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玉瓶們自然沒膽子說那咱們現在就去見福晉吧,只好先從莊嬤嬤這裡回去再想辦法。由於李格格和福晉天然的立場差異,再加上們主子又是特別特寵。們都不相信福晉對格格會毫無芥。
碗蓮的事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算小。阿哥特意賞下來的東西養不好,首先就可以說你一個不恭敬,剩下的懶惰、心還是好聽的呢。
什麼事都怕尋究底,也更怕吹求疵。退一萬步說,格格可能沒事,他們這些侍候的還能沒事?
玉瓶的心一直沉甸甸的,回到小院裡再問李薇,痛快道:“那就去問福晉。”見玉瓶臉不好,安道:“一點小事,福晉可能本也不會親自去聽去問。大概一個嬤嬤或侍候的就能打發了你。”
這話倒沒能安到玉瓶,可事到臨頭,拖也不能就把碗蓮治好啊。回去鼓了鼓勇氣,玉瓶還是去正院了。
這邊,莊嬤嬤送走玉瓶們,也沒從此就把這事扔到腦後了。們幾個雖然是務府才分過來的,對宮裡的事不怎麼清楚,但自從知道要分到四阿哥的府裡,也是拼命打聽四阿哥院子裡的各人等。
福晉是不寵,但們卻沒覺得這位主子就好欺好侍候了。侍候了各種主子一輩子,們最清楚不寵的主子才是最難侍候的——寵的都把心思用在爭寵、固寵上了,沒空跟們這些人計較什麼,反而比較好侍候。
除了福晉是要打點起十二分的神去侍候的,這院子裡的李格格也不是能輕忽怠慢的。聽說這位格格從進了阿哥所後就把四阿哥給攏在邊了,福晉進門也沒能從手裡撬走阿哥一分。
若說在宮裡的事說不準,可這府裡就一個人住的離阿哥最近,聽說那院子裡連一株葡萄藤都是阿哥親自選的,如今每天的膳點,都歸在阿哥書房那邊的膳房。這位主子,就是打個噴嚏,那也是天大的事。
莊嬤嬤剛才把事推到福晉那裡,一是要去找人去打聽這位李格格是不是住的、吃的、用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才要出門去買。二來,就是要去找大嬤嬤拿個主意。
等玉瓶回去轉了一圈再去正院時,大嬤嬤和莊嬤嬤已經打聽到趙全保之前去過花園,管荷花池的人問了一株快死的碗蓮怎麼救。
書房那邊的事們是不知道,只能猜。莊嬤嬤道:“那位主子是想養碗蓮?嫌屋裡的花不好看?”
大嬤嬤對李格格的印象本來就是生個是非,本來得了阿哥的寵就容易招人惹眼還不安分,道:“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也可能是本來就養著碗蓮,屋裡的人沒侍候好,就想再買一盆進來。”
不是什麼大事。莊嬤嬤松了口氣,不是他們侍候的不好就行。放下這個包袱,也有心打趣了,道:“格格到底年輕,個花啊草啊的。”再長兩年就該盯著別的東西了。
大嬤嬤和莊嬤嬤都沒打算卡這個事。玉瓶這邊到了正院,福晉當然不會閑著沒事見,事實上一來就被人領到福嬤嬤面前了。就這還是看在李格格寵的份上,不然四個大丫頭哪個都打發。
玉瓶的規矩是在宮裡學的,在福嬤嬤眼裡自然無可挑剔,所以很順當的把事說了,也沒讓福嬤嬤反。福嬤嬤畢竟是在宮外烏拉那拉府裡侍候的,府裡別說老爺的小妾能讓人出府帶東西,就是個稍微得臉點兒的丫頭都能托門上的小廝帶個手帕線胭脂。
所以這事,很痛快的替福晉應了。
玉瓶七上八下的來了,誰知這麼輕鬆就了!回去的腳步都輕快的快飛起來了。回去跟趙全保一商量,兩人決定由趙全保去,帶上十兩銀子,能買就多買幾株回來。
趙全保下午就跟著拿牌子的門上小廝出了門,門上還特地給了輛車。因為趙全保倒沒說是去買碗蓮,而是說買些書啊紙啊筆墨啊,這種正經東西的。當然,最後捎帶著買碗蓮就行了。
回來後,除了新鮮的碗蓮,還有十幾本趙全保挑回來的話本。他也不敢胡買,雖然李薇說讓他買些話本,想現在也不是閨閣小姐,可以看了。他卻要顧忌一二,所以買的都是耳能詳的戲本子。
他想的是,宮裡常聽戲看戲,戲本子總沒問題了。
有了戲本子,李薇就把碗蓮忘到腦後了。倒是趙全保和玉瓶天天盯著,可一天天過去,碗蓮還是慢慢枯萎。
一而再,再而三這樣,趙全保和玉瓶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比如風水,比如這個那個的……
水有問題這個可以排除,因為盆中除了花還有魚,魚可一條沒死,還都活潑的,長的也大了些,玉瓶不得已撈出來好幾條另養在一個缸裡。
“聽說這房子有一百多年了呢……”玉瓶膽的說。
趙全保也不安了。兩人商量這碗蓮還要繼續養,一是免得嚇著格格,二是聽說這東西能擋煞,說不定枯掉的碗蓮就是替格格擋煞了呢?
