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小山包上,劉今墨一眼看到了破土過的痕跡,他抓起了一把土在手中捻了下,說道:“這土被人過,最多不超過一個時辰。”
寒生道:“一個時辰之?那正是師太與明月出來後不久的時候,看來師太的中邪和明月的失蹤都與這破土有關,可能是那個老太婆挖走了什麼東西,並擄走了明月。”
“是個小土罈子。”劉今墨指著土下面一個圓形的凹印說道。
寒生頓時恍然大悟,忙問劉今墨道:“劉先生,你說過那小腳老太婆曾告訴你們,於十年前來過這家客棧?”
劉今墨點頭道:“是的,還認識那位王掌櫃。”
看似撲朔迷離的煙霧散去了,那老太婆於十年前埋下了那隻土壇,今晚十年到期,特意前來掘回土壇,這樣就可以解釋爲什麼一定要堅持住在這家天門客棧了。據乾老大的說法,極之埋葬的可生出鬼覃,採摘了鬼覃之後就地封壇埋地下,十年之後開壇,呈現清水樣爲炮製此藥功,若是爛掉則棄之不可用。方纔師太的那句話“閹掉的吃回來”,促使寒生相信,山包上十多年以前,肯定葬著一位太監,他的上曾經生長出了“閹人覃”,被老太婆所採摘炮製。
不巧的是,師太和明月與那老太婆不期而遇,老太婆用“蛤蟆毒煙”襲擊了師太,導致師太“出神”,地底下的那位太監乘虛而,其生磁場進了師太的,師太變了太監,儘管不是完全的。
而明月則肯定是被那老太婆給擄走了。
老太婆爲什麼要抓走明月?這一點不得而知,但是…...乾老大曾經說過,鬼覃炮製的藥水名爲“還魂”,可以使中還魂。
那老太婆莫非是想救明月,因此而擄走了……寒生想著,臉上出了笑容,如釋重負般的舒了一口氣。
那乾老大又是什麼人?他可別是同老太婆一路的吧?寒生剛剛鬆弛下來的心絃頓時又繃了。
淒冷的月下,劉今墨力的刨著土,山風涼涼的吹來,有點沁,令人輕輕的起了一層皮疙瘩。
“有了。”劉今墨停下了手,輕聲對寒生說道。
月迷離,淡淡的灑在了一仰臥著的上。
這是一個老年男,面目表如同睡了般,赤的上長滿了一層白的茸,肚臍眼長了些菌,渾上下未見毫的腐敗和其它氣味。
劉今墨俯下細看,卵蛋乾癟癟的,睪丸確實已被摘除,於是肯定道:“此人是個太監。”
寒生點頭道:“此人起碼已經死了十年以上,仍沒有腐爛,看來是這個山包氣太重的緣故,正所謂‘孤不生,孤不長’。”
麻都說道:“說的是,融纔有利於萬生長,和植無不如此。”
“細菌也是一樣。”寒生道。
劉今墨突然“咦”了一聲,然後著寒生說道:“他是被人謀殺的。”
寒生疑問的目注視著劉今墨。
“你看這的腋下,”劉今墨用指尖撥開死者一側的白,說道,“章門被擊中,十人九人亡。”
寒生定睛去,死的腋中線上,第一浮肋前端,屈肘合腋的肘尖盡,有一個如銅錢大小的窟窿。
“直斷經脈,一擊致命。”劉今墨說道。
“是重手點造的麼?”寒生問。
劉今墨搖搖頭,說道:“不,點只是以封閉經絡,達到阻滯正常的氣運行爲目的,沒有必要刺穿皮,這是兵造的創口。”
“劉先生看像是何種兵所傷?”寒生問道。
“我知道。”朱彪突然在後說道。
“你知道?”寒生疑的問道。
朱彪點點頭,自信道:“圓圓的窟窿,這是子彈打進去的痕跡。”
劉今墨笑了笑,說道:“子彈高速飛行,口應該較齊和平,腔極易貫穿,但另一側並無創口,以我看,此乃一種奇特的兵所爲。”
“什麼兵?”朱彪不服氣的反問道。
“菸袋鍋。”劉今墨回答道。
寒生微微一笑,道:“是老太婆。十多年前殺了此人,剝了服葬這極之地,待生長出來閹人覃,然後採摘壇後重又埋此地,十年後返回來取走,這樣,線索就都串起來了。”
劉今墨佩服的著寒生,心中道,寒生天賦奇秉,假以時日,多加歷練,獨自行走江湖是絕無問題了。
寒生沉道:“章門屬足厥肝經,乃足太、厥,維之會,肝之募。擊中後,衝擊肝臟或脾臟,破壞膈,阻傷氣,是人一大死,他是即時就氣絕亡的。”
劉今墨點點頭,寒生說得不錯。
“難道這是十二年裡中的第一個死者麼?”寒生自語道。
“不錯,他就是‘五鬼關門’第一鬼。”突然間,山下傳來說話的聲音,接著人影一晃,乾老大笑呵呵的站在了寒生的面前。
劉今墨大吃一驚,自己顧著挖土,沒有注意周邊的況,簡直太大意了,不過,話說回來,此人的武功也是相當厲害就是了。
“哦,我當是誰呢,這麼晚了乾老大還沒有睡覺麼?”寒生心道,自己的懷疑看來不假,來者怕是不善啊。
乾老大笑道:“你們西屋鬧鬧哄哄的,老夫自然睡不著了,出來看一眼。”
寒生點點頭,表示乾老大說的有理,然後說道:“是啊,無名師太被你們東北那兒的‘蛤蟆煙’所傷,您是北方郎中,不知可有醫治之法?”
