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時間是世界上最公平的東西,對每個人都一樣,節日也一樣。年節是喜慶的日子,對所有人來說都是這樣——包括壞人,包括一些特殊職業者。
人人喜歡節假日,有些人喜歡節日,是因爲可以走親訪友,可以不工作。小朋友們喜歡節日是因爲有好吃好玩的,還不用讀書。人們喜歡節日,是因爲有理由添置服首飾……
小喜歡節假日,是因爲街上人多,過節了人人都要揣點錢,方便下手。
人販子喜歡節假日,是因爲婦兒上街的多,人一,就有走散的,等家人來找,人山人海的往哪裡找去?!等你發現人丟了,他已經把你家老婆孩子關小黑屋裡天天不應地地不靈等著買家了!
小孩子比人更好拐,人好歹是年人了,本朝還特彪悍,一個弄不好被圍觀羣衆發現了,要吃司的。小孩子就不一樣了,一是武力值不夠好,二是比較呆傻,拐了來把行頭一換,兩掌拍過去:“小王八蛋,爲著沒給你買糖人兒,親爹都不認了!”圍觀羣衆疑心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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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琰打小就被看得牢,自己又兇殘,本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兒,是以雖然家的婢裡也有是人販子販來的、前陣兒還讓阿肖等人聯絡牙行買進一些小孩準備調-教好了擇一二合適的給池春華來用,自己卻對“販賣婦兒”這種事沒什麼直觀認識。
猛然一聽自己的學生有被人販子拐走的嫌疑,鄭琰就驚了,李神策和夏寔也很關心走失兒事件。別看平日互看不順眼,大家卻都是封建統治階級,敢拐這一階級的孩子,那就是階級敵人。李神策劈頭問道:“人找回來了嗎?確認是遇到柺子了?”
吏目道:“本來幾位小郎君因是同窗,”看鄭琰一眼,又飛快低下頭,“相約出去玩耍,因街上人多,各家都讓帶著小廝僕役的,幾位小郎君初時不肯讓人馱著,後來因爲……呃,這個……個頭太矮看不到景兒,就騎在家人肩上。據家人講,原是馱著小郎君走的,自己也看景兒還答上一兩句問話,後來不知怎麼的,小郎君就從肩上不見了,回過神還是因爲覺得肩上輕了好多……”
夏寔比李神策還暴躁,怒道:“一定是這些狗奴自己貪玩,沒有時時照看!”
吏目順坡下驢:“正是,這是拍花子的慣用的手法了,湊近了馱著小孩子的在人,一蹭二蹭,趁著人多,就把小孩子挪到自己肩上,他們慣做的,手,大人孩子都不覺,小孩子也貪熱鬧,回過神的時候就是拍花子的把他們馱到僻靜巷子的時候了。年紀又小,又被生人擄了,一驚一嚇,多有連話都說不出來的!”
池憲道:“崇道堂出來的纔沒這麼無用!”
!!!都這時候了,你還不忘維護母校榮譽啊?!
吏目連聲道:“是是。”
鄭琰因道:“話已帶到,還請回復京兆,就說姐夫的好意我明白了,還請姐夫不要過於擔心,想那兩個孩子也不是沒福份的人。”又示意阿肖給他茶錢。
若不是走失的兒還沒找到——據經驗一般是找不到的——整個京兆府都要跟著年關難過,吏目見到這大紅包都能笑出來。此時心裡著事兒,實在笑不出來,只請三家各自小心,他自回去向吳熙覆命去了。
遇上這樣的事兒,三家人心都變得不太好,李神策最年長,對鄭琰和夏寔道:“各家都看好孩子罷。” 言罷,各各無語,都散了去。
鄭琰卻轉頭招過葉遠:“你去京兆府,找到吳京兆,對他說,若是一時沒有頭緒,只管問這京城裡的破落戶兒們,他們自有門道。”咳咳,這是警察找黑社會的幫忙= =!
