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基地，落滿灰塵的儀亮著微微的芒，古老AI的聲音在迴盪。

“滋滋滋，預導程序完，目標已經進睡眠。”

“開啓夢境疏導，導師投完。”

“開始記錄。”

***********

天沉沉，狂風吹在臉上好似刀割，帶來濃濃的腥味。啪嗒，豆大的雨點滴落在龍城的臉頰，他手抹了一把，手指染紅。擡頭看向天空，鮮紅的滴織細的雨簾，遮住龍城的眼。

一架殘破的黑人形甲從紅的雨幕中緩緩走出，它的左肩到腰部徹底撕裂，駕駛艙在外。

神蒼白的男子坐在上面，頭髮溼噠噠地在臉上，蜿蜒的鮮彷彿沿著雪白的冰原流淌而下。

他朝著龍城咧一笑。

“0001，你是我教過的最好學生，是最好的殺手，最好的殺戮師士……”

地面的鮮不斷上升，很快沒過甲的腳踝。

龍城看著眼前悉的場景，不由鬆一口氣。白天的時候，他還在回憶夢境裡遇到一個人，應該是教，自己還沒埋教就醒來，他爲此十分懊惱。

沒想到晚上教就送上門來。

太好了！

“回來吧，0001，你屬於這……”

龍城已經駕駛甲衝出去，打斷教的話。雖然教出現在夢境的場景有很多，但是毫無疑問，眼前這個場景出現次數最多。

片刻之後，龍城看著新挖的大坑，十分滿意。練地把教連同甲，扔進坑底，然後掩埋蓋土，還細心地種上幾棵草。

能生巧。

老野的菸頭早就被他扔了，龍城就隨手扯了草，蹲在教的墳前自言自語。

“教，高支撐崩潰的時候我做了個夢，夢到一個人，我和他打架，是不是你？”

“沒埋你，那一覺我沒睡好。”

“教，我現在工作很忙，白天有很多活要幹。下次我們快一點，不要遮遮掩掩，我早點埋你，不耽誤第二天干活。”

“教，你在墳裡好好睡，我在夢裡好好睡。”

“對了，教，你今天把我的編號搞錯了。下次不要犯這樣的錯誤了。你說過，一個細小錯誤，就是生和死的差別。”

說完龍城想了想，認真道：“好吧，教，其實這個錯誤也沒關係。你糾正了也活不回來，沒有生和死的差別。”

大概在夢裡，龍城纔會這麼多話，他起向教墳頭的青草揮了揮手。

“我要睡了，晚安，教，下次見。”

***********

黑暗中的基地，運轉的AI系統突然卡住，發出滋滋滋刺耳的雜音，混雜著模糊的聲音。

“夢境發生錯誤！夢境疏導失敗，是否關閉？”

“錯誤原因，未知。”

“開始夢境記錄分析，分析中……”

“分析發生錯誤！錯誤原因，未知。”

沉默，基地AI系統陷了長時間的沉默。

“據基地急條例，忽略錯誤。夢境疏導繼續，啓導師等級升級，原始等級標準-2，目標等級優秀-2，升級中……”

“重新導，導師升級完。”

“開始記錄。”

