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李薇靠著炕桌打起了盹，直到覺得上漸漸冷得不了才不得不醒來。

一，玉煙就趕過來道：“主子，去床上歇著吧。”

這才發現自己還坐在梢間裡，屋裡還點著燈。搖頭道：“不用，打水來，我把釵環都給卸了。”

洗去胭脂水再卸掉釵環，就只梳一條大辮子，再熱熱呼呼的吃一碗牛麵，往炕桌上一盤，讓玉煙給抱一條厚被子來。

玉煙不但給抱來的厚被子，還給灌了個銅湯婆子，道：“主子，萬歲還不定什麼時候回來呢。聽說是回宮了，這一來一回的，說不定到明天才有消息，您在這裡等著也沒用啊。”

圓明園離紫城足有一日的路程，就是快馬至也要一兩個時辰。這會兒都快三更了，說話天就亮了，在這裡守著真不如回去睡覺。

可心裡總有弦系著，讓本不敢去睡。

道：“我一天到晚也沒事做，熬一夜也不算什麼。何況……我猜萬歲就快送消息過來了……”

傍晚前，十三爺送來一封信，四爺接到後只來得及跟說一聲就帶著人走了，事先待不要聲張。

圓明園不是皇宮，早上四爺不去勤政殿也沒事。

只是想第一時間聽到消息。

主子不睡，玉煙也就跟著一起熬，靠在熏爐邊上一個接一個的打哈欠。李薇就讓上來，玉煙告了聲罪，了鞋子和外從炕尾鑽進來，只用被子蓋著兩條。

為了提著神，李薇提起了話頭，道：“你也有段日子沒回家了，過年不如把你兒子到園子裡來見見？想見你丈夫也可以。”

玉煙聽了雖然高興，不過想過後還是回拒了，道：“主子大恩，只是過年時家裡事多，他又是家裡的老大，上下都要他撐著，把他過來路上花的時間又多，不過是見上一面罷了。日後再見也是一樣的。”

“兒子呢？讓人把你兒子接過來？”李薇道。

玉煙還是搖頭道：“在家裡兄弟姐妹多，就讓他在家裡吧。園子裡地方大，他要來了四瞎跑，再惹出事來奴婢可不了。”

李薇也不勉強，道：“我記得你兒子比弘昤小點，他以前的服有幾件做了沒上過的，現在也穿不上了，明天讓人給你找出來，送回去給你兒子穿吧。”

阿哥們的東西一般都是娘們分了，李薇卻從來不這樣做。娘的孩子跟著阿哥們一起長大的，做服從來都是一起做，所以也犯不著拿阿哥的服給他們的孩子穿。這樣看著是浪費了，但也杜絕了娘貪阿哥格格們的東西。

既然給了玉煙，玉瓶那裡也不能落下了。

李薇說到興頭上，就讓玉煙去把帳冊找出來清理庫存。以前在府裡每一季做的服看著多，跟進宮後再比就不算什麼了。現在每年沒穿過的服只有更多，沒有的。有很多李薇本都不記得。

幸好帳冊上都記著。這會兒也不必看實，只拿筆把其中一些弘昤和弘昫用不上的都給勾出來，改日再置。

有事做時間就過得快了，當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玉煙起穿好服道：“主子不必急著起來，外面天冷得很。”

去安排早膳，李薇待道：“讓弘昫今天不必急著出屋子，等太起來了再出門。”

玉煙答應著，披上斗篷往弘昫阿哥住的地方去。外面的雪積得足有五寸厚，只有門前的小路是清乾淨的。外面的小宮連忙上來給打傘擋雪，接過傘道：“你沒裹斗篷，快進去別凍著，我自己打就行。”

小路上灑過鹽防結冰，走在上頭好像踩在細碎的小石子上一樣。

玉煙一手撐傘，一手提著斗篷邊，小心翼翼的走著。剛走到門口就見張保帶著人正要進來，連忙站開，半福行了一禮道：“可是來尋主子的？我這就去通報。”

張保搖搖頭，先讓其他人都退開。對玉煙這個貴主兒邊的大嬤嬤來說，他不打算用太暴的手段。

何況萬歲傳回來的話中也是讓他‘不要驚嚇貴妃’。

既然這樣，最好還是讓玉煙能自己主的跟他們走。

玉煙敏的察覺到事不大對，的臉看起來更加青白，更是不由自主的握了傘柄，當張保走近時，不得不往後退了半步。

張保微微躬了□，客氣道：“煙嬤嬤不必驚慌，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何況您還侍候了貴主兒這麼些年，您是知道萬歲爺有多著貴主兒，連帶著貴主兒邊的人都比別的貴重幾分。”

玉煙鎮定了點，冷靜道：“張公公有話請直說，我也算跟著主子經過不事了，見過的也不，何況我對主子的忠心天地可證。”

張保笑了下，讓人心底發寒，他微微點頭：“煙嬤嬤說得是。咱們奉命喂您，之前是不是在宮裡認過一個小貴子的幹弟弟？”

