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老人都起得早,祖狄那是聞起舞,山村裡的老頭老太則是天天醒打鳴的公。這是因爲老人的睡眠,偏偏農村又習慣了日落而息,再趕上天熱,很多老人三四點鐘就開始滿村溜達了。
周易這個頭小夥子今天要坐診的事,也早就在老人堆兒裡傳開了。
“周醫生?不就是那個一小時割了整畝麥子的好把式麼?年輕輕的,也會看病?”
“老郭頭兒,人家那可不是看病,是檢查;就是拿個聽診在你前,記得帶你老伴兒去哦。”
“呸,你才帶老伴兒去呢......一個頭小子,敬老院又沒啥設備,他能鼓搗出個啥?不是做做樣子,就是胡咧咧,俺纔不去吶,要去也是帶你兒媳婦去......”
這些老傢伙人老心不老,說著說著就拐到倉老~師那旮旯去了。
“大叔大爺,大嬸大姨們,今天俺周叔在敬老院坐診,給大家檢查子,都去啊,都去啊......”
二癩子整了個大銅鑼從村頭嚷嚷到村尾,可這些老頭兒老太太是沒啥反應,一個個蹲在太地兒裡下棋的下棋、聽廣播的聽廣播,還有議論村尾的老鰥夫大傻兒昨天晚上又敲了張寡婦家門的,反正是各人有各人的樂呵,兒就沒人搭理他。
山村裡的老人最怕的就是見大夫,都活了大半輩子了,誰沒有在城市醫院看病的坑爹經歷?去年村裡的病秧子張老六不就在某城市醫院做了個啥影像學檢查?活了七十幾年的純爺們兒張老六居然被檢查出了‘月~經不調’而且那次檢查還是照的頸椎位置......
這件事被當了四里八鄉最大的笑話,雲水村上下閘村六裡樓子村......幾百號老人是指著這笑話滋滋地活了一年。
從這件事後,村裡的老人就更不去敬老院檢查啥了。尤其是老爺們兒,生怕給查出個啥雌纔有的病,這張老臉可往哪兒擱啊?就連敬老院的前任駐院醫生,也是不住老人們在背後指指點點,又實在無所事事,這才一咬牙辭去了這份待遇不錯又十分清閒的工作。
二癩子見這些老貨兒不搭理自己,頓時有些急了:“你們這都是咋地啦?檢查又不收錢......俺可告訴你們,俺周叔可是神醫呢,昨天他還說要給俺治頭病,要不了幾天,俺就有頭髮了......”
轟——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老貨們笑得更兇了。
“算了吧癩子,當年你爹還活著的時候,帶你到省城醫院都沒治好你的病。就周醫生那個上沒兒的小夥子,我看割割麥子還,治病?他給牲口治還是給人治啊?”
“就是啊,俺們都是老胳膊老兒了,可不起折騰。還是曬曬太下下棋,比啥都強......對了老兄弟,你剛纔說啥,大傻兒敲開了張寡婦家的門兒?你就沒趴窗戶兒聽聽?”
別看二癩子拿個銅鑼人模狗樣的,可在村裡卻是全無威可言,又是個小輩兒,這些老人不搭理他,他還真沒轍。
正想著要不要去找元芳叔,忽然就聽大槐樹下的李大壯家裡鬧騰了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二黑,快快快,把你家拖拉機裝滿油,大壯媳婦早產了!”
就見從李大壯家裡衝出了七八個花花綠綠的娘們兒,一個個扯著嗓子喚:“是難產,是難產!要出人命了,得快送醫院!拖拉機——”
“啥,難產!”
正窩在太地裡下棋打屁的老貨們頓時一個個都躥了起來。住在大山裡的山民遇到難產,那弄不好可就是一兩命的慘事!去年年末,張鐵匠的兒媳婦就是突然早產,生不出孩子,還沒等送到山外鎮上的醫院,就引發了大出,結果大人孩子全沒保住。打那以後,張鐵匠那個機靈的二小子就了傻子,逮誰都媳婦兒,逮著個孩子就往家裡抱,說是他的種!
李大壯可不容易啊......因爲家裡窮,二十三歲才娶上個媳婦兒,也不知是爲啥,一直懷不上孩子,今年都二十八了,好容易纔有了這第一胎。前兩天還見他笑呵呵的說,媳婦的產期快到了,正準備過幾天就去鎮上醫院待產了,這是怎麼話說的?竟然讓他媳婦遇到了早產!
大壯爲人可不錯,人憨厚,又有把子力氣,平時沒幫這些老人幹些田裡的活計,這一聽他遇了難,頓時幾十個老頭兒老太太一忽拉圍了過去,七八舌地就嚷了起來。
“大壯呢,況咋樣?沒大出吧,咋不找閻穩婆來?”
“找了,閻婆婆也沒辦法。說是孩子位置不對,兩隻腳卡住了‘人道’出不來,必須得送鎮醫院,不然大人和孩子怕是都保不住......”
“這可麻煩了,幾十裡的山路呢,拖拉機一路顛過去,產婦可怎麼得了?”
“哎,好人沒好報啊......俺幾個孩子都在城裡打工,平時大壯可沒幫俺,怎麼這事兒就讓他遇到了?觀音菩薩,您老開開眼吧,保佑保佑大壯吧,他可是個好人啊......”
“翠花,翠花啊!嗚嗚嗚......”
幾十個老人加上之前從李大壯家裡衝出來的幾個娘們兒,頓時了一鍋粥,說啥的都有,劉二黑也著慢著給拖拉機加滿了油,突突突地剛開過來,就聽院子裡一聲慘呼,一個壯碩的漢子紮了出來,往門口一蹲,也不看人,抱著膝蓋就大哭起來。
“大壯,你這是做啥?我把拖拉機開來了,快抱上你媳婦,趕奔鎮醫院啊?”
這個嚎啕大哭的漢子竟然是李大壯,劉二黑一看就急了。
“來不及了,都開始出了,閻婆婆說大人孩子怕是......怕是都保不住了......蒼天啊,俺李大壯可沒做過缺德的事兒,您咋就要斷俺的兒啊?這是咋了啊,咋了啊......嗚嗚嗚......”
看著李大壯鐵打一樣的漢子,像個小孩子一樣蜷在牆角里痛哭失聲,鄉親們全傻了。
大出!
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裡產婦早產兼大出就意味著一個結果啊......
“別哭了!李大壯,你快跟俺找俺周叔去!他是敬老院的醫生,還是啥都啥大學畢業的啥士,一定能救了你媳婦兒!就算他沒辦法,他還有汽車呢,俺坐過,可忽了,送你媳婦去鎮上醫院一定能趕得及!”
鄉親們正不知該咋樣勸解李大壯,就聽到二癩子氣壯山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
周醫生?汽車!
對啊!李大撞嗷一聲就蹦了起來,一把抓住二癩子:“快,快帶俺去找周叔!”
一著急,他也喊上週叔了......
Ps:謝‘tianyan00001’‘甦醒中い’‘斷劍生’‘天天的藍’等書友的打賞。
不知道大家想沒想到,周易第一次做的,是婦產科醫生呢?嘎嘎......
求點擊收藏推薦,點擊數還是啊,衝不上去,俺十分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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