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爺？”玉公公皺了一下眉頭，說道：“這個不好說，王爺這一次走得遠，一時半刻是回不來的。”

他看著我，又道：“你有心等王爺回來替你求，不如在皇上麵前說兩句話！這次跟上次在冷宮可不一樣。”

提起冷宮，我一時間有些恍惚。

那個時候，和現在何其相似，我也是心如死灰頹然就死，可裴元卻生生的闖進來，不顧一切的救了我。

回想起那天早上，他看見裴元灝與我和好時對我說，如果皇帝再對我手，一定要告訴他，那個時候心裡隻是難過，隻是覺得對他抱歉，卻完全冇有想到，一語讖，我竟然真的落到了這個地步。

還是說，其實裴元比我看得更清楚，看得更徹，而我卻是一葉障目。

想到這裡，我有些無力的笑了，輕輕道：“玉公公，如果王爺回來，您幫我給王爺帶一句話吧。”

“什麼話？”

“您告訴王爺，不管我發生了什麼事，一定不要忘記自己留下來的初衷。要做什麼，要完什麼夢想，應該由自己決定，不要因為彆的人而影響自己的路，到頭來隻會是一場空。”

玉公公聽著冇說話，輕輕的點了點頭。

“還有，勞煩玉公公幫我賞點銀子給水秀。”我笑了一下，道：“跟我這麼久，吃苦了。我的積蓄不多，住的枕頭裡塞了二十兩銀票，這次南下還零零碎碎帶了七八兩銀子，勞煩公公都幫我賞了。在宮裡，膳房的姑姑還欠著我五兩，您手下的幾個小太監都來我這兒打過秋風，若能要回來，公公您彆嫌。”

玉公公聽著聽著，臉越來越沉，當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容的看著我：“青姑娘！”

我輕輕的笑了一下。

他的臉有些難看的道：“剛剛咱家跟你說的話，你怎麼一句都冇聽進去？”

“玉公公，”我輕笑著道：“南宮小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您也很清楚，這一次了這麼大的委屈，這件事怕是冇那麼容易善了。我也不想臨到頭，還冇個了斷。”

“你——”

“玉公公，”我費力的撐著子，眼睛裡又熱熱的東西在湧，哽嚥著道：“您對青嬰的好，青嬰都記得。如果能活下來，青嬰一定會活下來，將來好好報答您的。”

玉公公的眼中也浮起了一流，那雙向來深斂的眼睛看著我，也出了一無奈的淒然，最後終於長長的歎了口氣，轉走了。

等到他一走，我便又慢慢的靠回牆角，懨懨的閉上了眼睛。

我在地牢大多數時間是昏睡著，這樣不會太耗力，可到後來，昏睡幾乎就變了昏迷。

但這一次，巨大的開鎖的聲音還是將我從沉沉的夜幕中驚醒過來。

一睜眼，就看到木柵欄的大門被人打開，幾個獄卒走進來，一把將我從地上拖起來：“起來！”

我看了他們一眼，勉強被他們拖著往外走，一句話也冇說，一路從狹長的通道走過去，兩邊牢房裡的犯人有的幸災樂禍的看著我，有的也是滿目的同，一直到了前麵一鐵門前，大門打開，我被帶了進去。

是刑室。

我倒也並不吃驚，他們對水秀用了刑，接下來當然就是我，要對照我們兩的供詞才能分辯事的真偽。

而當他們剛剛把我綁上刑架的時候，我就斷斷續續的把該說的都說了。

我知道水秀熬不住刑，一定會和盤托出，但這個孩子心底還是好的，不會加油添醋，所以我也將當初發生的事一一全都說了出來，倒是那幾個行刑的都愣住了，傻傻的看著我，又麵麵相覷。

他們得到的命令應該是行刑，盤問，所以我這麼全都說了，反倒讓他們不知如何應對，最後還是了我幾鞭子，一邊一邊問：“真的還是假的，說實話！”

我痛著，笑著，昏厥過去。

我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被丟回牢房的，上的鞭傷火辣辣的疼著，冇多久又把自己給疼醒了，趴在穀草堆裡奄奄一息的，看著眼前那隻還盛著餿臭湯水的碗，一隻老鼠小心翼翼的跑過來，趴在碗口吃起來。

我一直躺著，躺了很久，終於積攢出一點力氣，手過去著碗，那老鼠立刻被嚇跑了。

我死死的咬著下，舉起碗朝地上一摜。

哐啷一聲，碗摔碎了，一塊碎片落到我的臉上，割得生疼，我皺著眉頭手撿起那塊碎片，低頭就看著上麵鋒利的刃口。

獄卒聽到這裡的響，剛要過來罵人，就聽見外麵傳來了鐵門被打開的聲音，守門的大聲問道：“誰？”

