊未來的沈皇后，這有什麼不好的？”

這話說的有幾分惡毒過分，謝景行的臉更加鐵青了。

他也笑，只是笑的冰冷：“可惜太子坐不上皇位。”

沈妙不曉得謝景行莫名其妙的憤怒從哪裡來，然而此刻以這樣難堪的姿勢被人質問，卻是十分惱和委屈。或許人在衝之下的緒連自己也難以把握，就像不知道自己的委屈從何而來，卻想將這些日子以來被的，不高興的東西通通撒出來。

謝景行著的下，抵著的，錮著的手，他英俊的不可思議，就連憤怒也有別樣風。那些邪氣縈繞著他，讓沈妙一瞬間相信，那個外表上玩世不恭，漫不經心，對什麼都不上心的謝景行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的他，冷漠，刻板，憤怒的時候讓人心寒。

風景再好，可惜沈妙無心欣賞。

道：“就算他坐不上皇位也與你無關。”沈妙擡起頭看他，極力平靜開口：“睿王殿下又爲什麼來質問我，我與你之間的關係似乎沒有好到這樣。我嫁給誰或者是不嫁給誰，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此話一出，謝景行反倒緩緩笑了。

他似笑非笑的勾起脣角，著沈妙的下拉向自己，道：“你想辦法和我斤斤計較的時候，和我討價還價盤算生意的時候，借我的手殺人的時候，可本事的很。怎麼，到了現在，你就只有這點能耐？嗯？”

沈妙的眼睛覺得有些酸，真是討厭極了謝景行此刻的做派。然而掙也掙不開，討厭這樣被的自己。覺得眼前霧濛濛的，很是不舒服。

謝景行眉頭一皺，道：“不許哭！”

沈妙的眼淚要落不落，只覺得心恥極了。活了兩輩子的人，竟然被謝景行說幾句話就想哭，這像什麼樣子。可是心的委屈又無法紓解。覺整個人都變得混不堪了。

又不願失了面子又沒有辦法掙，急之下，沈妙瞪著謝景行，怒道：“謝景行，你不要太過分了！”

“謝景行？”另一頭的草叢裡卻傳來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