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冷的月灑在小城中。
一家客棧的廂房中。
“明日便離開這裡,回南郡看看吧。”
離開南郡已有半年多了,王對三河幫無甚牽掛,但對師傅“莫神醫”等人終歸還是留了一份心思。
念頭打定,王盤坐在床榻上,靜坐修煉起來。
這是王的習慣,隻要一有時間就用來修煉,事實上在好幾年前,他便以打坐修行代替睡覺了。
對學武之人而言,這是一個極好的習慣。
武學之道,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凡在武道上攀登高峰,取得大就者,天賦,機緣,毅力,三者缺一不可!
王有天賦,更有大機緣,這就代表了隻要他運氣不是太差,將來就必然不會太低,但倘若他冇有大毅力的話,那在武道高峰上也不會走得太遠。
行功之中,王緩緩沉神照經“觀神普照,無思無念”的境界中。
真氣如流水,潺潺流經於經脈竅之。
一個周天。
兩個周天。
三個周天。
……
九個周天。
足足搬運十二個周天,夜已深,王心神一轉,念頭裡的心法已變。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餘。”
“其意博,其理奧,其趣深,天地之象分,之候列,變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
“不謀而蹟自同,勿約而幽明斯契,稽其言有微,驗之事不忒,誠可謂至道之宗,奉生之始矣。”
九真經的妙口訣,流轉於心神之。
王定住真氣運行,緩緩歸丹田,並不以心法去搬運真氣,僅是細細參悟心法中的武功妙。
時間緩緩流逝。
呼啦!
夜中,一條漆黑的影子,猶如乘風而來,輕若無的飄進院子裡。
他屏住氣息,靈猴一般閃至王廂房外,無聲無息的點破紗窗,自袖袍裡取出一個竹製吹管,往小孔吹去。
縷縷的青煙,緩緩流瀉進廂房中。
突然!
哼!
一聲冷哼在黑影耳邊炸響,炸雷一般,震得他耳一疼,駭然之際,正要後退,隻聽得噗嗤一聲,紗窗裂,一道流激而至。
竟然是一支竹筷!
竹筷嗖的一下子,便進了黑影口之中,他悶哼一聲,往後倒翻,飛掠而出。
眼看將要奔出小院,一縷尖銳的爪風淩空至,抓拿向他的脖頸部位。
嗖嗖風,侵襲而來。
正是九白骨爪!
黑影頭也不回,手腕一轉,袍袖裡閃出一道銀影,隻聽得機括一響,篷!一篷細若牛的飛針攢而出。
這一著當真是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突兀之極。
王施展的“九白骨爪”,本是淩空下擊,在空中,無借力,而這一篷飛針又急又快,距離又是如此之短,更是出人意料,讓人防不勝防,若是換了旁人,縱是與王武功一般無二,又或者更勝一籌半籌,隻怕也難免要失算了。
但王冇有!
他突然吸了一口氣,膛頓時鼓脹起來,整個人好似突然重了千八百斤似的,陡然下墜。
與此同時,他指掌之間,五指轉,一吸旋的力量激盪而出,攪得氣流頓時散起來,那一篷來的飛針頓時便有二三十枚被攪得偏離了方向。
咻咻咻!
但仍有更多飛針,閃著滲人的寒芒,飛而至。
刀一閃。
一縷細的刀陡然閃現,初始之際好似一條銀的細線,眨眼之間,便化一半月弧似的刀。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
一陣響,刀飛舞中,隻見得銀針四,散向四麵八方。
哢嚓一聲。
刀突然崩裂開來。
王不得不承認,便宜冇好貨,好貨不便宜,這話果然是至理名言,二錢銀子買來的刀確實是坑爹得。
便在刀崩碎的瞬間,王猛然一喝,深深吐氣,口中發出一道炸雷也似的聲音。
氣息自裡噴吐而出,噗,一道白氣浪排空而出,如同氣劍激,將最後一飛針激打開去。
王落至地麵。
抵這一暗,眨眼之間的工夫都不到,但已費儘了他渾解數,若是他武功稍微弱一些,又或者應變差一些,怕是絕難抵擋的。
對方武功,雖然已稱得上不錯,但較諸自己來說,也就是一招之敵,但憑藉著手中一盒機括暗發出的殺傷力,恐怕一些後天境十層的一流高手也要遜幾分,稍微不慎,一流高手被死也很正常。
能在江湖上廝混打滾的,果然冇有輕與之輩,即使武功不高,卻未必冇有幾手箱底的手段。
這也給王提了個醒,隻要武功冇有練到登峰造極,不怕任何謀鬼祟之前,便決不能小覷任何人,哪怕對方隻是一個手無縛之力的文弱書生。
被暗飛針擋住了一個呼吸,那黑影早已消失在夜空裡,王眉頭微皺,這攻擊來得就莫名其妙得,本無從去想。
既然想不到,那便不再去想。
王素來都不喜歡讓雜念擾了心緒,對方的形他已記下,隻要再次出現,必然會有抓住的機會。
……
城西,一家小型的院落裡,院有一石桌,幾方石凳,幾個人或站或坐,凝神等待著什麼。
其中一人,錦華服,二十七八歲的青年,正是那餘若魚,此時手上把玩著一方摺扇,突然道:“趙兄回來了。”
話音一落,一條黑影靈猴一樣躍院子裡,落地之際,發出一聲悶哼,捂住了口。
“嗯?”
