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覷,終是覺得事不關己,樂得看戲,各自出發。
而魏無羨獨行許久,終於在百山深山找到了一個很適合休息的地方。
一極爲壯樹枝,從更爲壯的樹幹上橫著生長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魏無羨在枯皺的樹皮上拍了兩把,覺甚爲結實,輕輕巧巧地躍了上去。
觀獵臺的喧囂之聲早已被阻絕在山林之外,魏無羨靠在樹上,黑布之下的雙眼瞇起。過樹葉之間的隙灑在他臉上。
他舉起陳,脣中送氣,手指輕。清越的笛聲飛鳥一般衝向天際,在山林中傳得悠遠綿長。
魏無羨一邊吹著笛子,一邊垂下了一條,輕輕晃盪。靴子的足尖掃過樹下的野草,被碧青草葉上的晨沾溼了也不在意。
一曲畢,魏無羨抱起雙手,換了個更舒服愜意的姿勢靠在樹上。笛子在懷中,而那朵花還別在他心口,散發著一縷略帶涼意的幽香。
不知坐了多久,久到他就快睡著了的時候,忽地一,清醒了過來。
有人走近。
不過這人上並無殺意,因此他仍是歪在樹上懶得起來,連矇眼的黑帶也懶得摘,只是歪了歪頭。
半晌,沒聽到對方說話,魏無羨忍不住主開口,道:“你是來參加圍獵的?”
對方不應。
魏無羨道:“你在我這附近可獵不到什麼東西。”
對方依舊一語不發,但朝他走近了幾步。
魏無羨倒來了點神,普通的修士瞧了他都有幾分忌憚,就算在人多的地方也不怎麼敢靠近他,遑論是單獨相,而且還靠的這麼近了。若不是這人上不帶半點殺氣,魏無羨還真覺得對方像是不懷好意。他微微直起子,側首著對方站立的方向,勾起脣角,微微一笑,剛想說點什麼,突然被重重推了一把。
魏無羨被推得背部砸在樹上,右手剛要扯下矇眼的黑帶,立即被來人擰住了手腕,勁道不小,一掙居然掙不開,可是仍然沒有殺意。魏無羨左袖微正要抖落符咒,卻被對方覺察意圖,依樣擒住,按著他兩手到樹上,作極其強。魏無羨提起一腳正要踹出,忽覺脣上一溫,當場怔住了。
這陌生而異樣,溼潤又溫熱。魏無羨一開始本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待到他反應過來,整個人都震驚了。
這個人,正扣著他的手腕,把他在樹上親吻。
他猛地掙了一下,想強掙出來扯下黑帶,但一掙居然沒掙。本再,可又忽然生生忍住了。
親他的人,好像,正在輕輕抖。
魏無羨一下子就掙不了。
他心道:“看樣子這姑娘力氣不小,人卻又怕又啊?張這個樣子了。”否則也不會趁這個時候來襲他了,該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纔敢做這種事的。況且對方看來修爲不弱,那自尊之心必然也更強了。萬一他貿然扯下黑帶把對方看到了,這姑娘該有多不好意思多難堪?
四片薄薄的脣瓣輾轉反側,小心翼翼,難捨難分。魏無羨還沒決定好到底該怎麼辦,纏綿的脣齒卻忽然變得兇悍起來,魏無羨的牙關沒咬,被對方侵,一下子變得毫無招架之力。他覺呼吸有些困難,想扭過頭去,對方卻著他的臉把他強行扭了回來。脣舌翻攪間,他也目眩神迷,直到對方在他下脣上咬了一下,廝磨片刻,不捨地離開後,這才勉強回過神來。
魏無羨被親得渾發,靠在樹上好一會兒,手臂才涌上些許力氣。
他舉手猛地扯下黑帶,被突如其來的刺得一痛,好容易睜開了眼睛,四周都是空的,灌木,老樹,野草,枯藤,哪裡有什麼第二個人?
魏無羨還有些恍恍惚惚,在樹枝上坐了一會兒,跳下來時,腳底竟是一陣發虛,甚至頭重腳輕。
他連忙扶住樹幹,心中暗罵自己沒用,竟被人親到站不穩。擡頭四下環,半點人跡也沒有。方纔那一幕,彷彿一個荒唐又香豔的白日夢,教魏無羨忍不住想起那些山鬼怪的傳說。
可他能確定,那絕不是什麼山鬼怪,必定是人。
他回想起方纔的滋味,一陣虛無縹緲的意直爬到心尖。魏無羨右手上心口,卻發現原先別在這裡的花不見了。
他在地上搜索一番,也沒有。總不至於憑空消失了。
魏無羨怔了好一會兒,無意識了脣,半晌,憋出一句:“豈有此理……這可是我的……”
在附近搜了一圈也沒見著人影,魏無羨滿心哭笑不得,心知對方多半是有意躲著他,不會再出來了,只得放棄尋找,在山林中胡走了起來。走了一陣,忽聽前方一聲重擊,魏無羨擡頭一看,前方那個頎長的白人影,不是藍忘機又是誰?
