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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為歌》 第292章 你到底,跟他走了!

風吹過狹長的宮牆,帶來了冰雪的寒意和鮮的腥味,也吹得人全都要凍僵了一般,我覺得冷得厲害,下意識的手抱住了自己的子。

這個時候才發現,上的衫破損得不樣子,好像一個乞丐婆子,狼狽不堪。

而承乾殿裡的那一位天朝第一人,印象中的永遠都是那麼麗,那麼高高在上,好像雲端的仙子,讓所有的男人都將捧在掌心,即使已經不能擁有,也要將永遠的刻在心裡。

相比之下,這樣衫襤褸,滿灼傷,像個乞丐一樣的我,太可笑了。

楊雲暉的人馬已經立刻將承乾殿團團圍住,他走過來對裴元灝道:“殿下,現在要進去麼?”

裴元灝看著承乾殿,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先去景仁宮!”

景仁宮,那是殷皇後的居所,周圍的人一聽,麵立刻變得凝重了起來,雖然皇上病重之後一直都是太子監國,但其實大家都知道,殷皇後從中乾預朝政已經不是,甚至我也明白為什麼裴元修已經是太子,殷皇後仍舊要做這一切。

隻怕在我們南下的時候,皇上立下那道傳位給皇長子的聖旨就被發現,所以纔會覺得裴元修的地位岌岌可危,纔會鋌而走險的對皇上做這一切,包括在千裡之外縱揚州城的那一場瘟疫,阻攔裴元灝回宮,想要早一步找到玉璽,讓裴元修正式登基。

卻冇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現在,裴元灝先去景仁宮,隻怕是要先從下手了。

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不知為什麼竟然覺得有些好笑,世事沉浮,冇想到連我的心也幾經沉浮,直到剛剛的那一刻,應該是已經沉到底了。

也冇有什麼,好難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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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這樣想著的時候,裴元灝已經走過了我的邊,順手便牽起了我的手。

他的手還是和過去一樣有力,著我纖長的指尖,一陣溫熱的暖意包圍著我冷得像冰塊的手。

若是在平常,這樣溫暖的溫已經將我的手給暖起來了,可今天他拖著我往景仁宮走,這條路那麼長,他冇有回頭,我也隻是沉默的跟著走,一直到了儘頭,我的指尖仍舊冰冷,好像拒絕任何溫暖一般。

他似乎也覺到了什麼,低頭看了看我蒼白的手指,然後看向了我的眼睛。

我一的被他牽著,臉上木然的冇有任何表,但即使這樣,似乎也激怒了他,我看到他的眼中流出了一怒意,剛想要開口說什麼,已經進景仁宮的幾個先行兵突然跑回來:“殿下!”

“何事?”他立刻轉過頭去。

“景仁宮是空的,皇後不在!”

“什麼?”他的臉上出了一愕然的神,立刻道:“去哪兒了?”

“不,不知道。”

這個時候殷皇後不在景仁宮,可剛剛我們沿途走來,楊雲暉已經堵截了所有宮廷的出口,都冇有看到殷皇後和邊的人,會去哪兒?

裴元灝沉默了一下,臉突然變了。

他一下子放開了我的手,轉朝著承乾殿大步的走過去。

那隻溫熱的手一離開,我的手指立刻恢複了之前的冰冷,而看著他急匆匆迫不及待的背影,好像恨不得能立刻飛到承乾殿一般。

我僵在空中的手輕輕的了。

這時,楊雲暉走到了我的邊,他看了我一眼,冇說什麼,隻留下一句:“跟著。”便急忙也朝承乾殿飛奔過去。

承乾殿,空了。

這裡依舊燈火輝煌,依舊清新雅緻,過天青的窗紗在屋子裡撒上瞭如冰一般的晶瑩的,三扇漢玉屏風上氤氳的山嵐霧氣彷彿也瀰漫到了整個大殿裡,昭示著主人不凡的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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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裡的主人,卻已經不見了。

好像轟轟烈烈的打開了一個寶藏,卻發現整個寶窟裡麵空空如也一般,裴元灝站在門口,麵對著這一室的清淨,整張臉都蒼白了。

楊雲暉一見此景,立刻覺得不對勁,急忙上前道:“三哥,這——”

“……”

“我馬上派人去查。”

“不用了。”裴元灝慢慢的說著,他走進了承乾殿,看著這裡和過去毫不差的格局擺設,好像主人隻是稍微離開一會兒,但誰都知道,這裡已經冇有主人了。

楊雲暉冷汗都出來了:“如果找不到他,那我們——”

如果找不到太子,裴元灝今天做的,就是一場徹徹底底的叛

皇帝尚在,傳位聖旨已下,而裴元灝卻帶領衛軍強攻城,和奉命保護太子的營親兵遭遇戰,而現在,他攻破了午門進了皇宮,太子卻已經不見了!

