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中的梅花漸漸謝了,空氣中的冷香也沒那麼令人討厭,結了冰的湖水慢慢融化,春的氣息慢慢地走近,肖雪的心卻如隆冬,沒有一轉圜。孩子在腹中慢慢地長,胎氣也慢慢穩定,太醫的擔心也了多餘,肖雪卻一直沒和趙澈提孩子的事。
這一天午膳後,肖雪在花園中散步,如意和綠珠在後面陪著,這段時間肖雪很沉默,似乎在等著什麼,心一天比一天沉。如意有些懷念剛進宮時的肖雪,那時候很活潑,很有活力,如一個火熱的火球要帶給人歡樂,很喜歡這樣青春活力的肖雪。這樣的肖雪會帶給邊的人很多快樂,很多笑容。
如今變得沉默多了。
如意和綠珠都知道,在等著北郡的消息,年後皇上已經對四郡的人下手,他已派使到四郡,收回郡王們的軍權和政權。但他保留了他們的爵位和一萬的兵權,相對而言,給了一些讓他們足夠榮耀的權力。這已是最好的辦法,也是趙澈和程慕白,北堂鎮南等人能想出最好的解決方案。
然而,這樣的解決方案似乎並不能得到三郡的贊同,東郡郡王竟然殺害了使,肖雪也收到消息,前往北郡的使也在北郡境被殺。
趙澈因這件事龍震怒,最近正調兵遣將,有意以武力解決這件事。
戰爭一即發。
使在北郡境被殺,這件事關係到北郡和朝廷的信任關係,朝中大臣多半諫言趙澈出兵北郡,一來北郡世子肖冰素來桀驁不馴,且有叛先例,始終是皇上的心腹大患。二來,肖雪又是北郡郡主,一國之母,若是誕下太子,他們擔心江山易主。所以大臣們大多諫言皇上出兵北郡。
趙澈調兵遣將,似乎也有出兵的意思。
肖雪沒有求見趙澈,也沒有爲北郡說一句話,想見趙澈也沒有機會,趙澈本不見,這麼敏的時期,趙澈是不可能見的。肖雪也就沒有自取其辱,綠珠問過,郡王和世子會不會出事,肖雪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綠珠,因爲心中也沒底數。
如果趙澈和肖冰開戰,能眼睜睜地看著嗎?
還能心安理得當的皇后嗎?
肖雪看著花園的春初氣息,陷掙扎中。
趙澈和紫侯迎面走來,後跟著周正,李銘和十幾名宮太監,浩浩,他和紫侯不知道說什麼,臉十分嚴肅,不茍言笑,不怒而威。肖雪已經有一個月沒見到他,夜深人靜時,瘋狂的思念總在心中徘徊,有幾個夜晚,總想去養心殿,想見他一面。
未央宮和養心殿之間隔得不遠,坐轎子也不過一刻鐘,可他們一月來卻沒見上一面,彼此都特意地避開常去的路,所以見不上面。
肖雪未進宮前,肖冰就曾經說過,皇宮很大,皇上三宮六院,人多不勝數,彼此隔得也遠,不像王府,怎麼走都是幾步路,或許你一年都見不到皇上一次,你想過這樣的生活嗎?
多人的青春都慢慢枯萎的皇宮中,你也想當枯萎的花朵嗎?
