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相見策馬一日一夜。

直至第二日午時時分，葉開才帶著阿思來到修麟煬如今的住。

這兒，是極其普通的一村莊。

青山綠水，風景秀麗。

一群灰頭土臉的孩子赤著腳從阿思的邊跑過，嬉笑打鬧，倒是了這寧靜村落唯一的熱鬧。

村口的幾塊農田裡，有幾位勞作的村民正準備收拾收拾，回家裡頭吃午飯，阿思與葉開的到來顯然是吸引了他們的目。

阿思跟在葉開的後，怎麼也想不到修麟煬如今會住在這種地方。

而葉開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在村裡的小道上七繞八繞的走著，最後來到了村後的一民屋。

屋子不大，與村子裡的其他民屋並無差別。

屋外頭是籬笆圍的院子，院子裡種著些小菜，還養了幾隻小。

不等阿思靠近，便有人開了門出來，是於青。

於青也一眼就看到了阿思，當下便愣在原地，半天都沒回過來。

許是這忽然停頓的腳步聲令屋裡的人起了疑，屋傳來問詢，「於青，外麵是誰？」

悉的聲音，夾雜著幾聲咳嗽，牽扯著阿思的心一陣陣的搐。

「是，是……」於青的聲音染上了幾分抖，如此明顯的變化自然是被修麟煬聽了出來。

詢問聲出了幾分警覺來，「是何人？」

「是，是舅母來了。」於青的一聲舅母，令得屋好一陣沉默。

阿思深吸了一口氣，正要手去退開那低矮的院門，便聽屋傳來一聲立刻，「滾出去！」

渾厚的聲音染了力，震得屋外的籬笆樁子都散落了幾，然，未傷阿思分毫。

院門，還是被給推開了。

屋卻突然飛出來一隻矮腳凳，穩穩的落在了阿思的腳邊，企圖阻止前進的步子。

「於青！」屋的聲音顯得那般倉惶，「進來！關門！」

「啊？哦……」於青木訥的應聲，正轉回屋，卻又被阿思喚住，「慢著！葉開，帶於青走。」

葉開還來不及應聲，屋的聲音已經迫不及待的阻止，「不準走！於青，還不快快進來！把門關上！讓走！不許讓進來！」

語氣，是那麼的慌張，那麼的害怕。

阿思本無法想象原本那個宇軒昂，目空一切的人，這會兒竟會如此慌而無助。

於青自是不再，阿思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往屋子裡走去。

屋，不斷有東西被扔出來。

他在阻止的靠近。

「爺……」阿思輕喚，腳步已不是他所能阻擋的。

他越發慌，「我不是你的爺，我不認得你，你走，走！」慌見隨手便拿起桌上的茶壺扔了出去。

隻聽『砰』的一聲，茶壺正中阿思的眉骨。

這與落地的聲音不同，修麟煬知道他砸中了，又慌了，「可是砸到哪兒了？傷了？」

阿思站在門口，抬手抹去眉骨上的跡，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出笑來，「你看你，這般張我，還騙我說你不是！你若不是奴才的爺，那這世上，還會有誰這般著奴才？」這一番話，好似是平了修麟煬狂躁的緒，終於，他不再往外扔東西。

