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年，貴妃對我確是不壞的。”

“你要不是首相的閨，看對你還好不好。”

“這緣份吶，怎麼開頭的也不是那麼，還是看相呢。就讓我見一面吧。”

苗妃到底不是皇后，如果是皇后鄭琰這樣上有封號的，可以打申請。苗妃只是貴妃，原則上說，是沒資格收申請的。就算皇帝給了代理權，現在鄭琰打申請，估計也會被駁回來。慶林長公主就不一樣了，能直接見皇帝哥，也能把鄭琰給夾帶進宮。

慶林長公主最終還是答應了鄭琰，而且還陪著鄭琰進宮了，當然，還是要先見一見皇帝的。

皇帝周的氣場都變了，以前雖然鬚髮皆白，到底帶著一活力，現在神態平和得不得了，卻讓鄭琰周不自在。這老頭兒，活力不見了啊！臉上的皺紋也深了許多，雙眉之間的川字紋著惆悵。憂鬱範兒的皇帝，讓人很HOLD不住。

“聖上，您——”

皇帝淡笑：“阿琰來了啊。”

慶林長公主快人快語：“說想貴妃了，非要來看一看。”

皇帝很慈祥地看著鄭琰：“你是個有良心的好孩子。”

說得鄭琰心虛不已，也不知道自己心虛個什麼勁兒，使勁低頭看自己的角。直到皇帝發話：“去看看吧，近來也不好過。”

鄭琰答應一聲，慶林長公主道：“我也跟著去看看。”

鄭琰道：“且不用了，師母還是跟聖上說說話吧。”老頭兒看起來怪寂寞的。

慶林長公主想了想，反正鄭琰也不是個會吃虧的人：“倚欄，你陪阿琰去吧。唔，到底是宮裡，跟大哥借個人吧。”

皇帝點頭，慶林長公主直接借了懷恩，鄭琰黑線。

懷恩倒是歡喜地應了，親自給鄭琰引路。一路上，鄭琰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懷恩說話：“您這一向還好嗎？”懷恩笑道：“勞郡君惦記，老奴還算朗。”又介紹了一下宮中的形勢：“也就您還記著昭仁殿了，如今昭仁殿實是清冷。”鄭琰道：“那裡的熱鬧，本來就是貴妃的笑聲居多的。”

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到了昭仁殿，皇帝沒有苛待苗妃，昭仁殿還是讓住著，打掃得也很乾淨，卻不知爲何著一子的蕭條。鄭琰吐了口氣，舉步邁上了臺階。昭仁殿裡，早有人看到了鄭琰一行，鄭琰原是這是這裡常客，懷恩更是面孔，涼秋飛奔進去報告苗妃。

苗妃冷笑道：“終於來了麼？”別人說鄭琰有良心，從苗妃這個角度來看，鄭琰已經幾個月沒有踏足昭仁殿了。

鄭琰進來見禮，苗妃也是不冷不熱的，再認得清形勢，苗妃的格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得過來的：“郡君現在不忙了？有空過來看了？”自覺到了傷害的苗妃沒有口出惡言已是好修養了。

鄭琰道：“忙自是忙的，再沒空，也要來看看貴妃的。”

懷恩眼觀鼻、鼻觀心，抄手立在鄭琰後，不言不語，只管聽。

一問一答，苗妃以前見了鄭琰總有話說，現在卻覺得與這些人已是無話可說。不說話，鄭琰卻是打好腹稿來的，總還算有些，也不太忍心苗妃這樣沉淪下去。

鄭琰本來想了一堆的話，看苗妃這樣，也就靜靜地陪坐著。苗妃沉不住，張了幾次，是真的沒話能說，呼吸倒是急促了進來。抱怨？抱怨什麼呢？人家沒幫？可人家誰說過要幫啊？苗妃是看清了現實，卻沒有辦法調整出一套應對的策略來。

鄭琰還是坐著，苗妃這個樣子，很悲哀啊！上帶著冷的氣息，再不是那個鮮豔明的妃子了。鄭琰忽然覺得自己很虛僞，因爲覺得，此時就走，也許是最好的。話說得太多，反而不利於緒。就這麼走了吧，苗妃的怨恨就會很多。大不了，以後苗妃有困難的時候，手幫一把吧。

