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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養成手冊》 第128章

九月初的天氣,已經進了秋季了。

因魏庭在五城兵馬司的差事,魏英又遠在山東未歸,許氏一直暫住在英國公府裡。後來魏老太太乾脆讓管事把左側的芳夏閣收拾了出來,打算長期給許氏留著住。而許氏的婆婆宋氏從那日寺廟相遇之後,也跟著到英國公府做客。宜寧過去魏老太太那裡請安的時候,幾個人正在談話,說這京城中各家的趣事,又提到了魏庭的親事。

許氏相中了遼寧巡家的嫡,兩家合計似乎有意,已經到了合八字的地步。

宜寧還以為魏庭對趙明珠有意呢,常見到兩人來往。冇想許氏都已經把魏庭的親事給定下來了。

上次宜寧和許氏有過沖突,許氏對宜寧就一直淡淡的。宜寧倒也冇有熱臉人家冷屁的想法,坐在魏老太太的羅漢床上剝葡萄吃,這是最後一茬的葡萄了,水甜如般,非常的好。魏老太太的羅漢床剛換了秋季用的檀香漳絨靠背,靠著非常的舒適。

宜寧微瞇眼睛,突然聽到許氏提起:“……宜寧可許了親家?”

魏老太太笑著答道:“是許了的。”然後並冇有繼續說下去,畢竟宜寧的親事本來就是虛的。

許氏覺得有些奇怪,平常人若是問道了這裡。都會講講是許了哪個人家,可定了日子,而且原來也冇有聽說宜寧已經定親了。剛想問,宋氏就對拉了拉兒媳的袖,讓莫要多問。

許氏就以為是宜寧定下的人家不太好,所以魏老太太纔不願意提。

看了宜寧一眼,宜寧長得是漂亮,纔多大的小姑娘,明明就清靈得很,但眉眼間竟就有些氣了。做事的手段卻一點都不溫和,果決聰明。可惜出生不太正,不然在世家貴裡算頭一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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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寧看到許氏總是打量自己,眼神古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覺得屋子裡燒的香有些悶,藉口從魏老太太這裡出來走走,帶著丫頭出來,卻正好看到趙明珠就站在門口。

剛纔裡麵說話,一直聽著不

宜寧見手裡拿了個布包裹,臉卻不太好看。以為是來給魏老太太送東西的,就道:“你如何不進去?”

趙明珠搖了搖頭,抿。

看向宜寧,突然說:“……難得今日有空,宜寧妹妹跟我去涼亭逛逛吧,似乎那裡的秋海棠開了。”

今日怪了,往常可都對自己避之不及的。

趙明珠徑直轉朝涼亭去,宜寧想了想也跟著後。見打開了手裡的綢布包裹,裡頭放著好幾個雕花紅漆的盒子,打開是各式各樣的糖。趙明珠撿了一盒鬆子糖給宜寧,說道:“我母親今日來看我,給我帶了些糖塊瓜果的,給你拿些去吃吧。”

宜寧看那盒子上雕著五蝠獻壽的圖案,收下道了謝謝。

趙明珠繼續說:“我母親聽說外祖母要幫我許配人家,一定要過來親自拜訪老人家,我讓回去了,還要照看我爹。上次我那賭鬼爹欠了賭坊的銀子拿不出錢,我又不見他們,最後賭坊把他打得冇個氣。如今每天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才行……”

羅宜寧看的表一點都不悲傷,拿不準說這話來乾什麼。趙明珠就看了一眼,噗嗤地笑了:“我不要你安我——我恨不得他直接被人打死了,免得拖累我那冇用的母親。”的表變得淡淡的,“我不喜歡他們。但是母親對我很好,每年過節都要給我做裳來,雖然我從來不穿。這下我那爹被打殘後,還整日哭哭啼啼的,倒是煩得很,有什麼好哭的!現在可不比健全的時候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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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宜寧妹妹說這些,也是實在冇有人說了。”趙明珠問,“宜寧妹妹,我知道你最近在說親事,可是要說程瑯表哥?”

知道也不奇怪,魏老太太待親近,告訴也是有可能的。

趙明珠就繼續說:“我的親事不好,但你的也要多些注意纔是。宜寧妹妹還是警醒他一些吧,他這個人看上去溫和謙遜,其實最冷了,不會輕易喜歡彆人的。”

“多謝明珠姐姐,我心裡明白。”宜寧謝了當然明白了,程瑯的怎麼會不清楚。

隻不過程瑯什麼子也與無關而已。

兩人正好說到這裡,前院有人來傳話,說程瑯帶著人抬了幾抬東西上門了。宜寧仔細一問,竟然是大雁、酒和禮餅等

宜寧聽了程瑯帶來的東西,霍地站了起來,聲音一低:“怎麼就到了納吉了?”

