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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姬》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月下

皇寺,決定著大周天子的傳承,它說哪位皇子可以繼位哪位就可以,連天子都不表示異議。

對皇寺的決定表示反對的,薛青大概是第一個。

雖然這反對的事只是一個地方。

邊的諸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在邊圍繞的人很多,大家都可以指別人。

黃沙道知府眼觀鼻鼻觀心神態恭敬隨時準備應和,胡將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警戒,其他員們擡頭前方關切有沒有四大師的蹤跡好迎接。

王烈道:“殿下不要說笑。”

此次赴蒼山,黃沙道知府胡將軍必然相陪,而王烈等人見證這個時刻也必然跟隨。

薛青道:“沒有說笑。”微微側對王烈低聲,“都說先帝曾在這裡打獵傷,我看這裡本就不是打獵的地方,只是容易傷的地方,那個四大師可靠嗎?”

王烈道:“首先,天子金口玉言。”

先帝說是打獵傷就是打獵傷,作爲臣子相信便是,至於真相如何並不知道也不敢過問,所以先帝打獵傷可以說是一個

“再者,在黃沙道四大師沒有當場定奪你們份。”他看著薛青,“我覺得還是可靠的。”

他在當場二字加重了語氣。

平心而論,相比於早已經在衆臣面前被四大師接見兩次的宋嬰,四大師沒有當場指出帝姬真假,薛青可以說是佔了便宜。

如不然,本就沒有機會來到蒼山。

所以,殿下還是有希爭取一下的。

薛青對他笑了笑:“王相爺果然厲害,知無不言,不知則不言,跟你說話簡單痛快。”

王烈看著這含笑的孩子,苦笑道:“不如殿下厲害,我現在並笑不出來,前路未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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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宋嬰那邊的路是走不通了,而薛青的前路也未卜。

薛青道:“世上的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再次搭眼看蒼山,嘀咕道,“不過上山容易下山難,有些路能不走還是不要走。”

如今哪裡還有選擇,能讓上山已經是不錯了,刀山火海也要去啊,不去,也是刀山火海,王烈也看向前方,道:“山下人來齊了。”

薛青收回視線看去,見對面的大路上儀仗彩旗烈烈。

宋嬰來了。

黃沙道四大師說出要大家八月十五蒼山見後就離開了,宋嬰沒有跟隨四大師離開,也沒有留在黃沙道,而是帶著宋元迴轉與閭閻等朝廷員們匯合,因爲是潛行而來並沒有太醫相隨,要趕去爲宋元治傷。

王烈沒有跟隨,理由是與宋元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互相避嫌。

看著那邊涌涌的員,王烈道:“我已經給閭中丞去信了,不過他應該不會來拜見殿下。”

薛青笑了笑道:“相爺不如多給四大師寫幾封信。”

如今決定局面的是四大師,其他人再拉攏也沒有用,此時不如靜,不選擇,等待被選擇,纔是最安全的。

王烈默然,他當然知道這一點,宋嬰知道,其他人也知道,所以宋嬰不在意王烈的態度,那邊的人馬停下安營紮寨,並沒有再靠近,也沒有人過來,蒼山恍若界石,將大路一分兩邊隔開二人,兩方所率的兵馬也各自散佈兩邊將蒼山圍攏,似乎相對但終將會相容。

只要兩個人只剩下一個。

至於相容之後會如何,就各人各有命了,而命不可阻擋。

.....

.....

皇寺在蒼山授予寶璋帝姬手書的消息已經傳開了,蒼山遙遠不是人人都能看到,不過天空上的月亮人人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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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月牙到漸漸月圓無可阻擋也不做假,不因爲誰的張擔心期待而改變。

“我現在覺得我們的選擇是明智的。”

郭懷春坐在殘破的寨堡上,看著半空中的月亮,喝著才送來的補給資中的一壺酒,歡喜說道。

“我們保家衛國,爲帝姬殿下盡忠,所以不管是哪個帝姬,都不能問罪我們。”

要是留在黃沙道那可就不妙了。

“郭大將軍,酒好喝嗎?”妙妙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郭懷春揚起酒壺道:“好喝啊,篤大人做後盾,吃喝都有保障。”

下妙妙笑瞇瞇:“好喝你就多喝點,戈姐親自給你送來的。”

郭懷春手裡的酒壺落地,伴著說話聲。

“我什麼都沒有說啊。”

“妙妙姐,這事不是我說了算的啊,戈大人不能怪我啊。”

“那薛青真那啥了,是命啊,有什麼辦法。”

.....

