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初次電（三）

小迷妹來也匆匆， 去也匆匆，踩著小黃車風馳電掣，穿梭在食堂與教學樓之間。

車筐裡，幾隻餐盒疊在一起， 沉甸甸地裝滿了新鮮出爐的小炒。水煮魚、荷塘小炒、土豆燉牛、咖喱翅、蔥羊……梨娟估著蘇紀時幾人的飯量， 一口氣點了六盤小炒， 有葷有素， 又打包了三大盒米飯， 生怕自己的偶像肚子。

其實食堂大廚的手藝算不上多好， 但油、鹽、辣椒、糖、味等調料十分捨得放。

蘇紀時打開飯盒， 深吸一口氣，想起這段日子得苦， 地說：「我這是來了什麼卡路裡天堂啊？！！」

卡路裡卡路裡， 不是的天敵， 是的祖宗才對！

尤其點名要吃的水煮魚，可是大學城食堂最富盛名的下飯菜。菜湯上鋪著一層切得細碎的辣椒面兒，片薄片的魚澤潔白，鮮麻辣爽的氣味最是霸道，剛一打開盒蓋，那讓人口水直流的香氣就竄了出去，很快蔓延開來。

正吃著沙拉的周晶筷子一頓， 瞬間失了胃口。剛剛還覺得助理為自己準備的沙拉營養盛味俱全， 但是同蘇瑾桌上的水煮魚一比， 立即落了下風。手裡拿著的哪是什麼午飯啊， 明明就是一盤草！兔子吃得都比盛！

蘇瑾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都胖了好幾斤了，怎麼也不忌口減？又是又是油又是大米飯，到底有沒有一點明星的自知之明啊？

轉過頭去，本想惡狠狠瞪蘇瑾一眼，哪想到剛好看到蘇瑾抄起筷子，夾起幾片鮮香人的蔥羊……哎呀，好氣。

一旁的方解看不下去了，對著蘇紀時又哄又勸：「蘇姐，這重油重鹽的，你不想想你吃一口，今天晚上要在跑步機上跑多久？」說著，他倒了一杯白水，放在面前，「你吃之前，把羊放在水裡涮涮行嗎？」

蘇紀時眼睛一亮：「什麼？涮羊？」

方解：「……」

阿山夾起一隻咖喱翅送到他碗裡：「方哥別氣，吃-吧。」

……

酒足飯飽，還未到下午場開拍的時間。

蘇紀時著略略隆起的小肚子，一臉滿足地靠在椅子上休息。一旁的方解滿臉頹廢，正拿著手機計算這一頓攝了多熱量。

蘇紀時勸他看開點：「減總要張弛有度嘛。你看其他人減也不是天天吃素的，總要吃一頓『欺騙餐』的。」

「你這哪是欺騙餐，你這是詐騙餐！」

蘇紀時這才發現，原來的經紀人還有做捧哏的天賦的。

兩人正說著話，一位紮著馬尾的工作人員急匆匆趕來，跑到蘇紀時面前站定，小心翼翼道：「蘇老師……外面有位先生，說是你的朋友，想來探班。」

「朋友探班？」蘇紀時和方解對視一眼，方解輕輕搖頭，表示並不知。蘇紀時問，「是哪位先生？」

馬尾辮：「說是姓穆。」

是負責打雜的小場記，今天的工作就是守在教學樓門口，堵住那些來看熱鬧的學生。就在剛剛，一位年長的老先生和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士穿過人群，走到面前，遞出名片，表示要來探班。

在劇組賣命，除了做好本職工作以外，一定要有「眼力見兒」，尤其不能隨便給別人臉看。娛樂圈裡，份顯赫但是低調為人的大佬太多了。遞給名片的那位先生西裝筆，冷峻矜貴，只是靜靜站在那裡，就讓人力倍增。

若是其他人開口就說要見本劇主角，馬尾辮肯定不搭理；但是那位元穆先生說他認識蘇瑾，馬尾辮立即相信了，忙不迭地跑來報信。

蘇紀時：「姓穆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影。靠，他和的包養合約早就失效了，之前蘇瑾拍電影時，他都未曾來探過班，今天他搞什麼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

想都未想，立刻劃清界限：「我不認識。」

是看無辜的表，任誰也想不到曾經被他「包養」過。

方解：「……咳咳咳。」

蘇紀時瞥他一眼：「嗓子不舒服？嗓子不舒服那就別說話了。」

馬尾辮小場記以為自己鬧了個大烏龍，尷尬地恨不得原地消失。怪只怪太控，穆休倫氣質佳、形象好，一服看上去也很貴的樣子……哪想到居然是個瓷的！

趕忙道歉：「不好意思蘇老師，我現在就讓他們離開。」

「……『他們』？」蘇紀時好奇問，「來了兩個人？」

馬尾辮小場記趕忙點點頭：「不過另一位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先生，頭髮都白了。說是隔壁『地院』的院長，姓張。」

「地院？姓張的院長？」聽到悉的專業名，蘇紀時微低下頭，喃喃沉了兩句。突然，雙眼一亮，猛地站起，忙問，「不會是張院士吧？」

這座大學城裡塞下了好多學校的分院，最為出名的便是A大的地球科學學院，簡稱「地院」。院長張教授是國第一批「地質人」，一雙解放牌膠鞋、一枚羅盤、一柄登山錘、一隻放大鏡，便是他們的所有裝備。早期的地質學家們只能靠雙腳，去丈量腳下的土地；用雙手，去測繪萬里河山。正是他們的辛苦耕耘，為中國的地質學發展奠定了扎實的基礎。