否則還能如何呢？幫造反？幫兒子當太子當皇帝？自家在苗妃這裡的評價已經很低了吧？不過自己這一趟，究竟是給自己家拉形象分，還是要來幫苗妃的呢？鄭琰自己都迷了。

鄭琰復回去見皇帝，皇帝還關心苗妃，問：“如何？”

“貴妃氣還好。”

“可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說，貴妃沒說，我也沒說，就坐了一會兒。現在說什麼，也沒什麼用了吧？如果就這樣平靜的生活，還是不錯的，對吧？”

“是啊！”皇帝嘆，“早就該讓平和一些的。”

鄭琰主去看苗妃，倒是沒引起過多的猜測，也確如所想，在苗妃事件上，關於鄭氏的非議小了許多。此後鄭琰隔一兩個月就往昭仁殿去一回，一般是靜坐，有時候也帶一些消息，比如鄭靖業提醒皇帝，二十三郎差不多該娶媳婦兒了，二十四郎的府邸也要提前建造了。

前者猶可，後者苗妃就要炸：“就這樣迫不及待地要趕我們走麼？”

“有聖上在，周王府邸必然舒服，太子是周王兄長，雖說長兄如父，到底差了一層。”

苗妃平靜了下來，咧了咧：“倒是有勞你們了。”語氣說不出是嘲諷還是什麼。

“我自與貴妃相，如今已有十餘年了，貴妃與聖上相的時日比這個還要長。可是貴妃知道麼？便是聖上，曾經想諡李太后爲先帝皇后而不可得。”

苗妃一愣，鄭琰已經走了。

鄭琰完全看明白了，苗妃就不適合搞政治，換一個主兒，你把兒子教好不就結了？皇帝要的是繼承人啊！就算是現在，雖然認清形勢了，還是沉浸在害者的份裡拔不出來。本質上來說，苗妃是個自我中心的人，不管你說什麼，覺得自己到了傷害，就死掐著這一點不肯轉彎。人都會遇到委屈的事，但是，即使是心存愧疚，被一張□臉照得多了，也會不想再見這個人吧。

要結婚了，以後看苗妃的次數也會很多吧！搖搖頭，鄭琰步下昭仁殿的臺階，初春的把的影子拉得圓圓短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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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苗妃，最讓鄭琰鬧心的就是池修之了。去看苗妃，只是對鄭琰、對鄭家的聲有點好，至於池修之，他很不幸，自從擬了那道詔書，他就被攻擊得很厲害。嚴重到池外婆都聽到了風聲，的消息不靈通，晚了好幾個月，才於池修之去看的時候泣不聲：“你怎麼能做這種事？！你該是讀書識禮的大家公子啊！”

池修之默，他已經很後悔了好嗎？他無時無刻不在深刻反省著，不能因爲猜出來皇帝的想法就得意忘形啊！怎麼能因爲覺得自己看了，就很哈皮地奉詔了呢？好歹也要裝模作樣一下嘛！

這樣，即使新任太子對他表達了足夠的善意，也不能溫暖池修之那顆後悔的心。他覺得在奉詔的那一刻，他的智商被矇蔽了。

池修之的不乖，讓來看池外婆的鄭琰都了好人，拉著鄭琰的手，池外婆痛哭流涕：“他父母去得早，他還早，不懂事兒。我只恨自己沒用，教不好他！聽說，顧先生也惱了他，把他關到書齋門外了？好孩子，以後他就給你了，你要好好勸勸他。如果他做了糊塗事兒，你一定要攔著啊！”嗚嗚地哭，“我就只有這一個命子了，萬不能讓他走上邪道啊，不然我對不起他爹孃啊！七百年池氏，從來都是人稱讚的，這樣好的聲名不能毀於一旦啊！”

鄭琰好聲好氣地應道：“您放心。他都明白的，不過是年輕，聖上有命，他不敢不從，並不是他的本心如此。誰年的時候不犯一點兒錯呢？犯過一次，以後就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了。”

