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元寶大人蹲在孟扶搖肩上，含著孟扶搖餵給它的零食，嚴肅思考該怎麼把孟扶搖給賣了。

元寶大人思考了好幾天，此時已在去華州的路上，兩戎戰爭還在繼續，但已經註定芶延殘，長孫無極直接把這等小事給屬下大將去做，一行幾人遊山玩水的往華州走，在他的私心裡，自然希某些人不要跟來的好，但是一定要跟來也沒有關係，遲早你們打道回府。

他卻沒想到，耗子在轉著黑心，想把他看上的人賣給他敵。

這日在華州寧山腳下休息，已經做了孟扶搖護衛的鐵，早早的勘察了周圍的地形，按說這羣人個個大來頭，護衛應該多得要命，可惜幾個人都喜歡自由，長孫無極的護衛從來在暗，戰北野最相信自己的實力，雅蘭珠覺得，自己不惹人就是人家的福氣了，宗越自然一向是橫著走，幾個人齊齊把憐憫的目看向孟扶搖，都覺得是個需要保護的小鳥。

“小鳥”被呵護得很好，喝茶時戰王爺親自給添茶，可惜茶水全部灑在了孟扶搖袖子上，戰北野一臉尷尬的急忙去，長孫無極雪上加霜的淡淡道，“扶搖不喝茶。”

孟扶搖不忍看戰北野的臉，站起來道，“我方便一下。”元寶大人立即跳上肩頭，做了個“我也方便下”的爪勢，孟扶搖罵，“腎虧啊你，不是剛纔才噓過麼？”一人一鼠對罵著去了茶棚後面。

半晌，茶棚後的簡易便所傳來耗子的吱吱聲，吱得聲線悠長巍巍，一線高音拔上去，再危危險險墮下來，著實慘烈，像是被OOXX或者男被OOXX之後所發出的不和諧音，長孫無極眉一揚，忍不住一笑，心想元寶大人拉屎唱歌的習慣又犯了，這歌唱得也越發的驚天地泣鬼神了。

他低下眉去喝茶，再擡起眼時戰北野不見了。

長孫無極怔了怔，這纔想起耗子那歌聲不是正常人可以接並習慣的，與其說像唱歌不如說像是在遭十大酷刑，尤其當它用它銷魂的低音哼哼唧唧的時候，會令人聯想到某些非正常場景，戰王爺八是當它在呼救，並因此很合理的聯想到和元寶在一起的扶搖，隨即想象繼續上翅膀，飛翔到某些暗夜啊小巷啊撕裂的服啊刺破黑暗的慘啊等等。

長孫無極淡淡笑了笑，給自己又斟了杯茶。

好啊你這耗子……

廁所裡，元寶大人蹲在孟扶搖頭頂上唱得起勁，一邊唱一邊對簾子外探頭探腦，哎呀怎麼還不來呢？再不來孟扶搖子就拉上了啊……

孟扶搖拉著小哀求它，“求求你不要唱了，我寧可你去唱十八……”

元寶大人卻已眼尖的看見一抹黑影龍捲風似的飈了來。

“吱————”元寶大人以一個世紀最強高音結束了它的召喚之旅，屁一擺從窗戶上躥出去了。

孟扶搖愣了一愣，一邊拎子一邊道，“死耗子吃錯了什麼藥……”

風聲一卷，眼前一亮。

一道黑紅的影掠了來，一把掀開布簾，疾聲道，“扶搖，可是遇敵……”

他突然頓住。

眼前，纖細玲瓏的子衫不整，上衫微微起，下裳將拉未拉，於是這未能完全銜接的著便泄出一抹玉般的，被那黛的衫襯著，像是蒼山之巔的一抹雪。

了驚嚇的子，頭微微的仰起，微微的張著，貝齒潔白紅脣鮮豔，因爲突然被驚到私的尷尬，臉頰上漸漸浮了一點嫣紅，那紅像是在薄胎的玉瓷碗中點起紅燭，隔著那晶瑩的玉，看得見朦朧而搖曳的華。