葉遠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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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鄭琰帶著兒們回到家裡,連忙把大門一關,還格外仔細地點了點人頭,一二三四五,四兒一一個不缺。驚疑的眼神兒直往自家兒上掃,阿肖知道的心思,馬上道:“娘子放心,咱們家小娘子小郎君都是極懂事兒的,他們要出門兒,也是帶著人的。”
鄭琰到底不放心,把孩子們耳提面命:“不許獨個人走出去!”又下令家中上下一定要守好門,“狗都要堵上!”最後還是決定,學校的社會實踐課裡必須加上這些容!
學校課程的調整也是開學以後的事了,現在還有旁的事要忙呢。
鄭琰對池春華和池憲道:“阿孃要出門一趟,你們在家裡乖乖的看好弟弟,知道嗎?”
池春華聽說同學被拐賣了,也了點驚嚇,很乖地點頭:“阿孃,我們什麼時候也沒單溜過,阿孃有事就放心去吧。”自池修之離京赴任家中只有鄭琰一個大人支持,小孩子們都長得很快。
鄭琰又讓阿肖在家看孩子,暗悔不該把葉遠派出去的,這樣難得忠心的老僕,應該留下來看家纔是。自己領著阿祁等幾個侍婢,先去給安康大長公主道惱,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過年人很多,雖然出了兩家孩子被拐事件,京兆也沒有封路的道理,鄭琰乾脆騎馬前行。家在高檔住宅區,離安康大長公主家並不很遠,且這裡比較起來算是通比較不堵的地方,快的就到了安康大長公主家。
到了門口,跳下馬來,拎著鞭子就去見十九娘。十九娘倒也穩得住,沒哭也沒鬧,只是那蒼白的臉怎麼也掩不住。看到鄭琰就問:“你來了?可是從京兆那裡聽到什麼消息了?是不是他們找到二郎了?”
鄭琰張張口,還沒說什麼,安康大長公主府的家令就一臉喜地飛奔過來:“公主,咱們家二郎找到了!”
鄭琰:“……”那我這是來幹什麼的?
安康大長公主本就坐不住,現在更要跳了起來,語無倫次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們都是做什麼吃的?小郎君沒走失,卻要報來嚇我!京兆也是,找個人這樣地慢!”
鄭琰勸了兩句:“你且靜下來,”又問家令,“你們二郎人呢?”
“對呀!我兒在哪裡?!”
家令表一僵:“還在京兆府裡。”
“哈?”鄭琰和安康大長公主大眼瞪小眼,安康大長公主道:“難道要我親自去京兆接人不?!吳熙怎麼不把人送回來?”想起吳熙好像是鄭琰姐夫,便止住了下面的話。
鄭琰也奇怪,吳熙級別是不低,但是十九娘是皇帝的姑母,又是親兒子丟了,吳熙總要給十九娘一個面子。便問:“林家的孩子跟你們二郎一道出去的,他也找到了麼?”
家令答道:“也找到了,”不敢賣關子,“是兩位小郎君擒住了拍花子的,呃,下手時沒留神,把人弄死了,驚了京兆的人。因出了人命司,雖是苦主,也是義士,也被接到了京兆府。”
這樣的神展開!
鄭琰跟安康大長公主,一個是孩子老師一個是孩子媽,愣是沒一個人能回過神來!面面相覷之後,還是決定先去京兆府看上一看,鄭琰道:“我是騎馬來的,方纔事急,沒顧得上乘車,眼下你要是乘車去,怕也要耽誤功夫。”
十九娘聽說兒子沒事兒了,腦筋也靈活了,很地握著鄭琰的手:“你有心了。我也想早些見到二郎,與你一道騎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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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裡,安康大長公主的兒子齊康與林蓉的族弟林菁正興著一張小臉,又努力作出端正狀,坐在堂上跟吳熙說話。這倆一個是皇帝的表弟,一個跟他家有著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雖然是小孩子也不能輕視了,尤其這兩貨是“載譽歸來”。
剛纔聽完這兩個囧貨的經歷之後,吳熙的覺是:好累,覺再也不會了!
