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搖了搖頭。
湘西老叟嘆了口氣,說道:“你做我的兒子吧,我將傳授你‘鬼穀神功’,就是江湖上夢寐以求的‘天門三十六量天尺’和我所有的苗巫醫,遠勝於中原醫,如何?”
寒生想不到湘西老叟竟然提出這樣的條件,一時語塞。
湘西老叟見寒生在猶豫著,便解釋道:“孩子,‘鬼穀神功’是一種男子氣之,學後至壽命可達一百三十歲以上,而且獨步江湖,無人可敵。我的苗巫醫加上你的中原醫,你日後定會爲一代神醫,就定可在扁鵲華佗之上啊。”
寒生笑了笑,說道:“寒生只是一個普通人,一生只想懸壺濟世,能夠醫病救人,讓患者點痛苦而已。鬼穀神功雖然獨步武林,可我並不想與人爭鬥,更不想傷人和殺人,當今時代,有槍有炮也有法律,和古時候不同了,學會神功用也不大。況且寒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我若會男子氣之,活到了一百三十多歲,可蘭兒卻早已作古多年,寒生一個人茍活於世又有什麼意思呢?至於老前輩說苗醫遠勝中原醫,這一點晚輩不敢茍同,寒生只不過跟父親學了點中醫的皮,實數微不足道,真正的中醫博大深,自黃帝時期至今已經數千年,這期間,中原的百姓就是依靠中醫才繁衍生息至今。只可惜,有很多珍貴奇妙的驗方都已失傳了,否則,當今世上有許多的絕癥就不會再是不治之癥了。”
寒生的話字字珠璣,義正言辭,湘西老叟聽罷默默不語,良久,他緩緩說道:“人各有志,老叟也不便勉強。好,現在老叟問你,自從民國初年,西醫開始傳中原,你們的中醫如秋風落葉般節節敗退,聽說凡是城市鄉鎮都已經有了西醫院,而在湘西苗疆,仍然還是苗醫我行我素,這說明了什麼?中醫不敵西醫,中西醫不敵苗醫。在這一點上,你若能反駁說服了老叟,劉今墨的事自然悉聽尊便。”
寒生其實除了《青囊經》上的怪招之外,對於中醫理論所知甚,好在他悟極高,類旁通,再加上讀了劉伯溫的《經》,通曉天下最實用怪異的辟邪之,因此思路與常人有異,往往出奇制勝,斃敵於一招之。
“老前輩可否向寒生介紹一下苗醫?”寒生謙虛地說道,知己知彼,才能找到機會。
湘西老叟點點頭,開腔說道:“苗疆黑苗巫在苗語中做‘那’,遇病人殺犬而禳,名曰打老魔,他們擅長‘過’和‘鬼’,所謂巫醫合一、神藥兩解是也。湘西黑苗,在清朝乾隆帝之前,還未‘籍’,被稱爲‘苗族生界’,仍沿襲清初的土司制度,有‘蠻不境,漢不’的令,所以中原漢族醫藥並沒有傳我們這裡。民國以後改土歸流,中西醫開始傳,但由於不敵苗醫,漸漸銷聲匿跡了。
苗巫醫認爲病因是季節氣候和外來毒素(如風毒、水毒、氣毒、寒毒)等所致,歷來均有兩綱、五經、三十六癥、七十二疾的說法,兩綱指冷病、熱病,五經指冷經、熱經、半邊經、快經、啞經,三十六癥是指科病,七十二疾爲外科病,共計一百零八癥。疾病的名稱在苗疆,形象,易於對癥下藥。如烏癥,是指病人昏厥虛休克,如烏有時撲地翻白眼般。螞蟻癥,指人的神經麻木如蟻噬。魚鰍癥,是中暑。南蛇纏腰癥,就是中醫的纏腰火丹,聽說西醫什麼‘帶狀泡疹’,又難聽又難記。
苗醫的診法有指甲診、耳殼診、指紋診、頭髮診、毫診、鬢角診、掌面診,切脈的手法和部位同中原醫截然不同,有三關脈、上馬脈、下馬脈、指間脈、肘脈、崑崙脈、五指脈,療法更是出神化,有滾蛋療法、糖藥針療法、化水療法、挑筋療法、發泡療法、佩戴療法、放療法等等。
可是,中原醫呢,簡單呆板,就知道翻《黃帝經》幾本破書,我說的對不對啊。”
湘西老叟果然醫理甚是通曉,寒生頓時啞口無言。
湘西老叟捋著白的鬍鬚面帶微笑注視著寒生。
寒生急之下,竟然冷笑起來:“那是外經失傳之故。”
湘西老叟微微吃驚道:“你小小年紀,竟然知道《黃帝外經》?”