玉煙的心頓時就沉下來了，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是的。康熙二十八年我進宮侍候，三十四年進了阿哥所二所，從那年起就侍候了主子。小貴子比我到二所早上幾年，偶爾聊起來時發現我的老家跟他的家鄉所離不遠，他當時看著也可憐，就認了乾親。”

張保潦草的道：“哦，既然這樣，煙嬤嬤恐怕你就不得不跟咱們走一趟了。”

玉煙道：“容我去給主子說一聲。”

轉要走，張保跟了兩步低聲道：“萬歲有話，不驚嚇了貴主兒。煙嬤嬤到了貴主兒面前可要好好說才是。”

玉煙掃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聲。

屋裡，李薇多有些覺得奇怪，不過還是點頭道：“這還真是沒想到，既然這樣你就回去吧。你公公的年紀也大了，別真出了事才好。我這裡你也不用擔心，下頭的人都是用慣的。”

玉煙道：“奴婢說，主子與其先年輕人支著，不如先把趙全保進來聽用。”

李薇對太監雖有心結，不過現在也不是矯的時候，就點頭道：“行，你一會兒直接他過來吧。對了，我那裡上次沒用完的半參，給你帶回去吧。”

玉煙磕頭謝恩，出來後也是似模似樣的待了外面的宮好好侍候著。

到了外頭，發現趙全保已經來了，正跟張保好像在說什麼。走近才聽到趙全保仿佛是在跟張保頂：“張公公真是個厲害人，來了不說給主子磕個頭，要帶主子邊的人走也是一句話的事，小的真是佩服了。”

張保真沒打算跟貴主兒的人結仇，無奈聖命在上，只好作揖擔保道：“趙兄，我給你打包票，怎麼把煙嬤嬤帶走，怎麼給您帶回來，保證一都不您的。嗎？我這也是辦差啊。”

趙全保也就是表達個態度，不然誰都能進貴主兒的院子裡拿人，他還不吭聲，那貴主兒的面子往哪兒放？

見張保肯低頭，他也就放過他了。轉頭看到玉煙，就先扯著避到一邊說：“你怎麼跟主子說的？”

玉煙現在已經鎮定下來了，還有心笑，道：“說我那老公公快熬不住了，過年時家裡不能缺人，讓主子放我回去支應兩天。我也跟主子說了，這幾天準你進屋侍候。那些小的還沒歷練出來，把主子給們，我也實在是不放心。”

趙全保道：“主子這邊有我呢，你不用擔心。張保那邊一風都不肯，拿你是為什麼，你給我個話，我好有個底。”

玉煙微微避過張保那邊盯著的目，微：“吳貴。”

張保看他倆說起來沒完了，催道：“咱們還要趕著上路呢，嬤嬤回來再說也來得及的。”

趙全保讓開路，看著玉煙被張保等人帶走了。

“吳貴……”趙全保瞇了下眼。

李薇用早膳時趙全保就悄悄的站到了屋裡。用過早膳，看外面太已經探出了頭，就道：“更，我瞧瞧弘昫去。”

弘昫那裡一切都好，纏著說想出去打雪仗。弘昤本來說要種痘的，近來被管著不能著涼凍，已經好幾天沒來帶他出去了。

李薇讓他纏了一會兒，道：“等中午時如果天不就讓你出去。”

弘昫就心心念念的等中午，這會兒沒事做，正好烏大人看天冷不樂意出去飛，天天蹲在熏爐上吃瓜子、花生和栗子。他就站在烏大人跟前拿花生和栗子逗它，他扔，烏大人在室翔過去接。

為了讓他跟烏大人玩得開心，屋裡被挪得空的，像花瓶一類易打易的都不見了。

李薇陪他玩了一會兒出來，看著白雪映襯下瓦藍瓦藍的天空，歎道：“天氣真好。”

趙全保笑道：“主子要不要出去走走？”

園子裡的湖已經結了厚厚的冰，要是四爺在就該讓侍衛們帶著孩子去溜冰玩了。

湖邊靜得很，只能看到偶爾劃過天空的孤鳥。

李薇站在湖邊吐出一口白煙，輕聲問趙全保：“玉煙讓帶走了？”

天剛剛亮，園子裡各門森嚴。玉煙家的人哪怕是長翅膀也不可能飛進來給報信，何況別說是家裡公公病重，就是公公昨天晚上咽氣了，婆家也絕不敢這個時候跑來園子裡喊出去。

趙全保本來就沒打算瞞主子，點頭道：“是，剛才張保親自來的。奴才瞧著倒不像是疑上玉煙，估計是玉煙早年認的那個幹弟弟的事。”

李薇仔細回憶了下才想起來：“小貴子的那個？進宮後，好像是他先湊上來的，找的還是玉瓶。”當時玉煙還沒回來。

趙全保道：“是，玉煙後來還找他打聽過幾次消息。”

李薇記得曹得意和長春宮大姑姑被帶走的事，就是這個貴公公送的信兒。

他是怎麼跟這次毒酒牽扯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