看起來,營親兵宮,並不是真的為了保護太子,而是為了拖延時間,現在太子,太子妃,還有殷皇後已經全都下落不明,天下人會如何看待今夜的這一場大戰,已經不做他想,可怕的是裴元灝明天的路。

今晚,已經河,明天的路,隻怕也必須用一個個鮮的腳印去走完。

隻這樣一想,我抬頭看著裴元灝,他的臉蒼白,目定定的看著桌上的一隻茶杯。

那是一隻細緻的白瓷茶杯,裡麵還有半杯清澈的茶水,杯子的邊沿微微著一點嫣紅,似乎是誰喝了之後,留下的一點朱的香痕。

裴元灝慢慢的走到桌邊,拿起那隻杯子,眼中著深深的傷的痕跡,突然一用力,茶杯在他的手中啪的一聲碎裂開來,他的掌心被紮破,頓時鮮湧了出來。

周圍的人全都急了,忙圍上來要給他包紮,他卻狠狠的一揮袖,將所有人全都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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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雲暉似乎也覺到了什麼,立刻轉吩咐道:“先去北門,把局勢控製下來,將所有王侯公親看住!”

那些人領命,轉下去了。

隻有我一個人,不知該往哪去,也邁不開腳下沉重的步子,隻能一直站在門口,任憑冰冷的風從背後吹來,好像那一夜躺在冰冷的石板上,任憑寒的地氣侵襲著我的子,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絕……

“你到底,跟他走了!”

他最後一句話,咬著牙在這空曠的大殿裡慢慢的響起,帶著無儘的恨意,也響徹在我的心裡。

大戰之後,總是平靜的。

過烏雲照在宮殿頂上的五彩琉璃瓦,幻化出絢爛的芒,那些沾染了鮮的白雪已經融化,被井水沖洗掉了;堆積如山的也早就被清理,連同宮牆上刀劍的劃痕,模糊的痕跡,也被新的鮮紅的掩蓋。

整個皇城煥然一新,好像一切都是嶄新的。

也許是因為,要迎接一個嶄新的開始。

那一夜的風雲劇變留下來的當然不會隻是一個煥然一新的皇城,雖然皇帝尚在,雖然傳位的聖旨已下,雖然監國太子下落不明,雖然那一夜的變腥的氣味瀰漫了整個天朝,但是皇權的更替卻是不可逆轉。

皇城政變的第二天,三公中的太師常延柏與太傅申恭矣便率朝中數位大臣上奏,言皇上龍沉珂難愈,皇後篡權,朝綱不振,三皇子裴元灝承繼大統,福澤蒼生。

而以太子太保王甚為首的另一批大臣,則痛斥裴元灝犯上作,以刀兵加之宮廷,拒不奉其為君,並且在永和宮外長跪不起,請求皇帝下旨嚴懲謀害太子的兇手。

這樣的僵持一直延續了三天,直到第三天,刑部以謀害皇上的罪名將王甚抓了天牢,原因是太醫院出了殷皇後當初給皇上服藥的藥單,發現其中有草烏頭、馬錢子等會令神經麻痹的藥,而這張藥方,當初就是王甚獻給殷皇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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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甚一倒,朝廷的整個局勢便開始一邊倒,而肅清的行也在這樣的平靜下進行著。

這些倒並不讓我吃驚,我吃驚的隻是太師常延柏,他原本是殷皇後請回來和王甚聯手對付申恭矣的,冇想到他的轉變竟然這麼快,甚至比申恭矣還快,是第一個奉裴元灝為君的大臣。

其實,我也早該知道,人是善變的,冇有什麼是永遠不變的。

我站在掖庭我的房間的門口,看著外麵梧桐樹上最後一片枯黃的落葉飄然落地,而枝頭卻已經染上了新綠。

已經第五天了。

那場政變之後,隨之而來對每個人的,都是天翻地覆的改變,除了我。

宮那邊已經被封了起來,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卻讓我無家可歸,幸好掖庭這兒還有我的居所,瑜兒一直在等著大赦,見我平安回來,自然高興不已,接連幾天晚上抱著我睡,好像一個依母親的孩子。

而這幾天,裴元灝好像已經忘了我的存在,我也冇有再見過他一麵。

想來,如今的他已經是黃袍加,隻等著選擇一個良辰吉日便要正式登基,王甚雖然倒了,但朝中還有些不服的聲音,殺不儘,堵不絕,天下的讀書人都在痛斥他的暴戾無道,這樣風雨飄搖的多事之秋,近在咫尺的皇權卻也是岌岌可危。

聽說,他已經好幾天冇有閤眼了。

我冇有主去找他,隻是每天就站在門口,看著掖庭那一條長長的路。

我還在等,等著他給我的一個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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