寒生心想,爲了救劉今墨,索豁出去了。
“老前輩,您可能知道,古時候的黃帝時期,世間共有三位名醫,雷公、岐伯和名氣最大的俞跗。此人的醫道非常高明,治病一般不用湯藥以及鍼灸按等一般的中醫治療方法,而是用刀子劃開皮,解剖,切除病竈後結紮,還有更多的匪夷所思的方法。甚至俞跗發現溺死之人,竟然以採用心肺復甦等人工呼吸的方法救活,要知道那可是在2000多年前啊。
在俞跗晚年的時候,黃帝派倉頡、雷公、岐伯三人,用了很長時間,把俞跗的醫整理出來,共纂三十七卷,然而,還沒有來得及公佈於衆,倉頡就去世了。後來,俞跗的兒子俞執,把這本書帶回來給父親修訂。不幸全家遭到了大火,房屋、醫書和俞跗、俞執全家人,一起化爲灰燼,《黃帝外經》就此失傳,中原就只剩下了《黃帝經》了,而且古時候都是記載在竹簡之上,反覆抄襲,錯雜是在所難免的了。”寒生慷慨激昂的陳詞道,儘管是從麻都那兒聽來的,現在正好現炒現賣,倒也朗朗上口。
湘西老叟眨了眨眼睛,一時語塞。
寒生乘勝追擊:“《黃帝外經》深的療法失傳了,只剩下了經博大的理論,於是無數代懸壺醫師默默地發掘、驗證,其間也有不悟極高之人,也曾悟到了部分《黃帝外經》的皮,因而出現了扁鵲、華佗以及張仲景等神醫,當然由於中原經常發戰爭,致使他們幾位神醫的醫也都失過半,那些傳下來的,也都是後人加以編篡上去的了。你想想,若是《黃帝外經》仍存於世,徑爲理,外經爲用,外結合,豈非敵不過苗醫?據說,苗疆自古以來並無自己的文字,苗醫也只是靠口訣來代代傳誦,更沒有理論書籍流傳下來,試問,怎能同博大深的中原醫相比呢?”
這下到湘西老叟啞口無言了。
“當然,苗醫能夠如此艱難的流傳下來,自是相當卓越的,尤其是有些巫,寒生是非常贊同的。”寒生緩和了下語氣道。
“你真的能以方諸水治好小影的清風障麼?”湘西老叟低聲問道。
“加上了金龍子浸泡,應無問題。”寒生肯定道,他現在已經對《青囊經》上的方子確信無疑。
湘西老叟點點頭,也沒見其如何使力,**的子突然向後飄起,就如同巖畫上的飛天姿勢一樣,白髮、長鬚甚至白的都瀟灑飄逸之極。
但見老叟雙掌猛擊巖壁,“轟隆隆”一聲響,那塊巖壁轉了九十度,劉今墨從裡面疲憊的走了出來。
劉今墨來到寒生面前,神有些尷尬,下的子已經被白化巨鼠撕了條狀,上面跡斑斑。
“謝謝你,你說的話,我在巖壁隙那兒都聽到了。”劉今墨頗爲激的說。
“你苦了。”寒生眼眶有些溼潤。
“唉,你們可以走了。”湘西老叟說道。
寒生默默地走到湘西老叟面前施禮,說道:“承蒙老前輩教誨,寒生十分激。”
湘西老叟走到側面的一幅巖畫前,按機關,打開了一道石門,說道:“老叟帶你們從這條道下去,這條道直通月湖。”
蝠首領夫婦躍了過來,與寒生依依不捨,碩大的紅眼睛裡似乎噙著淚花。
“有機會再回去臥龍谷吧。”寒生最後擁抱了首領,然後隨湘西老叟進了道。
這是一條向下走的天然石甬道,曾經有人在甬道上鑿有臺階,石階上也滿是青苔,十分的溼。轉角是一巨大的圓形石水池,寒生手電照過去,池水呈深綠,有零星氣泡冒出。
“這是玉鬼池,石壁上篆文記載人死後泡在裡面可以發生變,不過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湘西老叟介紹說道。
十多分鐘後,他們走到了石階的最後一階,那裡完全被水所淹沒。
“從這裡潛下去,兩三丈以外就是月湖了,我以前去和小影相會,走的就是這條道。”湘西老叟說道,臉上浮起了笑容。
“老前輩,您爲什麼不出去呢?”寒生關切的問道。
“自從小影走了,我就再也不想返回塵世了,況且我的壽命也不會很久了。寒生,你是一個心地純樸的孩子,日後若是有事,就從這條道進來找我吧,如果老叟還在。那三十六幅巖畫就是‘天門三十六量天尺’的武功籍,若是願意的話,你隨時可以來中參悟。”老叟多年未見外面的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老前輩,我想問您一件事,月湖底下的那些骷髏頭是您啃的麼?”寒生問道。
湘西老叟哈哈笑了起來,說道:“不錯,正是老叟啃的,巖鼠可是味之極呢。”
可那是生的啊,寒生想。
湘西老叟拉著寒生的手,最後說道:“若是每夜子時以至純氣自涌泉輸,可維持不死。”
寒生聞言大喜,連連道謝。
月湖水冰冷徹骨,寒生和劉今墨潛出不多遠,就浮上來到月湖的水面上了,他倆朝著岸邊游去。
岸邊上,月下,依偎在一起的是兩個奄奄一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