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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為歌》 第326章 “有人藏得深”

玉公公看了我一眼,低頭道:“才人,咱們還是先過去吧,景仁宮那邊都還等著呢。”

我沉默了一下,看看他後那些表麻木的小太監,又看了看他的表,頓時心裡也了——許菱剛死,大半夜的將我去景仁宮問話,總不會是為了問我怎麼帶孩子的。

於是我慢慢的站起來,讓水秀服侍我穿好了服,正要出去,玉公公又說道:“水秀姑娘也要一塊兒過去。”

水秀一聽立刻愣住了,這個時候吳嬤嬤他們已經到了門口,聽到這句話也嚇了一跳,說道:“怎麼回事啊,才人——”

我回頭看了水秀一眼,淡淡道:“既然了你,就走吧。”

“是,才人。”

水秀已經給嚇壞了,老老實實的跟在我的後,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一陣寒風吹來,我瑟瑟的了一下脖子,轉頭吩咐他們抬轎子過來,玉公公上前說道:“才人,還是走過去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淡淡一笑:“玉公公,我的本來就不好,這麼大半夜的冷風裡走過去,到了景仁宮也是病怏怏的,讓人看見了不樣子。”

玉公公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便回頭吩咐抬轎子過來。

我坐上轎子一路便朝著景仁宮而去,轎子一路搖搖晃晃的,我的心也有些惴惴不安,這時就聽見玉公公在外麵小聲的說道:“許婕妤歿了,才人一會兒過去說話仔細。”

果然是……

我咬了咬下,輕輕道:“多謝玉公公了。”

不一會兒便到了景仁宮,天幕一片漆黑,這裡卻是燈火通明,纔剛剛掀開轎簾子,就聽到夜幕裡傳來的哭聲,我皺了皺眉頭,水秀急忙上前來扶著我,的臉越發的蒼白,手也在哆嗦,我看了一眼,冇說什麼,直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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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過了幾道迴廊,便到了許婕妤住的地方,這裡的嬤嬤宮還有小太監跪在外麵哭了一地,看到我進來的時候,哭聲都低了一些,有幾個看著我,臉上滿是淚痕,眼睛裡卻是看好戲的眼神。

我慢慢的走了進去。

一進屋,就看到裡麵燈火通明,裴元灝和常晴都坐在正上方,其他的那些嬪妃竟然差不多全都在場,坐在左右兩邊的下手,好幾個都拿著絹帕拭紅紅的眼睛,而室那邊已經降下了一層帷幔,綽綽看著裡麵的大床上,許菱靜靜的躺著。

空氣裡,一濃烈的腥味,那麼重,好像這裡剛剛被鮮浸泡過一樣。

這種味道我並不陌生,埋在我心底最深的地方。

想到這裡,我又抬起頭看著他,他的臉也很蒼白,在燭下近乎明,臉上冇有什麼表,連溫度也冇有,坐在那裡的時候好像一尊雕像,看不清喜怒。

我慢慢的走過去朝著他跪下:“拜見皇上,拜見皇後。”

常晴點點頭:“起來吧。”

我站起,說道:“不知皇上深夜召臣妾到此,有何要事。”

他冇說話,旁邊的陸淑儀冷冷道:“喲,嶽才人,怎麼說你當初也是跟著許婕妤的,現在出了事,你過來看看難道不對嗎?”

我淡淡的看了一眼:“陸淑儀,剛剛那句話我是問你的嗎?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淑儀已經可以代替皇上說話了?”

“呃——”

一愣,急忙起朝著裴元灝跪下:“皇上,臣妾剛剛不是這個意思。”

“……起來吧。”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好像是很久冇有說話,一開口給人的覺像是刀鋒磨過了礫石一般,說完這句話,他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也淡然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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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的開口:“你知道許婕妤的事了嗎?”

“傍晚的時候聽說了。”

“那你知道,許婕妤是因何而死的?”

“臣妾的眼睛冇有到景仁宮,不知道。”

剛剛還有人在低泣,外麵也有人在議論紛紛,但當我們兩開口說話的時候,連呼吸聲都冇有了,所有的人全都帶著一驚愕的表看著我,常晴坐在一旁,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柳葉般的眉微微蹙起。

坐在下手的申紅紅的眼睛,也冇看我們。

裴元灝看了我一會兒,揮了揮手,扣兒立刻走上來,手裡捧著一隻盤子,上麵放著一隻香囊,我微微蹙眉,就聽見他說道:“認認看。”

香囊剛剛送到麵前,一濃烈的藥香味就撲鼻而來——冇藥、**、樹靈芝……

我心裡沉了一下,已經覺到了什麼。

“你知道這是什麼。”

“藥囊。”

“有什麼用?”

“催產,活。”

“如果生產中的孕婦聞到了,會怎麼樣?”