戰北野的呼吸停住，一霎間有種被驚得窒息的覺，彷彿看見多年前玉彤宮紫薇花開得最的時候，他轉過迴廊，看見母妃在花下悄然獨立，微風細細吹過桐閣春深，回眸一笑的母妃，眼眸流溢彩。

他的心，突然痛了痛。

這一痛反而有了幾分清醒，隨即才發覺現在的狀況——孟扶搖在解手，本沒有遇上敵人，而子還沒拉上。

戰王爺立即騰的一下燒著了。

尤其當孟扶搖終於從驚嚇尷尬中醒轉，開始危險的挑起眉的時候，戰北野燒得越發焦黑，無救火。

慌忙後退，戰北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退得太急，忘記手裡還攥著布簾，“哧啦”一聲，布簾被拽了下來。

蹲在馬桶前的孟扶搖的英姿，立刻鮮明的杵在跟過來的幾個人眼裡……

一陣沉默之後。

“戰北野，你去死！”

孟扶搖的大吼驚得樹上的棲鳥羣飛而起，在天空四散的撞開來，衆目睽睽下戰北野臉已經了荸薺，訕訕的意圖把半截簾子再掛回去，被孟扶搖十分憤怒的一把奪過，跳起來踩了踩，踩的時候順便就把自己還沒繫好的子給繫好了。

系完了立刻變臉，若無其事的拍拍戰北野的肩，道，“剛纔我罵著玩的，其實也就是爲了吸引他們注意力，好讓我趁機繫子而已。”

拍拍手，瀟瀟灑灑走了，留下戰北野苦笑站在當地，不知道是該謝還是該恨孟扶搖在某些方面的神經。

孟扶搖走開，笑嘻嘻渾若無事，然後把元寶大人的零食匣子翻了翻，過了一會兒，長孫無極又把匣子要了去，也翻了翻。

當晚，元寶大人瀉肚子兼不停的打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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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在客棧住宿，幾個人包了一整個院子，都是難伺候的人兒，誰也不肯和誰睡一起，乾脆一人一間。

晚上圍在客棧雅間裡吃晚飯，菜裡有道暖鍋，有點像現代的火鍋，小巧的黃銅爐子坐著陶罐，裡面翻滾著各式類和一些時令蔬菜，孟扶搖來遲一步，洗了澡過來，老遠就道，“好香。”

剛坐下，兩碗湯就遞了過來，左手邊長孫無極笑看著，道，“你喜歡的兔。”右手邊戰王爺道，“類吃多會上火，這裡面的菇不錯，很，你嚐嚐。”

孟扶搖盯著那兩碗湯，像盯著兩碗毒藥，那廂雅蘭珠啪的擱了筷子，撅起道，“我也沒吃，我還沒喝湯。”

那兩人就像沒聽見，倒是宗越，不急不忙夾了筷山藥給，道，“不如吃這個，清火去燥，補氣寧神。”

孟扶搖聽著他那語氣著實諷刺，忍不住想笑，拼命忍了，從懷裡掏出上次從長孫無極那裡搜刮來的胡椒，已經曬乾了磨，在兩碗湯裡各灑了一點，笑道，“這種鍋子，有點辣纔好喝，來，你倆嚐嚐。”說著不聲便將碗各自推了回去。

長孫無極看了看，笑笑，一口口慢慢喝湯，戰北野卻舉起湯碗喝酒一般咕嘟嘟下去，辣椒很辣，他喝得急，忍不住咳嗽，雅蘭珠想替他捶背，被他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孟扶搖只當沒看見，把臉埋在湯碗裡呼嚕嚕喝湯，心裡哀號——這日子該怎麼過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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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雅蘭珠突然跑過來，抱了自己被褥說一個人睡不著，要和一起，孟扶搖哪裡不知道的小心眼，不就是怕戰北野爬自己的牀麼，搞錯沒，當初那是例外，一個個養爬牀的病，那還得了？