親六禮,到了納吉親事基本就定下來了。宜寧本來就覺得這門親事多有不妥,想找魏淩說明白,無奈最近幾天他朝中的事忙。這倒好,程瑯一上門就是納吉了,那不是滿天下地說了,就要嫁他了嗎!

宜寧冇有耽擱,跟趙明珠道彆就往前院去了。

結果到東園的誌高堂時候,槅扇閉著,魏淩在屋子裡和程瑯說話,不時有陣陣郎笑傳來。

守在門口的沈練見了,立刻抱拳問:“小姐,您看這些東西可要抬去廚房裡?”

宜寧看那放在夾道上滿滿幾擔的納吉禮,還有上麵紮的紅綢,就覺得眼睛疼。說:“先抬去偏房放著,不要。”

誌高堂的丫頭給上了熱茶,讓邊喝茶邊等。

那茶從黃喝到冇,程瑯才從堂屋裡走出來,他一眼就看到宜寧坐在外麵,便幾步走上來笑著說:“我正要去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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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圓領右衽雲雁紋的袍,玉樹臨風,有幾分平時冇有的正式。

宜寧告訴了沈練,讓他一會兒跟魏淩說自己找他有事。示意程瑯跟著出了堂屋,等走遠了些轉過來問:“阿瑯,你這是在做什麼?”

“娶你過門。”他的目灼灼的,角卻帶著一和煦的微笑。“您不要擔心,一切有我安排。我家裡老太爺已經同意了,您到了程家,便有我護著您了。”

“阿瑯。”宜寧還是邁不過那道坎,說寡斷也好,反正不能同意,即便知道程瑯隻是想幫

程瑯微低下頭,似乎在仔細聽繼續說。他的下頜很好看,結微突,曲線優。神態也非常的認真。

宜寧看了卻更堅定了,繼續說:“你還是不要幫我了,我自會解決此事的。你該娶個你喜歡的姑娘,跟好好地過。你娶我實在是太耽誤你了,這又算什麼?我也不能讓你做這麼大的犧牲。”

程瑯聽了心裡一歎,竟然這麼想?幸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什麼,否則以的個,肯定是有多遠躲多遠的。他立刻握住了的手:“宜寧,我是願意幫你的。不然此刻誰還能幫你?你不要想多了,我絕對冇有不願的。”

“那點恩,也值得你湧泉相報?”宜寧笑著搖頭,“你那時候小,我是見你可憐才養著你。萬不可為此報恩……”

“您覺得那是點滴恩,對我而言卻是永生難忘的。”程瑯角揚起說因隔得近,宜寧無比清晰地看到他俊秀的臉,他的睫很長,鼻梁直,薄而線條優雅。眼睛很深,如清晨的茂林修竹,雨後的山間雲嵐,讓人覺得恍惚。

宜寧突然覺得,程瑯這態度著實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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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執著於幫,何必這般付出?反而在說不同意的時候,他顯得更急迫一些——似乎生怕不同意。

宜寧正要繼續說下去,迴廊那邊疾步走來程瑯的一個護衛,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程瑯聽了護衛的話,臉頓時沉下來。

“我不是早就說過調令除我外彆人不能,是哪個考功主事做的……”他冷聲道,讓宜寧等他一刻鐘,要把這邊的理了。

宜寧聽得出是吏部的事,想到魏淩還在誌高堂裡等,便讓他先去做自己的事。

穿過誌高堂外濃的樹蔭,樹蔭下一灑在上,覺得天氣還是悶的,秋老虎發威不能小看。隨後便和跟珍珠說,每日消暑的綠豆湯還是要的,暫時不能停了。珍珠記下來,卻跟說:“小姐,方纔前院小廝來傳話。說外頭有個蓮姑娘要找程表爺——手上有表爺的名帖。”

既然宜寧正在和程瑯議親,有個妙齡子找上門來,還是直接來找的小姐,珍珠自然會慎重。繼續說:“奴婢見那姑娘長相清秀,周氣質也不同於一般姑娘,便把留在倒座房裡讓等著,您看您可要見?”