**********

龍城蹲在教的墳前，看著沉沉的天空。

氣溫有點低，瓢潑的雨嘩啦啦下個不停，教墳上的青草看上去都萎靡不振。龍城有點猶豫，要不要再去拔些青草過來重新種過？覺這幾棵不容易活。

自己現在是職業農民，種草都種不活的話，肯定會被叔嘲笑。

很奇怪，今天的夢有點長。

往日裡只要把教埋好，種上草，他就會覺得很踏實很心安。夢境隨之消失，進無意識的深度睡眠，第二天力充沛。

難道是高支撐崩潰的後癥？

龍城覺得有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高支撐崩潰恢復的，或者是還沒有完全恢復？

嗯，都有可能。

龍城一點都不著急，他心態很好。現在有了自己的農場，玉蘭星風平浪靜，沒有海盜沒有戰爭，寧靜祥和，遠離是非，是他夢想中的家園。

每天開著他心的【鐵耕王】，在田間勞作，耕好每一塊地，種好每一棵樹。空餘的時間，好好給茉莉上課，做一名合格的老師。

想到好的生活，龍城就不困了。仔細回想今天的農活，哪裡還有可以改進的地方。

今天叔說他年輕的時候幹農活和自己一樣好，龍城對這句話有點介意。那怎麼行？自己一定要比叔幹得更好，這樣才能牢牢捍衛【鐵耕王】的寶座。

龍城沉浸在對今天農活的覆盤中，忽然覺下的土地在。

嗯？

龍城神一，甲從原地消失。

轟，教的墳突然炸開，地面的泥土被掀飛到半天，然後如同雨點般嘩啦啦砸下來。

那架被撕裂的黑甲重新出現在龍城面前，還有駕駛艙的教。

龍城恍然大悟，難怪夢境沒有結束，原來教還會復活！這種夢還是第一次做，龍城覺得有些新奇。剛纔他在教上留下的傷勢，全都消失不見，教又恢復到夢境之初的模樣。

更讓龍城沒有想到的是，教竟然打開殘缺的駕駛艙門，跳下甲。他張開雙臂，示意自己沒有敵意沒有威脅。

“0001，我們能談一談嗎？”

教的神懇切，蒼白的臉頰帶著長輩的殷殷期許，目真誠地看著龍城。

龍城吃驚地睜大眼睛，這次的夢境太不一樣。他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般神態的教。他心中不由浮現很多已經被忘的記憶，也許教鐵鞭策下，真的藏有對他的關切，所以自己纔會對他的話記得那麼深刻吧。

龍城有點容，於是他搖了搖頭：“不能。”

教愣住：“爲什麼？”

龍城認真回答：“對不起，教，我明天要幹活。我要睡了。”

話剛說完，龍城的甲揚起手中的合金劍，劍閃過，教的頭顱飛出去。他沒有用榴彈炮，怕把教轟碎了，不好湊。

當龍城撿回教的頭顱，教的表凍結在臨死前的一刻。

他瞪大眼睛，不能置信。

龍城重新又挖了一個坑，把教埋好，蓋上土，種上草，一套流程嫺無比。

重新蹲在教的墳前，看著暴雨拍打萎靡的青草，龍城在想爲什麼夢境會出現變化？

博士說，夢境是人心的折，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龍城若有所悟，哦，那一定是最近的農活幹得多，讓自己長了。

於是他欣喜地再次擡頭看著天空，等待夢境的結束。

***********

黑暗中的基地，正在運轉夢境疏導的AI系統再次卡住，滋滋滋的雜音比剛纔更加嘈雜，AI的聲音更加微弱。

“夢境發生錯誤！夢境疏導失敗，是否關閉？”

“錯誤原因，未知。”

“開始夢境記錄分析，分析中……”

“分析發生錯誤！錯誤原因，未知。”

沉默，基地AI系統陷了更長時間的沉默。

“據基地急條例，忽略錯誤。夢境疏導繼續，改變疏導策略，選擇模板爲【利】，導師升級中……”

“重新導，導師升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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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教的墳再次炸開，滿天的泥土如雨點般砸落。

教慷慨激昂充滿的聲音遙遙傳來。

“0001，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你擁有無以倫比的天賦，只要你願意，你可以爲最強大的師士！”

“回來吧！0001！我把所有的超能戰技都傳授給你！”

“回來吧！0001！我把整個零系都給你！你是殺戮之王！”

“你會擁有無上的權力！你會擁有最麗的人！你會擁有整個宇……”

沒等教說完，龍城發起攻擊。

看著地上教的，龍城很無奈：“教，我說了，明天我有很多活要幹。”

挖坑，埋土，種草，一個完整的流程。

蹲在教墳前的龍城，看著沉沉的天空，他已經沒有了長的欣喜，只有不詳的預。

*********

轟！

“回來吧，0001！激活種子，你會變得更強，你值得擁有一切，你的未來應該在星辰大海……”

“教，我明天真的要幹活！”

挖坑、埋土，種草。

龍城蹲墳前，一臉麻木地看天空。

……

轟！

“回來吧，0001……”

“閉！”

挖坑，埋土，種草。

龍城蹲在墳前，一臉僵地看天空。

……

轟！

“回……”

“滾！”

挖坑，埋土，種草。

強忍著重複到幾乎要嘔吐的衝，完這該死的最後儀式。

龍城一臉生無可地蹲在墳前，目呆滯地看著天空。那些草活該被雨打死！

明天的活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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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基地，滋滋滋的雜音異常嘈雜，AI的聲音微弱如遊，它木然機械重複四個字。

“發生錯誤！”

“發生錯誤！”

“錯誤……錯誤……”

AI系統的芒逐漸暗淡，嘈雜的電流雜音突然中斷，落滿灰塵的基地重回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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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頭頂的天空終於開始崩塌。

生無可目呆滯的龍城已經沒有彈的力氣，他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真是一場噩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