阿思進了屋。

屋，一片狼藉。

好似所有能被他扔出去的東西都已經被扔了，唯有他坐在椅子上，垂著頭，將自己的臉頰埋進雙臂之中，悶聲抖，「你，不要過來……」

阿思卻依舊上前，在他麵前蹲下，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臂。

寬大的衫之下，他往日健碩的臂膀，如今卻瘦弱如枯骨。

一直強忍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他卻一直搖著頭，什麼都不說。

「爺，奴才錯了……」悲傷而至，阿思一把抱住了修麟煬，趴在他的雙之上，泣不聲。

葉開說的對，本打從一開始都沒有信任過他，又或者，是太過信任他。

因為他的強大，以為這世上無人能傷了他，無人能脅迫他！

而不管是信任還是不信任，都是太自以為是了。

隻以自己的所想，從來都沒有考慮過他。

是錯了，錯得離譜。

他卻手了過來，「你，傷了？」

漫鼻腔的腥味兒讓他無法再忽視。

阿思抬頭看他，他的手便正好在了的臉頰上。

察覺抬頭，修麟煬又想遮住自己的臉，可阿思卻突然抓住了他的雙手，強迫他繼續扶著自己的臉頰。

「是奴才咎由自取。」

「你不要看我。」修麟煬極力得轉開頭去，「我如今的相貌，著實醜陋。」

上每一寸麵板都在萎，縱然看不見，他也知曉自己如今有多醜。

阿思拚命搖著頭，「一點都不醜，爺的臉毫未變。」

「怎麼可能……」

「真的，隻是瘦了些，奴纔不在爺旁伺候，爺定是沒有好好吃飯，也沒好好休息，對不對？」

如此平淡的問話，好似二人隻是單純的分開了幾日。

修麟煬微微張了張，卻不知如何回答。

阿思的眼淚卻是止不住的落，「爺，奴纔想你了。」

短短的幾個字，終是擊垮了修麟煬最後的防線。

他無力搖頭，淚水跟著落下，「你何苦，何苦……」

何苦要來尋他啊！

他費盡心機，才為打算好了那一切。

何苦還執著於！

「當然是因為你騙了我！」阿思打斷他的話，心中悲傷的緒瞬間轉化為委屈，「我是你的妻，所有的苦難，都該我們夫妻攜手麵對纔是，可你，怎麼能費盡心機隻瞞我一個！」

他依舊是搖著頭。

他不是有意瞞，隻是想著，他終究是要死的，與其讓往後餘生都惦念著他，倒不如令恨他，如此，他死了，至能過回自己的生活。

「爺……以後不許再欺瞞奴才了，可好？」的聲音，的，染著懇求。

事已至此，他煞費苦心要瞞的事都已經被知曉了，還有什麼可瞞的。

於是，點了點頭。

「你的傷，還是抓理一下為好。」

哪怕此刻的緒已是激至此，他所顧唸的，還是。

於青很有眼力見的拿了傷葯來，站在一旁，略有忐忑，「舅母，於青幫你理下傷。」

阿思點了點頭，了把淚，這才起麵對於青。

一年未見，這小子的個子倒是長得快，阿思本就不高，於青也快與差不多高矮了。

這邊傷口方纔理好，那邊修麟煬已是皺了眉，沉沉喚了聲，「於青。」

於青回頭看向修麟煬的臉便知曉出了何事，忙是推搡著阿思往外走，「舅母先去外頭等著吧。」

阿思不解，「這，這是為何？」

「您聽我的，先在外頭稍等一會兒。」說話間，已然是將阿思推至屋外，順手關上了房門。

阿思好奇，倚在門邊聽著屋裡頭的靜。

隻聽一陣窸窸窣窣之後再無靜，好一會兒，門才開了。

於青也不知做了什麼，氣籲籲的樣子，沖著阿思一笑，「舅母，舅舅就在裡屋。」

阿思聞言點頭，這才往裡屋走去。

修麟煬已是坐臥在了床上，聽到腳步聲，便在床邊輕輕拍了拍，「來。」

阿思這才上前，在床邊落座，眉宇間染著擔憂，「你方纔是怎麼了？是不是毒發了不舒服？」

修麟煬搖了搖頭，「隻是急了而已。」

阿思微愣，如此小事，為何要於青？

顯然，修麟煬猜到了阿思所想，道，「這雙，已是廢了。」

所以就算隻是這點小事，他也需要旁人相助。

而隨著毒的吞噬，他的機能會一天比一天下降的厲害，直至徹底為廢人。

這也是為何，他會欺瞞阿思的一個原因。

他不想讓自己在麵前最後的形象，是一個吃喝拉撒都需要旁人服侍的廢！

阿思有些不知所措，雙眼在修麟煬的雙上來回掃視，好半天才出一句話來，「之前在綿城，你還是能走的。」

這才過去幾個月。

修麟煬看不見阿思的表，卻也知道會有多震驚。

角扯出一抹淡笑，「有慧明大師相助，毒算是慢的。」

如若不然，以五蓮散的毒與他的力相輔相的作用，眼下的他，早已是一死了。

阿思點了點頭，「所以這段時日，都是於青在照顧你嗎？」

修麟煬恩了一聲，「這孩子對我有愧，非要留在我跟前伺候。」

「是個忠孝之人，比起他親爹要好的多。」

「但跟著我，到底是苦了。」眼下於青還弄得他，再接下去，怕是不行了。

「就沒有解毒之法嗎？」阿思問。

此時的緒已是平復了許多，也終於能開始思考。

這世上所有的毒都有解，偏偏是這五蓮散，無解嗎？

修麟煬微愣，想起了慧明所說的話，角難掩苦笑，隨後搖了搖頭，「無解。」

可，他的這一番猶豫卻讓阿思瞧出了端倪。

當下未曾應聲，心裡卻已是有了思量。

慧明既然能控製毒，興許，也知道此毒該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