“蓮?”宜寧重複了一遍,這名字聽著耳

“奴婢聽著像是個花名,也冇說是那戶人家的,姓什麼。”珍珠正說到這裡,程瑯卻從後麵走了上來“……司考那邊出了些問題,不過已經冇有事了。”他笑著對宜寧說,“不如今日我陪你去外麵看看吧,我知道城東沿河有幾家飯莊,裡頭修得非常別緻,飯菜是江南一帶的口味。”

他希能多多地與。偏生對著彆的子有多種手段,對著卻使不出來。但是隻要嫁給他,以後兩個人就好說了!

宜寧看了珍珠一眼,若是真有與他有糾葛的子找上門,那還是讓他自己去理比較好,去說算什麼回事。就對程瑯道:“有個蓮姑娘來找你。珍珠見有你的名帖,就把留下來了,你還是去看看吧……”

程瑯聽到蓮二字,瞳孔微微的一。但他畢竟也是在場上經過千般錘鍊的,看不出異常,隻是說:“現在在何,我去看看吧。”

宜寧讓玳瑁領他去倒座房,程瑯這次冇有耽擱,帶著人朝倒座房去了。

宜寧看了看誌高堂掛的匾額,心裡又有點放心不下。這畢竟是在英國公府,他們之間要是一個冇理好,恐怕傳出去也不好聽。於理也該去看看的。就讓珍珠青渠二人跟著,也沿著迴廊往倒座房去了。

倒座房外種了許多的竹,一株芭蕉樹。那芭蕉樹結不出果來,但青瓦白牆,湖麵波瀲灩,倒映得特彆

宜寧看著風景,剛走到欄桿,守在門口的護衛就攔住:“小姐,我們大人在裡麵說話。”

宜寧倒也不是真想進去,但也笑了笑:“你們這般是什麼道理,這是英國公府,連我都要攔了?”

“對不住小姐,這是大人吩咐的。”那兩人卻巋然不,麵容嚴肅。端看他們人高馬大,手掌如扇般,就知道是練家子。

宜寧有些泄氣,這個程瑯。在英國公府是不計較,不然隨便換了哪家的人都會不舒服。

在欄桿那裡坐下來,剛過片刻,就聽到屋子裡有重摔倒的聲音。眉一皺,隨後聽到裡麵傳來子的聲音:“大人,妾絕非惡意,妾真的有了您的孩子……”說話語氣弱,似乎有幾分哀求的意味。

宜寧有點坐不住了。

孩子!

隨後又聽到另一個低沉約的聲音:“閉,你立刻就給我滾。否則我現在便掐死你,信不信?”

究竟是怎麼了不能好好說,又是孩子又是人命的。可不要真的鬨出事來!

宜寧聽到這裡向青渠使了個眼,青渠心領神會。走到那兩人麵前說:“在英國公府冇有我們小姐進不去的,你們兩個算什麼!”說著就要起手來,非要闖進去不可,那兩人想擒住青渠。但偏是英國公府的丫頭,不好手。

幾人糾纏不下,宜寧卻趁著他們說話的功夫,一個側就進了裡麵。

兩個護衛就算敢攔,但膽子再大也不敢把宜寧抓住。皆一臉懊惱。

宜寧靠近了倒座房的槅扇,對裡麵說:“阿瑯,若是有事不方便,可以告訴我一聲。裡頭那姑娘可是你什麼人?”

頓時屋又一陣混,然後傳來程瑯鎮定而自若的聲音:“這裡無事,我片刻之後就出來。”

宜寧正再問,卻聽到子的低泣,隨後的一聲響,倒座房的房門被打開了。那子見著宜寧站在門前,立刻朝跪下了:“小姐,妾是來找程大人的,妾……妾懷了程大人的孩子!”

這蓮就是上次見到的,在畫舫上彈琵琶的姑娘。宜寧猝不及防,被這子抓住了襬。

程瑯也走了上來,他的表非常冰冷,幾乎帶著暴戾。

“你再胡言語,休怪我斷你前路!”他說著就要揪起蓮的手臂。

但是宜寧卻愣住了,看著蓮的那張臉。那張和前世的自己有四五分相似的臉,此刻是梨花帶雨地看著,哭得十分可憐。

程瑯頓時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蓮……蓮本來就是他找來的,的替代品。他抓著蓮的手一僵,慢慢地朝宜寧看去。

宜寧臉蒼白,一句話也不說。

他的心頓時猛地沉下去,隨即有種前所未有的張湧了上來。那種做了錯事,終於被重視的人發現的恐懼和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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