齊康同學是大長公主子,祖父又是國公,親戚都是橫著走的人,過年的事前頭有他祖父、父親和哥哥頂著,他就想溜出來玩。上過學的人都知道,放假了一個人玩沒意思,便約他的好友林菁出來。
卻說林菁這一房自從祖父去世之後,就過得不如以前。雖則祖父是爲了伯祖而死,伯祖不是什麼好人卻對他們一房頗有照顧,畢竟與親祖父在世不可同日而語。林菁在家族裡呢於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境地,直到他因爲種種原因被逃離n年回來的叔祖一家的關係塞進崇道堂。在這裡,比較新穎的教學方法,很多的小玩伴,讓他開朗了許多,也了些小朋友。齊康就是其中之一。
林菁跟家裡招呼一聲,也帶上人跟他一起出來看熱鬧。
兩人初人時想自己逛來著,用齊康的話來說就是:“又不是小娘子,行要要跟著,怕被調戲了。”但是家中長輩死活不同意,兩人只得帶著人走了。
出了門才知道帶上僕役實是明智之舉,街上人太多了,憑他們倆的小板兒不說不得過人家了。單看海拔,人家就能把街景給他們擋了。既然不能把另人的腳全砍了,就只好讓自己顯得高一點。兩個小小男子漢不得不上了僕役們的肩膀。
兩個小東西還聊天呢:“那邊過兩天就要紮起鰲山來了,十五的時候有無數燈火呢。”
“嗯嗯,去歲跟著阿孃看過的!聖上還賜了盞宮燈掛在最上頭呢!”
“咦?那邊居然還佈下了步障來,又是哪家?”
“似乎是蔣家的人……”
“哎哎,那邊有賣刀劍的。”
“去買去買,咱們掛的這個都沒開刃兒。”
千百年後,拿到歲錢的小男孩子最買的還是玩槍。這齊林二人自然不能免俗,不過他們買的是真傢伙。沒錯,民間是可以持有一定武的,只不過要經過登記,各有編號——民間不許持有的武最主要是弩。
武做工糙一點,卻是開了刃的,兩人見獵心喜,又因沒有長輩在邊,僕役們看不住,於是也不挑剔,一人買了一把拿在手裡玩。害得僕役暗暗苦。
雖然一走路就會被小主人腰間垂下的短劍打到脊背,底下僕役也稱兄道弟起來。齊康因是到世家林氏家裡去的,又是新年,不得不隆重打扮了一回,兩個小傢伙腰上還掛著短劍——裝飾用,連水果都沒削過。
樂極生悲說的就是這些人,這羣人出來,早被一堆做年節生意的柺子給盯上了,要的就是這個機會!幾個人假裝路人圍了上來,把兩個小同學連同“坐騎”與其他家僕隔開,這時候四個人本就沒有發覺。看熱鬧人挨人,多有與陌生人作一團的——小的生意就來了。
這一回不是錢,卻是人。僕役們漸漸聊得投機又被熱鬧吸引,放鬆了警惕,柺子們等的就是這一刻,往前一蹭,輕輕從後面近,頭一低,手一揚,就把兩個小朋友從前面卸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小朋友還在聊天,兩個僕役也在聊天,渾然不覺已經被分開了。
最早發現不對勁的是僕役,他們只是因爲快到晌午了,惦記著回府吃飯,想請示小主人回家,一擡頭,壞了,好藍的天啊!
這就急吧!趕報案吧!年節期間京兆也是下了大力氣整頓的,巡邏的人不,接到報案也急了,趕上報給了吳熙,吳熙一面破案一面讓人通知京城各家:別再隨便丟孩子了,砸到花花草草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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