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謝忽然開口問道“現在讓你看戲，行麼？”

李元反應片刻，眼楮瞧著謝猜著他的意思答話“還行，其實唱戲也不是全都是苦的，我瞧見他們，就想起我小時候了，那會我還常溜出去找你摘榆錢。”

謝不擅長安人，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命大，以後的好日子還長。”

李元隻恨那半塊磚頭沒早兩年砸下去，聽到謝安的話，小心藏起心裡那一點鋒利的爪子，怯怯點頭跟著道“是，以後的好日子長著了，過去都過去了，現在和以後才是要的。”

謝對他這麼快振作起來很滿意，李元比他想的要堅強許多，能走出來才能當下，不委屈自己。

李元留神看著謝的反應，眼楮追著他，謝笑，他就跟著出一排整齊的牙齒也笑了。

李元覺得這樣可真好。

像是站在最前排——不，就蹲在戲臺的一角，一邊著細柱欄桿，一邊抬頭就能瞧見一銀甲的角兒站在正中央，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滿足。

他見過最好看的就是趙子龍，亮銀槍，翅盔，一白袍鎧甲，年英雄，戰無不勝。

謝就是他心裡的“趙子龍”。

謝不便出自己懂戲的模樣，讓李元在這裡指點，自己回去給黃明遊送飯。

黃先生自從九爺一行離開青河縣之後，

更是待在家中，連東院都不來了。他從省府來的時候帶了三輛馬車，車上裝的都是書，如今落腳之地也隻留了一張床鋪和書桌的位置，其余地方全部都安置了書架。之前書桌上還能供人喝茶對弈，此刻不論桌上還是鋪著毯子的地上，全都堆滿了書。

黃先生就坐在這堆書裡，一手拿著那隻石虎，一手不住翻書，放下一本又立刻拿起另一本，他瞧見謝過來立刻道“小謝來的剛好，快，把門口那本《後鑒錄》遞給我！”

謝給他拿了書，想找一塊地方放下食盒都找不到，只能把盒子暫且擱在床鋪上“先生，先吃飯吧？”

黃明遊拿著書眼楮盯著一目十行，全然投進去，就沒聽到謝說了什麼，隻答“啊，好。”

謝等了片刻，又輕聲喊了一遍，這次黃明遊已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謝低頭看了一眼，散落的書籍裡攤開了竟有半數，離他最近的就是一本《鹿樵紀聞》，剛打開翻了幾頁的樣子，黃先生用一支筆夾在書頁權當做了記號，估計是得了靈，又去翻看其他書了。

謝不便打擾他，把飯菜放下，出去問了伺候的小廝，叮囑他道“你好好照看先生吃飯，若他現在不想吃，就先不要打擾他，飯菜涼了就去東廂找寇姥姥要一份，那邊爐子上熬了粥，先生什麼時候了，你就什麼時候去端來給他吃。”

小廝答應了一聲，又道“九爺臨走特意差人吩咐過，已留了銀錢，不讓晚上去打擾姥姥休息，囑咐我們買些吃食，定不會著先生。”

黃明遊查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足不出戶，翻遍古籍，依舊沒有找到關於石虎的線索，但不知為何，總覺得瞧著眼，只差一線就能參破。

那就差了那麼一線。

黃先生悵然走出院子，洗澡換了服，打算去附近書店逛逛。

一個月廢寢忘食，黃先生上服都大了一圈兒，走在路上的時候習慣小肚子，手都不如之前，他心裡忍不住嘆了一聲，石虎的事兒解不開，他飯吃起來都沒以前香了。

青河縣地界小，僅有的幾家書店裡也沒什麼好逛的，那些書黃明遊要麼就是已經看過，要麼就是瞧不上，轉了一圈又走了出來。他打算去東院看看，九爺雖不在家中，但東院的書也不，而且九爺好收藏，或許能瞧見什麼想端倪，對石虎有所幫助。

黃明遊剛走到東院，就瞧見謝扛了一隻木箱在往外走，好奇問道“小謝，這是去哪裡？”

謝放下木箱，跟他問好“先生出來了？我去後面戲臺那，白家老爺過兩日大壽，家裡搭堂會，我去幫忙。”

黃明遊瞧他額上掛了薄汗，連忙手“我幫你一起抬，你這一個人也……呃！”黃先生憋紅了臉也隻巍巍抬起一個角，試了兩下又給放下了，悻悻道，“算了，你自己抬罷。”

謝利落扛起來，還在問他“先生也去看看嗎，今天戲臺上排到猴戲，很熱鬧。”

黃明遊左右沒什麼事兒，就答應下來，跟他一起過去了。

路過花園的時候，裡頭奼紫嫣紅，一排排垂柳葉子油亮碧綠，葉片已全然舒展開。黃先生眼楮落在上頭，忍不住慨“花都開了這麼多了啊。”

謝笑了一聲，道“是，先生埋頭讀書已有二十七天。”

黃先生是在九爺離開之後，就沒踏出房門。

他也有二十七天沒見著九爺了。

後院，戲臺上。

已經有一幫小猴子，在那熱熱鬧鬧大鬧天宮了。

下頭布置得基本妥當，謝放下箱子，取了裡頭的道遞給那幫孩子，又給黃先生搬了一把太師椅過來，找了最好的涼位置，讓他舒舒服服坐在那裡看。

黃明遊平時也看戲，瞧了一會問道“這演的是《白猿救母》？”

鑼鼓聲太響，謝俯靠近“是，不過改了些地方，選了裡頭最熱鬧的一段，改《白猿獻壽》了。”

黃明遊點頭笑呵呵道“改的不錯，應景兒！”他拿手比在邊，大聲問謝“不過這猴戲太熱鬧，白家老爺看嗎——”

謝“無礙，我打問過了，白老爺和二爺同一天的壽辰——”老爺不看，二和那般半大小孩肯定捧場。謝話還未說完，就聽得後有人喊他名字，他耳朵靈，聽到一聲就回了頭，白明禹穿了一嶄新長袍，就站在他後。

二爺大約是剛跑過來，氣息還不穩，臉也有些紅，站在那吭哧半天道“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我這裡還有些事沒忙完……”

“趕的，別惹爺發火啊！”

謝走過來，就看到二爺抬頭看著樹梢，也不說什麼，他要走，這位又不肯。

謝問“二爺到底找我什麼事兒？”

白明禹不拿眼楮看他，有點得意又故意繃著臉問道“我聽說，你特意給我排了一場猴戲祝壽，是不是？”

謝“……是。”

白明禹看他一眼，又看看戲臺上鑼鼓喧天熱鬧的模樣，角的笑意是徹底不住了，努力咳了一聲，挑挑眉道“好好排，到時候爺可要請好多人來看啊，別給小爺丟臉。”請牢記，網址電腦版，免費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書友群qq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