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陳慧睡下後沒多久，李有得忽然匆匆進了梅院。小笤幾人見了他都很高興，忙輕聲彙報說陳慧睡著了。李有得輕手輕腳進了屋子，見陳慧看著似乎消瘦了些，蒼白，整個人弱無依的模樣，便是一陣心疼。他退了出去，問了小六幾人陳慧的況，聽說因他沒有及時

回來看哭得很傷心，一時間也是心緒起伏。

問完話，李有得又走回屋子裡，在床邊坐了，著陳慧沉睡的模樣發著呆。先前的一個月，他沒讓到他跟前來，便也一次都沒過來，他真是又難過又氣憤，可卻什麼都不能做。如今病了，怎麼反倒吵著要他過來？演給他看的？還是……唉，

到底想要他如何啊？

李有得想得出了神，阿大忽然悄聲走了進來，在李有得耳邊說了幾句，他先是皺了皺眉，隨即看了眼床上躺著的陳慧，麵變得鐵青。

他忽然起，快步走了出去，在小笤等人驚訝的目中寒著臉離開了梅院。

外頭有小廝送上一個髒兮兮的小布包，李有得看也沒看便說：「先回院！」

院主屋，李有得坐在桌旁，桌子上擺放著一團布，他麵猙獰，眼裡的戾氣像是毒蛇，隻想逮著隨便什麼人狠狠咬上一口。

不一會兒一人被押了進來，李有得隻讓阿大和阿二留下，其餘人都退了出去。主屋門關上，李有得把布團丟到那人麵前，聲音又尖又細：「告訴我，這是什麼？」

那男人四五十歲，正是昨日來出診的康大夫，他慌忙撿了地上的布團展開，等看清楚這裡頭裹著的那團東西，他忙鬆手，抖地說道：「是、是……不過兩三個月的胎兒！」

李有得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怒斥道：「胡說！給我仔細看看！」

康大夫不敢忤逆他，慌忙拿起那裹著那團的布團再看了好一會兒，慌忙說道：「確實是人的胎兒……」

李有得直接把桌上的茶壺茶杯都砸了個稀爛，怒不可遏地瞪著地上跪著的男人，深深地呼吸著，終於稍稍冷靜下來，再問：「昨日你來府上看診，可看出了什麼？」

康大夫遲疑片刻，小心翼翼地看著李有得道：「這……」

「吞吞吐吐做什麼，你還敢在李公公麵前撒謊不？」阿二連忙斥道。

康大夫唬了一跳，忙道：「昨日那位姑娘……是、是小產！小人知道那還是位姑娘，實在不敢說實話，隻得說無大礙，開了副補氣益的葯……」

阿大阿二聽著臉都白了，下意識地看向李有得，後者端坐著，脊背得很直，神卻猙獰如同惡鬼。

「把康大夫送出去。」李有得終於緩下麵，沉聲道，「康大夫來一趟也是辛苦了，阿大，多給他些診金……另外，我希今日之事，僅止於此，若傳出去半分……」

康大夫慌忙道：「李公公請放心，小人絕不敢多，昨日乃至今日之事，小人出去便會忘了！」

「那便是最好。」李有得冷地笑了笑，讓阿大送康大夫出去，但在對方剛走到門口時，他忽然道，「昨日開的藥方，藥效可好？」

康大夫一頓，忙道：「好的！很好的！」

李有得擺擺手，阿大便領著康大夫出去了。

阿二站在一旁，神很是不安，他看了李有得好幾眼，終究忍不住說道：「公公，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是不是該去問問陳……」

「閉！」李有得冷冷地說，「出去！」

阿二不敢再多說，忙退出了門去。

李有得怔怔看著地上那團已經離至一日的，一顆心如同被人揪著般疼。那團還不到兩指節長，已經能約看出胎兒的模樣。

他想起了陳慧躺在床上的蒼白模樣。誤會？怎麼可能是誤會！額頭的疤痕已經沒有了，但他怎麼可能會忘記剛來那一日為了不跟他而自盡之事？後來為了活下去而討好他的那些舉，他也是歷歷在目。再後來，那溫敬尋了來，二人看著倒是般配呀，若沒有他，他們說不得早雙宿雙棲，不羨鴛鴦不羨仙了！他便是那拆散有人的惡人，而則忍辱負重，隻為了將來跟的郎再續前緣……怎麼能如此對他？他對的異心假裝視而不見，隻是想留下而已，跟的郎見麵也就罷了，他假做不知，可怎麼敢懷了郎的孩子？

怎麼敢！這是把他當什麼人了？他李有得，便是那等大度到可以忍自己的人跟別的男人通之人？

李有得惱怒地將邊能砸的東西砸了個徹底，氣得滿眼通紅，渾抖個不停。

怎麼能這麼對他！他給了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一切，他假裝不知道跟郎的，縱容，寵，抱著那極其微弱的一點期，想著或許今後哪一日便能安心留下……可終究不過是他把一切想得太過好！就是養不的白眼狼，他給的一切在眼裡什麼都不是，看不上他，就要的小郎，一點都看不上他！那幾次為了取信於他而勾引

把給噁心壞了吧？為了的小郎，還真是夠忍辱負重的！若這種事都能忍下來，他就不是李有得！

李有得怒不可遏地大步往門外走，可在過那團時他驀地停下了腳步，低頭怔怔看著它。他忽然想起更早之前，那個看著小孩出欣然微笑的慧娘……他是個閹人，這輩子都不可能給一個孩子，而又那麼喜孩子……知道的孩子沒了嗎？若知道了，

可是會悲痛絕？他想起之前小六說，昨日還痛哭著說要找他來，今日便不問了……是知道了吧？否則這未形的胎兒，又怎會被人埋在了地下？又或許，有沒有，有沒有一種可能，隻是想要個孩子而已？不然，能避開人跟的郎懷上孩子，為什麼沒有離開？他給了那麼多家當，又不攔著出門，要逃

也沒那麼難吧？本可以離開，但沒有，是不是說明還是願意留在他邊的？跟的郎繼續來往不過想要一個孩子而已……

李有得的被他無意識地咬破了，他一會兒麵猙獰，一會兒又黯然神傷，一會兒又麵期待……最終他頹然坐倒在地，低著頭許久都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陳慧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小笤見醒了，一臉言又止。

陳慧剛醒來還有些不舒服，坐起先喝了口水醒醒神，這才懶洋洋地問：「怎麼了？」

小笤深吸了口氣道：「公公他……送來了幾個孩子，說是讓您看著喜歡的挑，一個兩個都可，全留下也行。孩子都在外頭呢。」陳慧：「……什麼玩意兒？」孩子？挑？要孩子幹什麼？嫌太清閑了煩死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