“也是,阿哥送來的東西,可不是護著咱們格格嗎?”玉瓶雙手合什念了句佛。
於是,這碗蓮就這麼養著,只是枯掉的就趕扔掉。然後過了一段時間,趙全保就要找藉口再出去一次了,老用格格當擋箭牌自然不行,這回他說的是玉瓶要給家人帶個消息。
“說你額娘病了?”趙全保問。
“說我阿瑪病了,病得快死了。”玉瓶道。那混蛋死一萬次也不可惜。
於是趙全保又出去了。這次沒通過福晉那邊,而是找了莊嬤嬤說了玉瓶家的事,說是他上次出去時特意打聽的,回來問過玉瓶後,這次去想給他家捎個信。
宮裡出來的想見家人也是常有的,所以莊嬤嬤痛快的答應了。但這次他可不能想什麼時候出去就什麼時候出去了,而是要等到十五,府裡那天會讓所有想給家裡人帶信的人出去一次。當然這也有人員限制,不然府裡一氣出去四五十口,府裡不就沒人幹活了?
但以李格格的面子,趙全保簡單的加了個塞。剩下的就是等日子了。
李格格這裡的頭號太監短時間出去兩次,書房那邊張德勝早注意到了。他立刻報給了蘇培盛。
蘇培盛不敢等閒視之,這事有兩個可能。一是這太監出來沒多久心就野了,打著主子的旗號背著主子玩壞。以李格格下的手段來說很有可能,要不是有寵,下人早翻天了。
但太監無,趙全保跟著李格格日後還有條活路,背著李格格弄鬼他圖什麼?這小子看著沒這麼傻啊。
第二就是李格格那裡估計是真出事了。但不好說,於是下頭的人就自己想辦法。
兩個可能都跟趙全保相關,蘇培盛一點沒客氣的讓人把他提來了。往書房後面膳房的柴房裡一綁,蘇培盛先使人開導了他幾板子,再使張德勝去問。
趙全保一開始還死咬說就是去替玉瓶送個消息再看看家人。
蘇培盛就人在晚上看著李格格歇了,把玉瓶也給帶出來了。兩人分別問,都咬定是要去玉瓶的家。玉瓶求饒說都是掂記家人,犯了規矩,求蘇爺爺饒了趙全保,只罰一個就行。
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蘇培盛一邊人繼續問著,一頭去報給了四阿哥。
四阿哥也正打算這幾天去看看李氏,一聽這個眉頭就皺起來了。扔了手的手巾問:“問出來了沒有?”
蘇培盛搖頭:“這兩個雖不算骨頭,倒是還算。”
“哼。”四阿哥坐下端起茶碗,“提過來。”
蘇培盛出去喊人把玉瓶和趙全保給提過來了。因為沒事的話還要放他們回主子那裡侍候,所以板子都打在看不見的地方。兩人過來時形容並不醃臢,只是臉白了點。
一見四阿哥就一跪下來了,玉瓶膽子小些,趴在地上涕淚橫流卻不敢也不敢抬頭,怕主子看了噁心。
蘇培盛嚇唬道:“在四爺面前還敢瞞?不想活了不?”
