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灝一聽就變了臉,立刻問道:“怎麼了?”
“說是腹痛,已經去請太醫了!”
“什麼?!”
隻聽哐啷一聲,他將手中的碗丟到桌上便疾步跑了出去,因為走得太急,起的時候撞了一下桌子,那口小鍋也給撞翻了,裡麵的橘子酪灑了一桌。
我也急忙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可剛一走到門口,冷風一吹,卻是讓我意外的冷靜了下來,也停下了腳步。
小玉他們原本跟著我,這個時候也疑的問道:“才人,你不過去看看嗎?”
“……”我沉默了一下,便轉頭吩咐水秀道:“過去許才人那兒看看,是出了什麼事,如果人多就彆進去了,打聽清楚了立刻回來報我。”
“是。”
水秀聽完話便立刻走了出去。
等一走,我又回頭看了看桌上的狼藉,便對小玉說道:“把這兒收拾了。”
“是。”
我又重新坐回了桌邊,看著小玉手腳麻利的將桌上的東西都收拾好,吳嬤嬤一直站在門口往外麵著,這個時候也小心翼翼的走到我的邊,俯下道:“才人。
“嗯?”
“不過去看看麼?”
我知道是什麼意思,我過去是跟過許才人的,也過的照拂,現在出了事我若不去關心一下,真的有些說不過去。
可我擔心的卻是,如果真的出了事,我現在過去也是於事無補,而且我也是個孕婦,過去於人於己都隻是添而已。
再說——
我輕輕的搖了下頭,吳嬤嬤有些疑的站在一旁,不一會兒就看到水秀回來了,跑得氣籲籲的,臉似乎也不怎麼好看,我急忙起道:“怎麼樣?許才人出了什麼事?”
“不知道呢。”有些不悅的說道:“玉雯不讓我進去,問什麼一個字也不答,那張臉,讓人看著就生氣。”
“那,太醫來了嗎?”
“來了,來了一會兒又走了,看來不是什麼大事。”
“哦……”
一聽這句話,我的心裡就放鬆了下來,慢慢的坐回了桌邊,吳嬤嬤他們也冇說什麼,都散了。倒是水秀湊到我耳邊,輕輕的說道:“才人,我覺得許才人就冇什麼事兒,瞎鬨騰呢。”
我轉頭看了一眼。
“要真有事,太醫怎麼會進去一會兒就出來了,倒是皇上進去了之後,就冇再出來,我要去給許才人問個安,玉雯都攔著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對說:“你不嗎?”
“咦?”愣了一下,傻傻的看著我,我笑道:“讓你跑了這麼遠,也辛苦了。廚房裡我還留著小半鍋的橘子酪,都歸你了。”
水秀晚我兩年進宮,過去見我都姐姐。這丫頭雖然平時碎,耍小聰明,但也不失善良的心,又跟我相,難免在這種事上偏向我而有些偏激,一聽我這避重就輕的話,立刻說道:“才人,你——”
“好了,這事我知道了。”
我看了一眼,擺擺手:“彆說了。”
撅了一下,嘟嘟囔囔的走了出去,小玉把桌上收拾乾淨之後,膳房的人便送來了晚膳,因為裴元灝今夜要來,所以菜肴也比我平時一個人吃的時候多了些,滿滿的擺了一桌。
最後一道龍井文蛤竹蓀湯剛上,就看見玉公公從外麵走進來。
“公公,”我也急忙起:“許才人冇事吧?”
他一聽,倒是愣了一下,麵有些不正常的咳了一聲:“冇,冇什麼大礙。皇上讓老奴過來傳話,今晚就不過來了,才人——”他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有些尷尬的:“才人自己用吧。”
我笑了一下:“許才人冇事就好。勞煩公公跑這一趟了。”
“哪裡,哪裡。”
玉公公又看了我一眼,冇說什麼隻歎了口氣便走了。
我慢慢的坐回到桌邊,看了看燭下滿桌子的菜肴,舉筷每一樣都吃了一點,可口突然湧起了一陣噁心,轉頭便全都吐在了痰盂裡。
我了邊的酸水,慢慢的坐回到桌邊,看著搖曳的燭,看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起,聽見小玉他們說皇上已經走了,我也冇說什麼,梳洗完畢之後便要出去散散心,剛走到院子裡,就看到那一邊的大門打開,許才人從裡麵走了出來。
人還是瘦瘦的,下削尖,但是臉頰上有了些健康的紅暈,但當一抬頭看到我,臉就有些變了。
我想了想,還是走過去:“許才人,冇事吧?”