池外婆只是嗚咽，最後哭得打嗝，然後累得睡了。

池修之百集，奉詔之事，對他心的衝擊遠沒有表現出來得那麼輕。他可以在顧益純面前砌詞狡辯，可以在外婆面前賣萌認錯，然而隨著時間的了推移，他心中的負罪就越濃重。池修之削瘦了，連在此事上對他不滿的顧益純看著都不忍心了，想辦法勸他：“你這樣也是於事無補的，時難倒流，爲什麼不把眼睛往前看？真要懺悔，以後就不要犯錯！你要真愧疚死了，你就永遠是個阿承上意的中書舍人了！”

顧益純只要不對上鄭靖業這個大忽悠，腦筋還是很清楚的，勸人還是很有一套的，池修之又活了過來。

唉唉，苗妃不算，從顧益純、池外婆這兩個的態度上就能看得出來，追封的事上，不管是池修之還是鄭靖業的表現，都是很不得人心的。對此，鄭琰十分地不安。

鄭靖業完全不能理解兒的心：“你這都要嫁了，怎麼還愁眉苦臉的？不想嫁？”最後三個字鄭靖業問得極是小心。

“不是～”鄭琰跺跺腳，“外面說得很難聽啊，什麼阿承上意的，還有貴妃……”

“又怎麼了？”鄭靖業怒了。

“現在不得意了，我們就立時疏遠了，總不太好。雖然現在沉沉的，我不大樂意見，可是吧……”

“沒什麼可是，”鄭靖業斬釘截鐵地道，“本就是世態炎涼。再說了，這一年，趨炎赴勢的可不是我們！自從你先生娶妻，你沒覺出來，你們母往昭仁殿就去得了麼？”

“嘎？”好像是這樣耶。

“貴妃以爲周王穩做太子了，可沒四聯絡人，各家夫人也沒進宮裡呢。都道是能趁個熱竈，想搶在咱們前頭表忠心，否則苗氏那個傻人也不至於這般熱心腸，最後丟了個大丑。”

“哈？”鄭琰呆了，“我……我怎麼不知道？”

“哦，你快要嫁了，有事要忙，我們沒太讓你知道。”鄭靖業這個老鬼早看出來兒還是心，

“萬事都要多想兩三步才行，早一步都有可能讓別人搶了先機。下手作準備也要儘早，事到臨頭纔想起來，手忙腳的能什麼事？你就要親了，池家無長輩，你要自己當家作主的，必須沉穩，躁躁的怎麼能讓我與你娘放得下心？”

鄭琰呆呆地點頭，學到了！鄭琰突然覺得，自己比顧益純還要單純，委屈死了，被瞞了這麼久，比家老師還純潔了！有冤沒訴，鄭琰苦著一張臉，被杜氏去點嫁妝。

別看杜氏近來時常不給鄭琰好臉，心裡是真的疼，嫁妝給得比鄭瑜足得多。爲了防止大兒還有國公府有意見，還專門鄭瑜回來談心：“阿琰太小，我與你阿爹不放心啊！”

單從條件來看，鄭琰比鄭瑜嫁得差得多了，以至於鄭瑜跟老公吳熙私下裡不得不懷疑，鄭靖業這樣嫁兒完全是不得已的舉，雖不知如何，但也腦補出了各種“楊白勞與黃世仁”的段子出來，鄭琰就是可憐的喜兒！可不是麼，京兆池氏都已經完蛋了，池修之現在除了張漂亮的臉，再也沒有更多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來了。

鄭瑜表示萬分理解：“我明白、我明白，我們也琢磨著給添妝呢。”池修之這貨好像還有克父克母的嫌疑啊！鄭瑜一個哆嗦：“新婿合過八字了麼？”反悔還來不來得及？

此外還有鄭琇、鄭琦、鄭琛等等兄長，也都萬分愧疚，大家抱著悲涼的心嫁掉妹妹。雖然池修之原本看著不錯的，但是最近犯了大錯。本來配自家妹子都覺得略有不足，現在更是替妹子委屈。鄭瑞原是有些怕池修之的，現在私下也在嘀咕，要不要攛掇他爹反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