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了“慕華”這兩個字，一下子就害怕了起來。

是個神醫，醫很高明，曾經在揚州疫最嚴重的時候救人無數，而現在黃天霸出現，裴元灝卻要去見慕華，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如果慕華真的救了我……

如果真的救了我。

一想到這裡，完全冇有了可能活下來的喜悅，反倒是更深的恐懼和無奈包圍住了我，我看著黃天霸站在床頭，眼角微微發紅的看著我，過了很久，終於道：“跟我走！”

像是最後一點希都失去了一樣，我的眼前陷了一片漆黑。

模模糊糊的好像是被人抱起來走了出去，一陣顛簸讓我咳得更厲害，嚨裡儘是濃濃的腥味，我已經看不清周圍的人，隻模糊的覺得邊的人應該是黃天霸，抬起虛弱的手臂，輕輕的抓住了他：“不要……”

外麵一直在顛簸著，可我卻並不覺得難過，因為一直被他抱著。他的雙手很有力，呼吸也帶著沉重急促的覺，吹在我的臉上，而這一刻，他的呼吸頓了一下，似乎聽到了我的話。

“黃爺……不要……不要救我……”

我的指尖抓著他的服，用若不可聞的聲音輕輕道：“求求你……千萬不要……”

“為什麼？”

耳邊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帶著一奇異的沙啞，好像在抑著什麼，我已經分辨不出那到底是誰的聲音，隻輕輕道：“我……我不想，跟他……走……”

“……”

“他……他會把我關起來……會……會折磨我……，還有……還有那些人，他們會打我……我不想回去，我不要回去……求求你，彆救我……”

說到最後幾個字，我的聲音已經細若蚊喃，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可抱著我的人卻慢慢的僵了起來，那雙手在長久的平靜之後，慢慢的用力，將我用力的抱，聽到了他磨牙的聲音。

我還在求他，可力氣用儘後，連自己都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或者到底說了冇有，隻是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抱著我的雙手微微用力，將我的在他的上，那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輕輕的說：“彆怕，冇事的。”

“……”

我輕輕的搖著頭，卻已經再也說不出話來，隻能任人將我抱了出去。

在那之後，我的整個世界混沌得好像回到了洪荒，一切都是混的，耳邊充斥著風聲、人聲，還有馬蹄一刻不停的奔跑聲，就像一個人被關在完全漆黑的屋子裡，卻怎麼也隔絕不了屋外的暴風驟雨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人抱下了馬車，突如其來的刺激得我睜開了眼，眼前看到的正是黃天霸的府邸。

他站在前麵，背影似乎也僵了一下，但還是立刻推門走了進去。

門一打開，周圍的人雖然一直安靜著，卻也忍不住有人倒了一口冷氣，院子裡能摔碎的都碎了，滿地狼藉，而在這一片狼藉中，慕華臉蒼白的站在那裡，一轉頭，就看到了黃天霸。

冷笑著走上來：“怎麼，這一次這麼快就回來了？你的知己，跟你也冇話好說了？”

黃天霸沉聲道：“青嬰快不行了。”

“什麼？”

慕華大吃一驚，一抬頭就看到裴元灝抱著我走了進來，頓時臉大變，但當看到我的樣子之後，也什麼都冇有說，立刻走過來，抓起我的手一號脈：“怎麼會搞這個樣子？”

裴元灝隻是看著，麵沉沉的不說話。慕華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還是立刻說道：“馬上把抱進去！”

裴元灝一聽，立刻抱著我便往裡走，而慕華已經一邊走一邊吩咐道：“燒熱水！天霸，把我的針拿出來，趕快準備人蔘！”

宅邸中其他的仆婦原本都躲得遠遠的，一開口，所有人都從房裡走了出來，而錢五一走過來，看到裴元灝，頓時也驚了一下，黃天霸隻輕輕的遞了一個眼，他便冇說什麼，轉忙去了。

原本安靜的宅邸因為我們到來而慌了一番，可一拿起銀針，慕華卻了最安靜的那個人。

雖然我醫理不及，但多也知道自己的子是怎麼回事，到了這個時候，下每一針都是致命的，慕華那張清麗的臉上著凝重的神，一手扶著我的臉頰，一手拿著銀針輕輕的紮進我的，帶來了一陣刺痛和冷意。

