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池南側的英烈塚是一座形如土丘的小山,外麵建有祠堂和道館,還專門融鐵鑄造了一尊鐵牛,約莫是『鑄劍為犁,止戈為武』的意思,放了六十年依舊黑亮如新,每天都有人拭上香。
在祝滿枝溜進案牘庫竊的同時,負責拉仇恨吸引火力的寧清夜,也在竹林之中埋伏許久,靜等萬人屠張翔出現,不過想要等到張翔卻不是那麼容易。
張翔過來並不是為了和寧清夜了結往日仇怨,和張翔有仇的人多的去了,作為緝偵司對外的門麵,張翔沒那麼多閑工夫和江湖人拉拉扯扯,親自過來隻是懷疑有江湖賊子潛藏在曲江池附近,過來護衛太後的安全。
而太後自然不曉得寧青夜的存在,好不容易出宮一趟,也不可能祭拜完就打道回宮,從英烈塚出來後,便直接到了曲江池畔的觀景臺,張翔則帶著狼衛在觀景臺周邊巡視。
太後是蕭家嫡,宰相蕭楚楊最小的妹妹,而魁壽街幾家豪門大戶的正房夫人,無外乎都出自『蕭陸崔王李』這些門閥族,彼此自小便是認識的。
許不令他娘是東海陸氏的兒,本來也和這些夫人是一個圈子,隻可惜十年前東海陸家站錯隊,導致現在淪為了江湖世家,在朝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連同源的金陵陸家都被牽連,陸夫人的父親陸承安本該位列三公,卻至今都在三公九卿之中墊底,話語權很弱。
當然,各大世家之間的暗裡藏鋒,不會現在嫁出去的閨上,太後帶著一群夫人出來忙完了正事兒,聊的還是尋常人家的家長裡短。
曲江池畔的觀景臺是一座高樓,上麵有不名家留下的墨寶。三層一間大廳,十幾位儀態端莊的夫人坐在裡麵,不家小姐、公主站在後麵混臉,丫鬟則小心翼翼的端茶倒水,氣氛比上朝還嚴肅,誰都不想一句話說錯在其他人麵前出醜。
太後一襲金華服,頭戴冠,坐在上首的榻上端著茶杯,保持著似笑非笑的表安靜聆聽。
能宮為後的子,除開出之外,容貌也絕對是萬裡挑一,在場十幾位風韻的婦人之中,姿差的肯定沒有,但太後有氣質與地位的加,艷若牡丹,明顯要眾人一截,有點孤芳獨秀的意思。
陸夫人因為守寡的緣故,從不在外人麵前打扮的太出眾,配飾不多靜如芙蓉,隻是坐在後麵獨自喝茶,倒是不引人注意。
在場這麼多豪門夫人,有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冷婦,自然也有四結的際花。
魁首街的張家,家主拜府位列九卿,是從科舉一道爬上來的,算是寒門出生。其夫人高氏是一個家族的長,放在市井間也算高門大戶,可呆在這間屋子裡便有些上不得檯麵,因此最是熱絡逢人便捧。
婦人家說話免不了提起子侄輩,不知是誰提了句蕭家的嫡長子有大毅力,年紀輕輕便跑到窮山惡水當知縣。太後頓時開心了幾分,顯然對這話很滿意。高氏見狀連忙見針,跟著吹捧起來
「蕭家大朗自便品出眾,長安城無人不知,何須咱們評價。倒是蕭家的二郎蕭庭,平時不聲不響,前幾天倒是一鳴驚人,讓人好生傾佩……」
諸多婦人皆是點頭,跟著附和。
蕭家雖是淮南的大門閥,但真正的嫡係並不多,蕭楚楊京拜相後,其兄長病逝隻留了個獨子,蕭楚楊把這個兒子過繼到自己膝下培養,不曾想還是沒能活過二十歲,剛婚便早逝。
現如今淮南蕭氏隻剩下蕭楚楊這一脈正房嫡係,連家主都隻能讓太後的姐姐坐鎮,可謂是青黃不接。若非如此,蕭庭這樣的二傻子早逐出家門了,哪裡會眾星捧月似的供著。
太後作為蕭家的閨,自是希本家子侄有出息,聽見這些話笑意更甚。
高氏見此更是來勁,轉眼瞧見坐在後麵的陸夫人,繼續道
「以前國子監的那些夫子,都說蕭庭和許世子不,我倒是覺得有陸夫人和太後管著兩位公子,哪裡會不,隻是年齡沒到罷了。聽說前幾天龍詩會,許世子也一鳴驚人,作了首好詞……」
這算是吹完蕭家吹陸家,順帶捧一捧肅王,三麵討好。
隻是陸夫人卻不想領這,聞言放下茶杯,話道
「高夫人勿要聽信謠言,都是那些書生瞎傳的。」
龍詩會許不令沒有承認,在場德高重的大儒確實不好把《風住塵香花已盡》的原作者扣在許不令頭上,隻能存疑收場,事沒確定傳的不遠。
太後久居深宮,別人不說自然是不曉得當天發生的事兒,聞言頗為好奇的詢問
「小不令寫了什麼詩詞?」
高氏以為陸夫人是在謙虛,頗為『心領神會』的點點頭,開口道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是人非事事休,語淚先流……」
在場皆是高門貴,第一次聽見這首千古絕唱的好詞便耳目一新,此時再聽也是緩緩點頭滿眼讚賞,後方的家小姐更是滿眼冒小星星。
太後是蕭家嫡,詩詞歌賦等造詣自然不差,隻是聽了幾句便認真起來。剛剛宮先帝便駕崩,日日夜夜獨守深宮,聽見這首把心緒描寫的淋漓盡致的詞,自然有所慨。
待高氏唸完後,太後微微頷首「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好詞……這是給本宮寫的?」
「……」
在場的婦人都是一愣,高氏本想說是許不令寫給陸夫人的,可仔細一想,這首詞寫給太後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許不令當天可是說了這首詞寫的不是陸夫人……
所以婦人的目都古怪起來。
陸夫人本來準備解釋,聽見太後這話,臉頓時不好看了,便如同兒家剛挑好的簪子被外人打包帶走了,如何能忍,連忙開口道
「不是給太後寫的。」
「……??」
諸多夫人小姐都安靜下來,氣氛忽然變的很嚴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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