肖雪當初趙澈,義無反顧,以爲肖冰是故意嚇唬,也沒放在心上,如今才知道,哥哥說的都是真的,若是趙澈有意不見你,或許一年真的見不上一面。
宮中的人最是悲哀。
思念,在這樣的距離中,有的慢慢消逝。
趙澈也看見肖雪了,這花園並不是肖雪常來的花園,最常去的花園是未央宮附近的花園,這花園已快到養心殿位置。
趙澈目微微瞇起,拳頭不自覺地握,瘦了許多,下尖細了,人顯得更瘦弱,彷彿風一吹就會倒,楚楚可憐,我見猶憐。他目一暗,微沉,漆黑如一潭深水,深不可測,肖雪靜靜地看著他,趙澈心中如被針刺了一般,微微的疼痛起來。他想起剛進宮時的肖雪,有一段時間他很忙,沒有時間去看,肖雪是個妙人,他不去未央宮,就帶著綠珠來養心殿附近逛花園,看見他總是一臉喜地迎上去,裝是偶遇。
他記得那時候肖雪的笑臉,十分燦爛,且溫暖,像是冬雪融化,又如一道刺眼的,直刺到他心中最堅的那一,把心中的冰雪全部融化。
那時的笑臉,多麼的燦爛。
如今站在三米之外,目如此平靜,趙澈覺得冬末初春的空氣也多了幾分冷意,刺骨的寒冷。
肖雪領著如意和綠珠向趙澈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趙澈淡淡道,“平。”
“謝皇上。”肖雪起,目下垂,看著自己的鞋尖,紫的緞面繡著梨花,簡單卻華麗,似乎看得了神,彷彿趙澈沒有站在面前。
趙澈目一沉,黯黑的眸掠過一抹怒火,迅速消逝在眼瞳中,紫侯暗道不好,分明是了怒,趙澈冷冷說,“走吧。”
紫侯想說什麼,趙澈已沉默越過肖雪,紫侯無奈地跟上去,皇上的子啊,真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啊,不善言辭也就算了,連皇后表現得這麼明顯,他竟然沒看出來。
如今的花園本沒什麼花朵,隆冬嚴寒,肖雪來這邊賞花,無非是想見一見他,就算肖雪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行也表明這一點。趙澈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實在是……太欠揍。
紫侯有心爲他們撮合都無能爲力,肖雪低頭,看不清表,紫侯從邊走過的時候只看見肖雪脣角一抹苦的微笑,紫侯嘆息,帝后不和,他們這些當大臣的罪啊,這近一個月來已經不知道了趙澈多氣,他把所有的大臣都當炮灰,大臣們都恨不得趙澈和肖雪能立刻和好,從此恩不羨仙。
綠珠著急地說,“娘娘,你怎麼沒和皇上說句話,好不容易見到皇上一次。”
肖雪微微一笑,“沒什麼好說的。”
綠珠看向如意,如意搖搖頭,如意相對而言要冷靜許多,肖雪和趙澈如今是不知道說什麼,除非肖雪告訴皇上有了孩子,不然還真的沒話說。
一個北郡橫在他們之間,他們又怎麼能好好說上話。
趙澈和紫侯走涼亭,冷風吹拂而過,有一種刺骨的冷,趙澈看著河面,沉默不語,腦海裡全是肖雪剛剛淡靜得沒有一點表的臉。
又是怒,又是心疼。
他們這樣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紫侯說,“皇上,你要倔強到什麼時候,分明那麼思念皇后,又何必裝模作樣,您都沒看見皇后剛剛那麼失的表嗎?”
“沒看到。”趙澈語氣很冷漠,“朕看本就不想見到朕。”
多聰明的人遇上都會變傻子,趙澈也不例外,紫侯嘆息,若是肖雪不想見到他,恐怕本就不會出現在這個花園裡。
這點都看不明白,他還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相的。
帝后之間,肖雪若是不主,不求和,恐怕他們就只能這麼倔著,期趙澈開竅恐怕比鹹魚翻生還難。
“不想見到你,你就不想見到嗎?”紫侯問,忍不住戲謔地說,“不是微臣多言,您就不能主去找皇后和解嗎?北郡那事您和解釋不就了。”
趙澈冷笑,“解釋?在心裡,朕就是一個濫殺無辜,十惡不赦的人,解釋有什麼用,心裡已經認定我會殺了的父王和哥哥,朕沒必要去解釋,這麼想就這麼想。”
“其實也不能怪皇后這麼認爲,您有和詳細談過北郡的事嗎?”紫侯尖銳地反問,趙澈倒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沒和肖雪談過,他只知道,肖雪讓他失了,他連解釋都覺得疲倦。
這一天下午,北郡來信,肖雪一看信件差點昏厥,的心腹來信,肖冰被殺害,郡王下落不明。肖雪只覺得眼前發黑,當初宮,肖冰曾經安排這名心腹在邊,以防萬一。肖雪爲了趙澈,把他遣回北郡,讓他跟隨肖冰,這名心腹跟了七八年,忠心耿耿,且爲人穩重,他的筆跡,肖雪認得。
據他信中所說,肖冰被暗殺是皇上派人所爲,但信中沒提到程慕白和雲不悔,肖雪只覺得背脊發涼,鼻尖忍不住的酸,“爲什麼……”
趙澈說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對北郡出手,程慕白也說過,他不會允許皇上肖冰和郡王,莫非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這就是程慕白的承諾嗎?