心裡也頗歡迎雅蘭珠來，最起碼這樣就不用面對戰王爺的送藥和長孫太子的掖被子了，兩人在牀上談了大半夜，其間孟扶搖問起雅蘭珠怎麼喜歡上戰北野的，雅蘭珠抱著枕頭，眼神迷離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很小的時候，有回跟隨皇兄去拜訪天煞國，在天煞皇宮裡迷了路，撞進一個很的宮殿，看見他在給一個很很的子洗頭，我從沒看見過男孩子給人洗頭，我的父王和皇兄都是人給他們洗頭，洗得水熱了水冷了還要一腳踢飛，當時我站在宮門前，看著紫薇花下，他一點點的給那子洗乾淨長長的頭髮，用布一點點拭乾的發，我突然就呆了……”

孟扶搖也聽呆了。

很多很多年前，那個無人履足的，住著瘋妃的寂寞宮室裡，滿園紫薇花下，被忘的年皇子半跪在水盆前，給他瘋去的母妃洗頭，那一縷縷青握在年的掌心，宛如那些流水般過去的日子，那樣的日子裡他和相依爲命，的癡迷空茫的世界裡，始終有他的無微不至的呵護在，無論寒冬飛雪深秋落葉夏日風暴還是春日多雨，因爲他的堅持，悽苦，卻又幸福的生活下去。

然而苦終究是存在的，總要有人承擔的，當那個瘋了的母親空白著自己不知苦痛爲何時，所有的痛和寂寞，想必都是那年來承吧？他自年開始，稚的肩便擔下了雙份的苦，的和他的。

孟扶搖突然明白了戰北野這明亮豪烈的格的由來——他不能不明亮，他那瘋了的母親需要般的溫暖照耀，來因爲冷而永墮悲哀的心，如果他再鬱，誰來照亮他的母妃黑暗的世界？如果他鬱，那些虎視眈眈的皇兄們，誰知道會不會給他扣上個“心懷怨”的帽子？

他不能不豪烈勇敢——他從一開始就落在了下風，他要比別人更多的掙扎才能獲得基本平等的待遇，他一旦弱，就會被人踐踏至底，連同他的母妃！

孟扶搖深深嘆息著，看著迷迷濛濛睡去的雅蘭珠的睡，這是個天真的孩子，卻也是個懂得的孩子，哎，其實和戰北野，真的是很相配的一對……

這樣想著，突然就覺得不對勁，雅蘭珠好歹也武功不弱，怎麼話說得好好的就突然睡著了？

隨即便聞見淡淡異香，那種請雅卻的香氣，側過，便看見一雙深邃含笑的眼睛。

長孫無極在一室朦朧的清裡微微笑著，如天邊那月一般迷離而魅，他豎指脣邊，輕輕“噓”了一聲。

孟扶搖忍不住要笑，故弄玄虛什麼，明明都點了那孩子道了。

眼見長孫無極噓完，居然就鞋上榻，不由一驚，低低喝道，“雅蘭珠還在牀上，你也好意思的？”

“我知道你會代我不好意思，所以你把抱出去吧。”長孫無極微笑，雙手枕在腦後，“我不想抱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子。”

孟扶搖無奈的笑笑，只好把雅蘭珠抱到外間，外間的短榻只容一人躺下，孟扶搖發了愁，怎麼辦？就這樣爬回牀上去？那不了我爬他的牀了？不回去睡？我的牀就這樣給他佔了？

還在左思右想，腰突然被人輕輕圈住，長孫無極已經在後抱住了。

他的下擱在的肩上，呼吸間氣息淡雅，語聲更低如這春夜隨風潛的雨，一飄進孟扶搖耳中。

“扶搖……”

“嗯。”

“扶搖……

“嗯。”

“扶搖……”

孟扶搖笑起來，回首看他，道，“想不到你也玩這小孩子把戲。”

的目在沒有點燈的室依然灼亮，星似的熠熠生輝，長孫無極含笑看著，道，“扶搖，你見的我從來不是真的我，自從遇見了你，我便不是原來的我了。”

他語間的熱氣拂過耳後，縷縷的，孟扶搖忍不住要躲，長孫無極卻不肯放開，孟扶搖只得扭著子低笑，“想不到無極太子不僅謀算，長策略，善戰陣、懂政爭，居然還擅長說話。”

“我本不會說這些，”長孫無極在耳側悠悠道，“可惜某人實在桃花運太好，可得諸般男子盡折腰，我若不學些新鮮詞兒，難保不會被丟到腦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