我眉尖一蹙，微微的掙紮了起來。

這時，一雙有力的手臂過來，輕輕的錮住了我，卻是黃天霸，他按著我的肩膀，又看向了慕華。

慕華拿起最後一銀針，說道：“這一針很要，一定不要出錯。”

這句話卻好像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誰說，的額頭上也滿是冷汗，鬢髮沾了黏在臉頰上，加上蒼白的臉，發黑的眼圈，看著多有些狼狽，可黃天霸看著這樣的，眼中卻有著異樣的芒。

他冇說什麼，隻是對慕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慕華看了他一眼，咬咬牙，便手扶著我的臉頰，的掌心已經被汗水了，另一隻手拿著銀針，從我的頭頂上去，慢慢的往下，紮進了百會。

這一針雖然是紮在頭頂上，卻好像突然有百上千的銀針同時紮進了我的裡，頓時一陣劇痛鋪天蓋地的用來，我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呼，頓時整個人都掙紮了起來：“啊——！”

“住！”

慕華眼睛都紅了，還是用力的扶著我的臉頰不讓我，黃天霸的雙手也著我的肩膀，不讓我隨便，針還在一點一點的往下紮，我痛得已經快要失去神智，全冷汗出，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頭頂的房梁。

一個人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

他的臉鐵青，眼睛也泛著紅，看著我的時候，目中閃爍著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卻始終盯著我，一點也冇有放開。

依稀記得，我，就是被這樣的目，鎖了半生。

這時，慕華突然發現了什麼，大聲道：“糟了，筋，快要咬到舌頭了！”

黃天霸一聽，也驚了一下，還冇來得及反應，一隻手突然過來，一下子塞進了我的裡。

“唔——”

我隻到牙齒好像咬破了什麼東西，頓時一腥味在裡湧出，旁邊的人有的都大了起來，急忙要圍過來，卻被一個聲音狠狠的喝止住：“都讓開！”

我被裡的腥味刺激得戰栗了一下，輕輕的睜開眼睛，淚水模糊的看到了那個悉的影，還有他漆黑的眼睛正定定的看著我，好像就這樣鎖住了我一般。

眼淚混著流進了我的裡，那種鹹的味道讓我微微的戰栗，看著他，他似乎也在痛，卻冇有毫的退卻，就這麼任我咬著他的手指，幾乎能聽到指骨被牙齒咬得咯咯的聲音，好像下一刻就會斷掉。

如同對峙。

就在這時，慕華突然出了兩銀針，飛快的同時紮進了我頭上兩側的位，頓時上一鬆，什麼力氣都冇有了。

黃天霸這才鬆了口氣。

我癱的躺在床上，一直看著裴元灝，他慢慢的將手指從我的裡拿出來，已經被我咬得模糊。

“皇上！”站在後麵的人一見，頓時臉都白了，剛要上前，他抬起手輕輕一揮，那些人隻能噤聲停下，他看嚮慕華，沉聲道：“——怎麼樣？”

慕華從藥盒裡取出一片人蔘切片，放進了我的裡，回頭看了裴元灝一眼，又看了看他的手，想了想，從旁邊拿過一些紗布遞給他。

裴元灝也不接，隻問道：“怎麼樣了？”

慕華冷冷的道：“真要這麼急，也就不用把弄這樣，再來找我了。”

這句話一出口，裴元灝的臉更難看了，像是抑著什麼，低頭看著我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慕華又看了他的手一眼，將棉布扔給他，說道：“若冇造化，明天能恢複神智，就活得下來，不然——”

又低頭看了我一眼，眉宇間著一淡淡的憐憫，歎了口氣，便起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錢五：“把屋裡的靈芝和桂拿到藥房來。”

這個時候的我幾乎已經陷了昏迷，隻有一神智還在，看著眼前模糊的影，和那雙始終冇有放開我的眼睛，他慢慢的俯下，手指上的鮮滴落下來，落到了我的臉頰上，滾燙的溫度讓我微微一。

他用手指抹去那一滴，卻將更多的抹到了我的臉上。

濃重的腥味讓我在昏迷中，也有些不安。

黃天霸一直在旁邊看著，這一刻也微微的蹙眉，剛想要說什麼，裴元灝已經抬起頭，對他道：“承。”

“……”

“等明天好一些，我會帶走的。”

屋子裡頓時陷了一陣難言的沉寂當中，過了很久，黃天霸慢慢道：“你冇聽到之前說的話？”

“……”

“不想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