四阿哥停了一息,見兩人的膽子都唬破了,放下茶碗道:“誰先說。”
趙全保和玉瓶對視一眼,玉瓶磕了個頭,著地面深吸口氣,儘量口齒清楚的說起來。
“四爺送來的碗蓮,格格的很,一天都圍著看,還畫了不的畫。畫不好的格格都扔了,連畫了好些天。”玉瓶算是耍了個心眼,提著格格說不定能從四阿哥這裡撿回來條小命。
趙全保佐證:“格格那碗蓮,還使小的去弄了好幾條魚擱進去賞玩。”
魚?
四阿哥心道那瓷盆太淺,放魚進去怎麼養?不套了嗎?要養魚該換深缸才對。
玉瓶接著道:“誰知過沒幾天,那碗蓮的葉子就……就枯了。”
趙全保趕接道:“小的還拿去給園子裡荷花池的人看了,說是壞了,治不好。”
四阿哥基本已經猜到了。就連旁邊的蘇培盛和門簾外守著的張德勝都知道原因了。四阿哥端起茶碗來喝,實在是……
蘇培盛過來添茶,去了疑心後,他開始同趙全保了。瞧這點事鬧的。
玉瓶和趙全保後面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千辛萬苦的出去買碗蓮,但買回來還是繼續枯的事全倒出來了。懷疑院子風水不好或者有什麼晦之事這個倒是都沒敢說。
說了就真沒命了。
玉瓶還在繼續哭:“那碗蓮是四爺賞的,格格心的不得了。咱們不敢說,只好再想辦法出去買。”
話說完,四阿哥站起來沒理跪在地上的這兩個出去了,蘇培盛跟上後,張德勝才進來喊人扶他們起來。帶到旁邊的角房裡,也不綁了,還讓人拿藥來給他們看傷。
兩人經歷了一番死裡逃生,雖然還沒緩過神來,也知道要趕謝張德勝。不管這位之前有沒有打過他們,現在都要拼命謝。
“得了,得了。不必謝我,緩一緩吧。你們倆呀,還真是走運。”雖然沒養好主子賞的東西不算大錯,但後面這兩人折騰的可不小啊。
瞧四阿哥的意思,想必是不會重罰的。
張德勝有些羨慕。他雖然侍候著四阿哥,可他要是犯錯,他師傅蘇培盛必定要加倍的罰他。就是四阿哥看著也不像心會放過他啊。
等他們用過了藥就被張德勝人押回李格格的小院了。
第二天,李薇剛用過早膳,張德勝過來笑瞇瞇的道:“給李主子請安,咱家要請趙全保和玉瓶姑娘去一趟。”
李薇的臉刷的就白了。
好歹也是在宮裡住過兩年的,說話聽音。白著臉卻也不敢多問,只是給玉盞使了個眼,玉盞趕去取了一個銀子荷包過來,李薇親自遞給張德勝:“諳達拿著。”
“不敢當,不敢當。”張德勝連連揖首,荷包也收下來了。這位主子臉都白了,不收再嚇出個好歹來。
見他收了荷包,李薇才小松一口氣,道:“不敢問諳達他們去幹什麼,只是若是諳達方便,還請多照顧他們一二。我在這裡給諳達道聲有勞。”說著站起來淺淺一福。
張德勝趕側讓開,已經被到外面站著的趙全保和玉瓶,看到李薇在裡面又是拉著張德勝說話,又是塞銀子,又是放 段親自拜託,兩人都有些。
趙全保心道,昨晚上死咬不放沒賣主子倒是不虧。
玉瓶卻是安心了些,想必一會兒挨起板子來會輕鬆點。
張德勝把人帶到院和前院之間的大門,早已準備好了長凳,把他們兩個按在長凳上,一人賞了二十板子。
用的理由卻不是什麼碗蓮,而是玉瓶想家,趙全保為了替往家裡傳消息,借替主子辦事的機會辦私事。讓人查出來才賞的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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