蘇紀時雖然在外求學，但十分關注國的地質學研究。張院士年事已高，只是地院的榮譽院長，他是第四紀領域的大牛，蘇紀時萬萬想不到能在劇組見到他！

「快把他請進來！」蘇紀時忙說。

馬尾辮小場記傻了：「啊？您剛才不是說……」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蘇紀時展一笑，恰如夏花盛開，「快去吧，別耽誤我追星！」

方解：「……」

……

門外，穆休倫立於臺階上，微微斂目。他穿著一英式三件套西裝，袖扣與領夾上都有鑽石點綴，周氣度不凡，神矜貴冷淡。正值夏季酷暑，可他上卻乾淨爽爽，與不遠的年輕男學生們了鮮明對比。

有幾個生舉起手機，拍下了他的側臉，嘀嘀咕咕地說：「本來是為了看蘇瑾才來的，沒想到居然能遇到野生帥哥……這不會是劇組的演員吧？」

張院長恰好站在一旁，他聽到學生們的議論，笑著打趣自己曾經的學生：「現在的流行詞語越來越多了，聽到沒有，那幾個學生，都你『野生帥哥』，倒是有趣。」

穆休倫視線輕抬，淡淡掃過那幾個學生，無所謂道：「就吧。」

張院長又說：「我年紀大了，你們年輕人的話題我也不懂。像我那個頑劣的小孫子，才上高一，說得話我都聽不懂，天就知道瑾瑾、瑾瑾的……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見上。對了，你怎麼認識那位元明星的？」

穆休倫避重就輕地說：「在一次公益活上認識的。」

恰在此時，馬尾辮小場記趕了回來，為他們打開門，很客氣地說：「張院長、穆先生，蘇老師請你們進去。」

張院長十分驚喜，連連稱讚：「休倫，還是你有面子！」

穆休倫謙遜地回答：「我和認識很久了，只是要個簽名而已，不會不給我面子的。」

馬尾辮小場記：「……」emmmmm，這位先生，你開心就好嘍。

……

下午要拍攝的劇，需要在走廊取景。學生群演們在指揮下走出了教室，乖乖排在走廊盡頭，聽副導演講戲。

蘇紀時懷裡抱著劇本，可是心思卻本沒在劇本上，而是頻頻往大門口看去。

當穆休倫和張院長拐過最後一個拐角時，第一眼便見到了孩翹首以盼的影。

長睫扇，瓣翹起——就在那一瞬間，穆休倫清晰地注意到，孩的眼眸被點亮了。

若說在旋轉餐廳共度的那晚，是瀟灑而又爽直的豹貓；那現在的，便像是一只等待春天的杜鵑鳥，雙眸靈，眨也不眨地盯著來人的影。

同樣的表，穆休倫在很多人臉上見過。他年輕、富有、能幹，在很多人心裡，他就是一枚閃閃發亮的鑽石，們前僕後繼地湧上來，又被他一一拒絕。

只是穆休倫從未想過，原來他也會在蘇瑾臉上，見到同樣意神迷的神。

穆休倫不知該用什麼語言形容這一秒的心……難道就這麼想見到自己嗎？

他停下腳步，特意和蘇瑾隔開了一段很遠的距離。

「好久不見了，蘇小姐。」

他說話時，為表尊重，都是直視對方的雙眼。然而孩卻本不看他，眼神往旁邊飄去。這一幕落在穆休倫眼裡，便覺得在「蓋彌彰」，不好意思看他。

蘇紀時哪裡知道他腦補了些什麼，聲音含糊，答得十分敷衍：「……是有很久沒見了。」眼神灼灼地盯著張院長，問，「這位老先生就是張院長吧？」

張院長滿頭白髮，但神極好，他彬彬有禮地出手：「蘇小姐你好，我的孫子是你的影迷，若是他知道我見到他的偶像、還和你握手了，他一定要開心瘋了。」

——啊啊啊啊啊！

蘇紀時在心裡發出足以震碎火巖的大，能和自己的偶像握手，才要開心瘋了好嘛！！

張院長的手飽經風霜，滿是老繭，這是一雙真正屬於「地質人」的手。蘇紀時著指尖到的糙皮，心裡滿是憾。

為什麼現在偏偏是「蘇瑾」呢，恨不得把劇本一扔，找間教室，好好和張院長請教一下他上個月發表的那篇第四紀地殼論文啊。

穆休倫見一副失魂落魄、甚至都不敢（？）和自己對視的樣子，清咳一聲，說：「蘇小姐，你方便給張院長的孫子簽個名嗎？」

「簽名？呃……」

蘇紀時還未回答，站在人群之後的方解已經開始拼命搖頭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蘇紀時和蘇堇青雖然是雙胞胎，但是字完全不同！蘇瑾的簽名請人特別設計過，最後一筆劃了一個大半圓，最後還有個桃心點綴。同樣的簽名，由蘇紀時的手中寫出來，卻完全變了形態，鐵畫銀鉤，一筆一劃間皆是澎湃的英氣。

還桃心呢，別把人心臟挑出來就不錯了。

見蘇紀時表現的十分為難，張院長和善地為找了個臺階：「是不是不方便？我有聽我孫子說，你們明星不能隨便給簽名的，經紀人那邊會有問題。」

方解：「……」經紀人沒問題！是當事人有問題！

穆休倫也道：「蘇小姐，就當幫我一個忙，不行嗎？」

在穆休倫的視角裡，只見蘇瑾「含脈脈」地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了頭，輕聲道：「……那好吧。」

蘇紀時從本子上撕下一頁紙，張地落下了第一筆——

是張院長孫子的偶像，可張院長也是蘇紀時的偶像啊！

蘇紀時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偶像失，不就是簽名嘛，都練過那麼多遍了，絕對不會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