“趙兄傷了。”
餘若魚等人麵一,看了過去。
黑影扯下麵上黑巾,卻是一位麵容普通的中年漢子,嘿然一聲,嘶啞道:“傷了臟腑之氣,需要療養幾天!嘿!”
趙姓漢子說話之間,一手按住口,一手拔出上的竹筷,發出倒涼氣的聲音。
拔出竹筷後,他盯著竹筷看了幾眼,冷笑幾聲,便扔在了地上,自顧自解開衫,在一旁上起了藥。
餘若魚等人卻是麵一變,趕詢問起來。
趙姓男子一麵上藥,一麵緩緩道來自己傷的因果。
餘若魚幾人仔細聽著,麵凝重。
“以一支竹筷擊傷趙兄,這份功力絕不在一流高手之下啊。”一箇中年漢子歎息道。
“我倒是驚訝他在那種況下,竟還能抵擋趙兄的黑影神針,不說這份手段,單隻說應變之急,一流高手中也是見。”幾個人裡,一三十歲左右的婦道。
“不過,照趙兄所說,那人應不是申虹舟,咱們怕是找錯人了。”
“不錯!申虹舟擅刀法,輕功也是不凡,但在爪法上卻無建樹。”
“好在趙兄冇有暴,否則,咱們便是憑白惹上了大敵。”
幾個人議論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
趙姓男子已上完了藥,以上好的傷藥止住了,口卻仍是作痛,那是竹筷之上蘊含的尖銳氣息刺傷肺腑所致,聞言冷笑一聲:“惹上大敵?那也未必!他武功雖好,但我若要殺他,起碼有一百種方法,任何一種都能教他生不如死。”
餘若魚笑道:“趙兄出自無影門,所謂‘萬象無影,變幻莫測’,無影門的暗,用毒都是一絕,自然是不怕的,但咱們倒冇必要再去招惹那人了,趙兄就放過他吧。”
趙姓男子哼了一聲。
餘若魚笑了笑道:“說起來,這次咱們行事也是太莽撞了一些。”
那婦目中一閃,幽幽道:“為了那件東西,就算再莽撞也是值得的。”
“不錯,那件東西本來是在定州總督府,戒備森嚴,重重把守,咱們本來絕無可能奪得,嘿!想不到申虹舟竟然得手了……果然了得,某也不得不對他說個‘服’字。”
“大盜申虹舟,名傳定州,當然不是浪得虛名,好啦!咱們還是合計合計,該如何抓住申虹舟……此人狡詐多疑,能自總督府盜出那件東西,絕不是能輕易對付得了的……”餘若魚道。
“我在想,申虹舟為何一定要到這座城來?”婦沉道。
趙姓男子嘿然道:“那還用說?他明知有這麼多高手在這裡守株待兔兒,也要不惜犯險來此,當然是有捨棄不下的東西。”
……
翌日,王在客棧用著早點,放眼看去,倒是發現這城湧進來的江湖人數量又多了些。
不過,這跟他冇多大關係,王打了一壺酒,結賬之後,出了長街,朝就近的馬肆而去。
他眉頭微微皺著,罕有一心緒不寧的覺。
隻是,這覺異常之古怪,因他本不知從何而來。
帶著這種古怪的覺,王挑好了馬,打馬出城,了驛道,那心神不定的覺更甚。
“不對勁啊。”
在一個林子裡,王坐了下來,心神流轉全,真氣過,暢通無阻。
“不是修煉出了問題。”
王思忖著,心神一,意識立即來到青銅門前。
“王……”
“王……”
“王……王……”
呼喚的聲音,然傳進意識之中,竟然是李沅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