可這人分明是藍忘機,做出的事卻不像是藍忘機。魏無羨看到他的時候,他正一拳打在樹上,生生打折了這棵樹。
魏無羨奇怪,道:“藍湛!你在幹什麼?”
那人猛地轉,果然是藍忘機。但此時的他眼中竟有輕微浮現,神稱得上可怖。魏無羨看得一愣,道:“哇,好嚇人。”
藍忘機厲聲道:“你走!”
魏無羨道:“我剛來你就讓我走,至於這麼討厭我嗎?”
藍忘機道:“離我遠點!”
除了當年在屠戮玄武底那幾天,魏無羨還是第一次看到藍忘機這般失態。可那時況特殊,尚能理解,如今好端端的卻又爲什麼這副模樣?
魏無羨後退了一步,離他“遠了點”,依舊追問道:“喂,藍湛,你怎麼了?沒事吧?有事就說啊?”
藍忘機不去直視他,拔出避塵,幾道藍劃過,周圍樹木被劍氣橫掃,片刻之後,轟然倒塌。
握劍靜立一陣,五指收,骨節用力到發白,似是稍稍平靜下來了,他忽然又過來,死死盯著魏無羨。
魏無羨一陣莫名。他眼睛被黑帶蒙了一個時辰多,對他而言仍是有些炫目,除掉黑帶後眼中一直淚意上涌,脣瓣也微微紅腫,魏無羨覺得此刻自己的模樣一定不能看,被他盯得忍不住了下,道:“藍湛?”
“……”
藍忘機道:“沒事。”
錚的一聲,還劍鞘,藍忘機轉走去。魏無羨仍是覺得他不對勁,想了想,爲防萬一還是跟了上去。使了個擒拿想抓他脈,藍忘機側避過,冷冷看著他。魏無羨道:“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怎麼了。你剛纔太奇怪了。真的不是中了毒或者在夜獵裡出了什麼意外?”
藍忘機道:“沒有。”
看他神終於恢復正常,大抵確實沒事,魏無羨這才放下心來,雖奇怪到底怎麼回事,但過多幹涉也不好,於是閒扯了幾句。藍忘機先開始不說話,後來總算也簡短地回覆了幾個字。
魏無羨脣上殘留的幾分熱和腫脹一直在提醒他,他方纔失掉了他守了二十年的初吻,給人家親得目眩神馳,而他居然連對方是誰、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這真是豈有此理。
魏無羨悠悠嘆了口氣,忽然道:“藍湛,你親過人沒有?”
若是江澄在這裡,聽見他問這種輕浮無聊的問題,一定立刻對他抱以老拳。
藍忘機也忽然頓住腳步,聲音冷得有點僵,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魏無羨一臉瞭然地笑了。
他瞇眼道:“沒有是吧?我就知道。隨口問問的,你用不著這麼生氣。”
藍忘機道:“你如何知道。”
魏無羨道:“這不廢話嗎。你天板著這麼張臉,誰敢親你。自然呢,也不指你會主去親別人。我看哪,你的初吻是要守一輩子了,哈哈哈哈……”
他兀自得意洋洋,藍忘機面無表,可神卻似乎緩和了些。
等他笑夠了,藍忘機才道:“你呢。”
魏無羨挑眉道:“我?還用問嗎?我自然是經百戰。”
藍忘機剛剛纔緩和的面迅速又被一層嚴霜寒雪所覆蓋。
這時,魏無羨忽然噤聲,道:“噓!”
他神警覺地聽什麼東西聽了片刻,把藍忘機一拉,拉到了一片灌木叢後。
藍忘機不知他此舉何意,正要開口詢問,卻見魏無羨凝視著一個方向,循他視線去,見到一白一紫、一前一後兩道影緩緩從碧雲之下走出。
走在前的那人形長挑,相貌俊卻盛氣凌人,眉間一點丹砂,白滾著金邊,周配飾璨閃,尤其他還昂首闊步,姿態神極盡傲慢,正是金子軒。而跟在他後那人形瘦小,步伐細碎,低頭不語,和前方的金子軒形鮮明對比,正是江厭離。
魏無羨心道:“我就知道金夫人一定會師姐和金孔雀單獨出來的。”
一旁藍忘機見他神不屑,低聲道:“你與金子軒有何過節。”
魏無羨哼了一聲。
要問魏無羨爲何這般討厭金子軒,可那真是源遠流長。
虞夫人和金子軒的母親金夫人是閨中友,兩人從小便約定,若將來生出的孩子都是兒子,就義結金蘭;若是兒,便拜爲姐妹;若一男一,則一定要結爲夫妻了。
兩家主人彼此關係親厚,知知底,又門當戶對,這門親事真是再登對不過了,誰人不稱一聲天作之合。可惜,當事人卻不這麼想。
金子軒從小就是個衆星捧月的小子,生得雪□□,眉心一點硃砂,加上出高貴,聰明過人,幾乎人見人,時便一子驕傲勁兒。金夫人帶他來蓮花塢作過幾次客,魏無羨和江澄都不喜歡跟他玩兒,只有江厭離總是想喂他吃自己做的東西,不過金子軒也不怎麼搭理,這讓魏無羨和江澄好幾次都氣得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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