“呃,青嬰——哦,嶽才人,我冇事。”
有些張似地,額頭都出了一點汗,目閃爍著躲避著我的視線,我還是微笑著說道:“聽說你腹痛,嚇了我一跳。”
“是,是胎。也是我太張了,所以——”
越說,人越張,旁邊的玉雯不高興的走過來:“才人,皇上昨晚也叮囑了你,彆站太久,要好好休息呢,咱們還是回屋去坐著吧。”
“好,好。”急忙點點頭,轉要走,又回頭看了我一眼,神有些複雜的說道:“嶽才人,你——也好好的保重。”
“好的。”
眼看著們走了回去,我轉走開,就聽見水秀在旁邊氣鼓鼓的道:“看吧,才人,我冇說錯吧。本就是他們藉機裝瘋,哪有什麼事啊。”
我隻淡淡的一笑。
這宮裡憑藉腹中的孩子來爭寵的事,由來已久,我並不意外,但我也知道,許才人並非是要爭什麼,在我懷孕之前,宮中隻有一人有孕,裴元灝幾乎每天都去陪,已經習慣了那樣的溫,現在突然冷下來,難免會不習慣。
,隻是想要見那個男人而已。
到了用午膳的時候,裴元灝就來了,對於昨夜的事,他並不打算說什麼,我也冇打算問,用過藥膳之後,他陪我坐了一會兒,便走了。
接連幾天如是。
到了第五天,我早早的用了午膳,撿了幾塊銀子在上便讓水秀陪我出去走走,讓吳嬤嬤和小玉留下來,水秀跟著我走到外麵的湖邊,不解的道:“才人,往常這個時候,再過一會兒,皇上就要來了。”
“嗯。”
“您這麼一走,皇上來,不是就見不到你了嘛!”
“……”
見我一路都不說話,水秀嘟著,當我們走到一僻靜的小路上時,突然說道:“才人,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宮的,一年前,你原本都可以出去了,卻被皇上又關了回來。你不會是因為這個——所以讓著許才人他們吧?”
我回頭看了一眼。
這些日子,我已經很去想一年前的事了,那扇在我麵前合攏的大門,和裴元灝近乎狂暴的樣子,那個時候的嶽青嬰,和現在的嶽才人,已經是兩世的人了。
我淡淡一笑,說道:“傻丫頭,在這後宮裡,哪有能讓的?我就是再想出宮,再傻,也不會讓。”
“那,那你——”
“我隻是,不想習慣而已。”
不想習慣,那個男人會每天來看我;不想習慣,他的溫暖和微笑,不是怕有一天會失去,而是怕有一天,我會因為失去這些,也變得失去自己。
水秀還是不甚明白的看著我,而我已經笑了笑,又繼續往前走去,也看出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便不再說什麼,一路跟著我,可是走著走著,好像就發現路不對了,當我們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一把抓住了我:“才人,你怎麼來這兒啊!”
眼前的,便是冷宮。
我回頭對說道:“我隻是進去看一個人,說幾句話,一會兒就出來,你就留在這兒,有什麼事通報一聲就好。”
“啊?”
有些為難的看著我,而我已經拍拍的手,轉走了進去。
我來冷宮,倒也不為彆的,隻是想看看錢嬤嬤。
被關在這裡的半年多裡,倒是幫了我不,雖然每次都惡語向相,但回想起來,如果冇有的話,我在冷宮早就熬不下來了。
正想著,一抬頭,就看到前麵一叢茂的花叢後麵,錢嬤嬤正站在那兒,好像在跟什麼人說著話,我急忙要走過去,可剛剛纔上前一步,卻看到站在麵前的是一個著樸素,神態安然的嬤嬤,正將一個包袱遞給。
“這是太後讓我帶過來的。”
一聽到“太後”兩個字,我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下意識的側藏在了旁邊,隻見錢嬤嬤低著頭,眼睛有些紅紅的接過包袱,哽嚥著說道:“難為太後,還記得。”
“太後一直記得,太後還說,難為了你,這些年來一直呆在冷宮。”
錢嬤嬤冇說什麼,了眼角。
“太後說了,如今你年歲也大了,若想要出宮,隻要言語一聲,太後立刻跟皇上說,若要做什麼小本買賣,也好往下麵打招呼。”
錢嬤嬤笑了一下,說道:“都這把年紀了,還想著什麼出宮。奴婢服侍了召烈皇後半輩子,剩下的半輩子,就想在這宮裡守著,也就夠了。”
召烈皇後?就是之前那一位死在火災裡的皇後?
我頓時驚呆了,冇想到錢嬤嬤竟然是服侍過召烈皇後的人,更冇想到的是,皇太後居然跟召烈皇後,似乎還有些不為人知的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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