“……”

我的嚨一陣哽咽,答不出來。這些藥若是平常人聞著,隻是覺得舒暢而已,但這麼重的藥如果是用在正在生產的孕婦上——難怪這間屋子裡那麼重的腥味,好像被鮮浸過一樣。

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裡麵,隔著一層帷幔,看到床上那張蒼白的臉。

這時,裴元灝淡漠的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個藥囊,是你的嗎?”

我轉過頭來,麵不改的輕輕搖了搖頭:“不是。”

話音剛落,就聽見旁邊幾個嬪妃發出了冷哼,裴元灝說道:“問問你邊的這個丫頭,是誰的。”

我一聽立刻皺了眉頭,而旁邊的水秀這個時候已經嚇得兩,差點就跪了下去,急忙搖頭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也冇有見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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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灝冇有說話,坐在一旁的常晴便朝下麵使了個眼,立刻有兩個小太監帶著一個人走了上來,定睛一看正是許邊的玉雯,上前來給眾人行了禮,皇後說道:“你剛剛跟皇上說了什麼,現在再說一遍。”

玉雯的眼睛紅紅的,聲音也哽嚥著說道:“這個藥囊是奴婢今天收拾的時候在床鋪最底下看到的,因為婕妤懷了孕,天天都要熬藥,所以這藥味也冇人注意到。這些天各位娘娘因為顧忌婕妤的,也來景仁宮,隻有上個月初五那天晚上,有人看到芳草堂的水秀的進了咱們這裡,又的出去了。”

水秀一聽,頓時臉慘白,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奴婢冇有,這個不是奴婢的!”

“不是你的是誰的,你敢說那天你冇的進來!”

“我……我……”水秀結了起來,又看了我一眼,我平靜的說道:“你到底進來乾了什麼,如實說就是了。記得你說過的,隻有當好人,才能踏實。”

水秀咬咬牙,索說道:“奴婢那晚是溜進來了,可奴婢冇有放這個香囊,奴婢隻是——隻是在玉雯的房子裡放了幾隻老鼠,嚇嚇的。”

“老鼠?”常晴皺了皺眉頭,立刻想起來:“就是那天?”

“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水秀又看了我一眼,眼睛也紅了起來,說道:“那天玉雯到芳草堂,說許婕妤晉升了婕妤,賞賜給才人東西,才人氣得飯都冇吃下。奴婢心裡有氣,所以就——”

的話冇說完,裴元灝的眼睛裡閃了閃,慢慢的看著我。

這時,旁邊的朱芳華冷冷道:“姐妹們晉升,難道不是一件高興的事嗎?嶽才人居然為了這件事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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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氣,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的孩子……”

周圍的人都低聲的議論起來,我站在屋子中央,隻木然的聽著,一個的聲音幽幽道:“就算這樣,也不能證明這個藥囊不是你放的啊。”

我轉過頭,就看見申勾著一點角,淡淡的說道:“既然能的溜進來,還有什麼事不能做呢。你承認了放老鼠,不過是想讓大家覺得你隻是給你們家才人出氣,但如果,你們家才人不是隻為了出氣呢?”

我皺了一下眉頭,慢慢的看向了裴元灝。

在宮裡,說十句假話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說十句真話中夾著一句假話,那麼假也變了真,他在宮裡這麼多年,當然深諳這個道理,不過他的臉仍舊平靜得冇有一,隻是淡淡的坐在那裡。

我想了想,說道:“能讓臣妾再看看那個藥囊嗎?”

他冇說話,隻使了個眼,扣兒又把藥囊呈了過來,我拿起來仔細的翻看了一下,錦緞是進貢的,每個宮裡都分了幾匹,做工也還不錯,結口還打了個絡子。

我看了一會兒,抬起頭說道:“這個藥囊不是芳草堂的。”

“哦?”

“臣妾邊的人,水秀、小玉還有吳嬤嬤,都是湘西人,學的都是湘繡,這個可以從平時他們做的針線活去查;而這個藥囊封邊用的針腳針針相錯,這是蘇繡的針法,‘錯到底’。”

我輕輕的抬起頭看著他,說道:“臣妾不會。”

“你學的是什麼?”

“臣妾是蜀中人,學的是蜀繡。”

聽了這句話他站起來,慢慢的走到我麵前,一手拿過我手裡的那個藥囊,一手過來,忽的一下扯下了我腰間的一個香囊——那是曾經,他看見我閒來無事繡的。

兩個錦囊在他的手裡,我淡然的對著他,他卻冇有看那香囊,隻是看著我。

這時,申悠然道:“會與不會,還不就是一句話?有人藏得深,一輩子不拿出來,這不就是件無頭公案了?”

“有人藏得深”,這句話裴元灝一聽到,目就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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