乾老大回答說道:“不知是何人所傷?”
寒生道:“一小腳的老太婆,手裡拿著菸袋鍋。”
“啊,是‘珊蠻巫嫗’?我聽說過這個老太婆的,在關外的名頭十分響亮,但是在十多年以前,突然銷聲匿跡了,人們都以爲已退江湖,想不到竟然會出現在湘西。”乾老大說道。
“蛤蟆煙究竟是什麼?”寒生問道。
乾老大解釋道:“蛤蟆煙是出產自長白山蛟河的一種菸葉,人稱‘關東蛤蟆頭’,是當今世上最辣最嗆人的一種煙了,有句俗話稱,‘一口淚,二口,三口四口變鬼’,可見其煙之烈。珊蠻巫嫗的名巫也正是這‘蛤蟆煙’,裡聽說加進去了嬰兒油,嗅到即‘出神’,令江湖好漢聞風喪膽。”
“可有解藥?”寒生追問道。
乾老大搖搖頭,道:“除非是老太婆的獨門解藥,否則終生癡癡顛顛。”
寒生清澈明亮的眼睛著乾老大,平靜的說道:“也知道‘鬼覃’麼?”
“當然,聽聞最早就是從珊蠻巫嫗那兒傳出來的。”乾老大答道。
寒生疑去了一半,最後問道:“你剛纔說‘五鬼關門第一鬼’……”
乾老大嘿嘿一笑:“老夫聽到山包之上有靜,遂近前探看,聽到了你們的談話,這客棧的風水佈局老夫來的頭天晚上就已認出,‘五鬼關門’大兇之宅,每隔一十二年必定要橫死五人,”他手指著土裡出的那白,又接著說道,“這個太監死後死後一年發育出菌,次年方生長出閹人覃,珊蠻巫嫗十年前封覃土,至今正好是地支一個迴。今年是1975年,農曆乙卯,這人死於十二年前的癸卯年,就是1963年了,所以他是第一個。”
寒生心中一凜道:“今年是十二年中的最後一年……”
乾老大說道:“還要死四個。”
寒生心道,是兩個,王掌櫃和莫老大已經橫死,餘下的兩個又能是誰呢?
“珊蠻巫嫗既然是關東真的巫師,怎麼講一口的粵語呢?”劉今墨提出了疑問。
乾老大說道:“據說是中原南方人,嫁到關東去的,本地關東人極有綁小腳的。”
寒生嘆了口氣,吩咐道:“把這個太監埋了吧,我們回去。”說罷,憂心忡忡的返回了客棧。
“有明月的消息麼?”殘兒紅腫著眼睛問道。
寒生搖搖頭,說道:“還沒有,殘兒放心,寒生一定會把明月找回來的,你和師太的傷要儘快的好起來,一能走,我們就即刻離開這裡。”
那兩個要死的人是誰呢?寒生百思不得其解。
吳道明脣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雙眼圈紅紅的,目不轉睛的守著師太。
無名師太自寒生進屋起,就一直不停的“嘿嘿”的傻笑,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前的那種威嚴與矜持。
“師太怎樣了?”寒生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問。
吳道明難過的說道:“師妹真的好命苦啊,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啊。”
寒生著吳道明痛苦的模樣,實在是於心不忍,這兩個白髮知己義之深,真的是令人唏噓不已啊。
“吳先生,還有一個辦法,可能會有些風險,我們不妨試一試。”寒生說道。
吳道明眼睛一亮,忙道:“真的?什麼方法?寒生,求你趕開始吧。”
寒生起先對吳道明並無好,他把其歸了孟祝祺一類人裡,所以始終直呼其名。而劉今墨則不同,寒生儘管一開始與其敵對,但是後來劉今墨在寒生的善良默默化之下,發生了人生的改變,因此也不知從何時起,他不自覺地稱呼劉今墨則爲劉先生了。
現在,寒生也爲吳道明對師太的那一番真實意所,所以也改口稱他吳先生。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堪孖之魚’了。”寒生說道,這已經是劉伯溫《經》裡面的辟邪了。
劉今墨和麻都及朱彪掩埋好了那被謀殺的太監,也回到了客棧裡,只是都沒有理會那個關東郎中乾老大的去向。
寒生將盛有綠魚的水桶拎進屋來,那堪孖之魚瞪著不安的眼睛張的從水下著他們。
就在這時,師太突然道:“閹掉的吃回來。”邊說著,猛地掀開了旁殘兒的被子,猙獰的面孔,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圓瞪著雙眼,地盯住了殘兒赤的,認準他下壯的,惡狠狠的一口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