.....

“命就沒有辦法了。”

長安城柳家宅院裡,月上中天鋪滿一地,柳老太爺坐在月中轉金球。

“不是福就是禍,總歸只有一個結果了。”

沒有人迴應他的話,柳老太爺皺眉不悅,看向一旁。

“你啞了?現在沒話說了?膽子這麼小,怎的敢做這種禍家滅族的事?”

下有年輕人倚著欄桿看小池中游的魚兒,月在其中碎粼粼,轉過頭來,褪去年青的面容脣紅齒白俊

“不是隻有一個結果。”柳春道,“要麼福,要麼不服。”

柳老太爺道:“怎的,皇寺定了之後還要不服?”

柳春道:“爲什麼不?”收回視線看著搖曳其中的銀魚兒,“豈會把命給別人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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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是皇寺,是四大師,是老天爺都不行。

的命只會自己做主。

他從不擔心,自從被從雙園的牆頭拽下來之後,擡起頭看著夜空。

妖怪嘛。

.....

.....

“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薛青擡頭看著天空,然後手攏在邊,視線看向前方。

有個人影在前方月下邁步。

“喂,先登上山頂的,有沒有加分?”薛青喊道。

前方的人影形微晃,似乎看不清路趔趄,而對於四周的其他人來說神更多的是疑

加分是什麼意思?

“或者誰先登上誰就是真的帝姬。”薛青說道,“總要比些什麼吧,難道真的只是登山嗎?玄幻小說裡都不是這樣寫的....”

這又是什麼意思?四周的人更加不解,但前方的人似乎聽懂了,聲音滾滾而來,如山中巨石滾落。

“沒有!”

“只是登山!”

“飛上去爬上去都一樣!”

“現在上去明天上去都一樣!”

然後下一刻人影便消失在月下。

“那有沒有陷阱,機關,路途標識,蛇蟲提示什麼的....”薛青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這樣有什麼意義?”宋嬰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又能對結果有什麼影響?”

很顯然什麼影響都不會有。

薛青看向,道:“圖我開心以及讓別人堵心,這就是意義。”

宋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邁步向上走去。

“既然先後都沒有影響,我就在你後邊吧。”薛青道,果然邁步跟在宋嬰後。

清亮,嶙峋的山石變得和,陡峭的山中有清晰的小路,連燈籠也不用提,兩個孩子一前一後慢慢的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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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去,大概只有一個人回來了吧。

無數的視線在月匯,焦慮,張,不安,期盼,以及不捨。

誰將再見,誰將再也不見?

山風吹散月,青漸漸灑滿山間。

宋嬰再一次坐在山石上停下腳歇息,擡袖子汗,平緩氣,到底是一個年輕的弱的孩子。

後不流汗不氣孩子也坐下來。

一路上薛青沒有快行一步,始終與宋嬰保持同樣的步伐。

“爲什麼?”宋嬰忽的說道。

“因爲沒有好,先後都一樣啊。”薛青道,環視四周。

們已經走到了半山腰,薄霧濃濃,四周看不清了。

“我是說。”宋嬰轉過頭看向,“我知道你知道。”

薛青看向,道:“我也知道你知道。”

同樣的話,似乎是不同的意思,但雙方卻又都聽得懂對方的意思。

晨霧縈繞,二人之間卻清晰可見,各坐一山石,視線相對。

宋嬰道:“但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這樣做。”

薛青笑了笑,道:“我覺得你應該知道,因爲你這樣做了。”

“比如許你厚祿榮華,比如請你離開朝堂。”宋嬰道,“比如讓你被追殺,比如讓你出生死,比如讓你骨分離,比如讓你陷險境,這樣做的事嗎?”

薛青道:“看,我知道你知道。”

宋嬰道:“我的父皇被弒殺,我的母后被追殺,臣當道,權盛遮天,我是大周天子脈唯一的倖存者,我是大周皇室的傳承者,我是揹負冤屈的害者。”

“我當忍辱負重。”

“我當撥反正。”

“我當驅逐邪。”

“我當不負忠臣義士前仆後繼。”

“我當不懼生離死別。”

站起來,看著薛青。

“我這樣做,我有錯嗎?”

.....

.....

山風吹過,山間沉默。

“你這樣做沒有錯。”薛青並沒有沉默,坐在山石上看向宋嬰,“但是,我也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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