肖雪頭疼裂,心中如了一塊石頭,沉得不過氣來,呼吸都變得困難,丟了信件,瘋一樣的跑向養心殿,一定要問一個清楚,不想不清不楚地誤會了趙澈,要一個解釋。
彼時,紫侯剛離開養心殿,趙澈正準備批閱剩下的奏摺,肖雪不顧李銘的阻攔,沒經過任何通報便闖進養心殿,趙澈心中欣喜,對肖雪的莽撞倒是沒有任何反,然而,當他看到肖雪的憤怒時,心中的欣喜也慢慢地轉淡,肖雪並非爲了見他,趙澈瞇起眼睛。
“皇后,宮中的規矩,你學了一年,還沒學會嗎?”趙澈冷冷問。
肖雪深呼吸,筆直地跪下來,膝蓋和地板的接,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這樣的聲音如一掌打在趙澈臉上,又是憤怒,又是疼痛。肖雪的子一貫很烈,他知道,只是因爲他,妥協了許多罷了。兩人爲了北郡起爭執時,肖雪從未讓步過。
如意擔心不已,娘娘啊,你腹中還有孩子啊。
“臣妾參見皇上!”肖雪直了背脊,聲音沉靜。
趙澈哼了聲,讓起,如意和綠珠慌忙過去扶起肖雪,因爲跪得太急,膝蓋被撞得疼痛,一時沒站穩,如意扶著,讓靠,肖雪仍然有些站不穩,踉蹌幾步才穩住步伐。
趙澈眸一,目暗沉鎖著的容,面上卻無表,冷冷問,“什麼事?”
肖雪放開如意,站在他面前,沉聲問,“皇上,今天臣妾收到北郡的家書,您是不是派人暗殺我的父兄?”
趙澈眸一厲,咬牙切齒,“肖雪,你在說什麼?”
“我要一個解釋!”肖雪面平靜,“您和臣妾說過,若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您對北郡下手,您一定會對臣妾說。最近您調兵遣將,是要出兵北郡嗎?我父兄出事,是不是早是你算計好的?”
“夠了!”趙澈厲喝一聲,黯黑的眸如惡魔般,閃爍著憤怒的火,又被他深深地抑到深,“回你的未央宮去,朕不想見到你。”
肖雪冷地站著,雙眸含淚,“臣妾不走,除非您給我一個解釋,皇上,請您告訴我,您沒有派人暗殺我的父兄,求您了。”
已在崩潰的邊緣,趙澈的心思太沉了,太可怕,本無法,怕他真的了手,自己卻矇在鼓裡,不想糊里糊塗你的,不想對這件事妥協。
只要趙澈說沒有,寧願相信他。
趙澈面鷙,說不清是譏諷,還是失,口而出,“是,朕派人暗殺北郡王和肖冰,皇后,您拿到解釋了,可否滾回未央宮。”
肖雪最後一抹希被趙澈碎,面蒼白如紙,的眼眸瀰漫了天底下最蒼白的,如一盞燈慢慢地被冷風吹滅,直留下黑暗。
眼淚奪眶而出,嘩嘩而下,本抑制不住。
趙澈驟然厲吼,“周正,送皇后回去。”
周正一直站在外面,聽到趙澈的怒聲,他覺得不對勁,慌忙進來,趙澈的臉難看到了極點,皇后也是一臉絕。他跟了趙澈這麼多年,尚未見過趙澈臉如此難看。
"靠山山倒,靠水水幹,靠天靠地考父母靠男人,都不如靠自己來的安全實在。杜錦瑟自認自己不算聰明,不過還是勉強可以自力更生的。只是老天何其不公,讓她這樣的的小女子在皇權傾軋中求生存,累覺不愛。埋怨有用,她就坐在那裏埋怨好了。可惜埋怨解決不了問題。看她如何周旋于各懷鬼胎的皇子們的中間,玩轉皇權,蔑視皇權,把看不起她的通通踩到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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