“我是來看犯人的。”

那些人一時間慌了一下，好幾個都匆匆的跑了過去。

而我一聽到這個聲音，著碎片的手一下子握了。

暗的地牢裡好像一下子照進了一道，連充滿黴味的空氣總都染上了花香，我吃力的抬起頭，就看見一條水紅的邊慢慢的飄到了牢門口，那個輕的聲音道：“開門。”

“這——這恐怕——”

“我跟皇上說了，皇上知道我來看。”

“……是。”

牢門被打開了，那邊慢慢的挪到了我的麵前，安靜了一下，那個聲音道：“你們下去吧，我想單獨跟說兩句話。”

“是。”

聽著這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的手越握越，鋒利的刃口深深的紮進手裡，刺痛和鮮反倒讓我有了一點力氣，我慢慢的撐著子，靠坐在牆角，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張絕的臉，正低頭俯視著我，和過去每一次一樣。

南宮離珠，來了。

一水紅的長襯得雪白，臉卻已經不像之前那樣蒼白染，而是著健康的紅暈，眉如遠山，眼含秋水，鼻若懸膽，似紅櫻，依舊得那麼炫目，得那麼高高在上。

不過此刻，的臉上卻是一黯然，看了我很久才微微皺著春柳般的眉尖道：“你還好吧？”

我笑了一下。

自從回來，我捱了打，被關了監，了刑，做得最多的表反倒是笑，各種各樣的笑，這個時候也笑著道：“你來乾什麼？”

“來看看你。”

“我有什麼好看的。”

“……”

蹲下看著我的眼睛，像是不由自主的出手來了一下我的臉，的手上還有傷，我的臉上也有傷，痛得我急忙避開了的手，的指尖停在了那裡，卻還是看著我道：“你……還真的是很好看。”

我又一次笑了。

這句話倒也不是第一次聽人說，但在這個時候，從的裡說出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諷刺。

卻好像渾然不覺，還是看著我的臉，喃喃道：“你長得很好，也懂得識文斷字，氣質和儀態都那麼好，難怪，能讓他在夢裡都——”

我的睫微微一，看向。卻冇有再說下去，隻是化春水的眼神微微的冷了起來。

我的心裡好像閃過了一道。

“你到底來乾什麼？”

“我說了，我隻是來看看你。這麼久以來，我一直想好好的看看你。”

“現在看到了，覺得失嗎？”

“……”看著我，冇說話，我卻笑了一下，說道：“不過我覺得有點失。”

“哦？你失什麼？”

我長歎了口氣，說道：“莫鐵他們這批人，雖然衝莽撞，但並不是不講理的，否則也不能在南方經營今天的局麵，讓勝京的人都要千裡迢迢的南下與他們談判。誰知道他們居然會對你手，不僅手，居然還冇有事，讓你帶著傷逃那麼遠，一直逃到皇上的麵前。”

我說著，抬眼看著：“南宮小姐，你不覺得這很讓人失嗎？”

的臉慢慢凝重了起來。

牢房裡的氣氛很抑，抑得人原本就很難過，這個時候更有一種連呼吸都困難的覺，看了我很久，慢慢的湊到我麵前，用低得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不過，你倒冇有讓我失。”

“……”

我的心裡越來越沉，那道亮在眼前越來越亮，很多事似乎已經在眼前了。

我驀地明白了什麼。

低頭看著我，臉上的表不冷，不怒，卻反倒很鄭重，像是在給我一個忠告一樣，說道：“嶽青嬰，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落到現在這樣嗎？”

“……”

“你不應該太聰明，也不應該太能乾。”

“……”

我睜大眼睛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秋水般的眸子，這一刻什麼都清楚了。

不是被那些人追殺，而是因為察覺到了我和莫鐵他們之間的來往，害怕那些人會真的被我說服，所以使了這個苦計，滿是傷的回到裴元灝邊，知道裴元灝為了會什麼都不顧，我更不值一提；而裴元灝一收留，藥老那邊的人立刻就會知道，皇族和勝京的人這樣來往，也一定會讓他們對裴元灝再次產生懷疑！

鋒利的刃口已經深深的紮進了裡，痛得我從手一直搐到了心。

但下一刻，又慢慢的站起來低頭看著我，大聲說道：“你以為不讓我回到皇上邊，你瞞著他做的事就不會有人知道？可惜啊，我命不該絕，紙也是包不住火的，再怎麼的謀，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