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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婷原指著德妃能再送口信出來，等了好些天，除了有旗人上門探問消息，德妃的人再沒有來過，京城裡的風都似吹不了。周婷知道的比惠容怡寧多的多，自然更穩得住，饒是這樣也還心慌。

惠容怡寧那邊日日都遣了人來互通消息，可再問也還是那些老調，不過是不知道況不可妄，這個時候切不得留給把柄給人。

表面雖然風平浪靜，底下卻是暗洶湧，各家大門雖沒開幾回，角門後門卻不斷有人進出，似雍親王府這樣在郊外的，人員來往更紮人眼，那些個旗民來了幾回，就周婷下了令不竄，非但不許往這裡，各也不可串聯起來，免得給宮裡的胤禛裹。

周婷這裡穩得住，八阿哥府卻炸了鍋，宜薇寶貝得眼睛珠子似的兒子病了，使人進宮送了好幾回消息，胤祀人沒回來不說，愣是連隻言片語都沒能遞回來。宜薇急紅了眼，丈夫兒子都是的命子，只一個有了好歹都活不下去。

這一回兩個一起出了事兒，卻沒個人好探問。九福晉十福晉平日裡就木頭疙瘩一樣，遇見了事兒攤著兩隻手問宜薇要辦法，使了人往外家嶽王府去，卻是一問三不知，整個京城裡也沒幾個人知道宮裡頭的消息。

實在沒了辦法，只好拉下臉來派了金桂往周婷這裡走了一槽，周婷卻什麼也不能吐，只說了些場面話把金桂給打發走了，第二天就傳來宜薇遞牌子進宮被攔了回來的消息。

妯娌裡就沒有不心焦的，十二阿哥的福晉富察氏倒是跟周婷通了聲氣，那一家子在朝得用的更多，遣人到圓明園關了一匣子點心，周婷一打開來那皮小餅上頭了個個都印了「平安」兩個紅字。

周婷記下這份，其它的也不多問，給了那個報信的一個上等紅封。這時候除了十三十四還有人肯靠過來，周婷倒先放了一半的心。富察家既然能打聽到阿哥們平安的消息，自然也能知道些別的，十二阿哥福晉平日裡看著不顯山不水的是個溫吞人兒，關鍵時候倒會站陣地。

只要胤禛平安周婷就先放了大半的心，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相信胤禛的能力，他既然能在諸兄弟間越爬越往上，太子一事又高瞻遠矚的早早料著了，那只要他人在，圓明園就是立得穩穩的，再有風雨也不懼。

又過一日那拉家送了消息過來，只有一句步軍統領換了人。周婷喝了三杯水才把這消息咽了下去，托合齊是太子的人，隆科多與他爭這個位子爭了許久，本來康熙都要換人了，若不是出了玉柱的事兒，興許這會子隆科多已經走馬上任了。

太子贏了這一場，托合齊的位子雖沒穩下來，卻也不會立時就換，這時候出了調令，是康熙出手要教訓太子了？

一廢太子的時候正懷著弘昭，兩個兒也才剛會說話，既要顧大的又要顧小的，虛熬著神撐到胤禛回來。如今幾個小的卻也能派得上用場了，大妞二妞天天伴著周婷，們再小也是生在宗室裡的，胤禛的書房從不止們倆進去，東西竟也知道些事，曉得阿瑪不在是出了大事了，全挨在周婷邊圍著，不是請教針線就是學看帳冊，半點也不周婷閑下來。

大妞線配給周婷看，裡雜七雜八的胡扯：「上回瞧著三伯家的姐姐穿了件蔥綠繡著纏枝寶瓶妝花紋的，我喜歡那個花，等換季了就做一件天青的。」

周婷知道兒的用意，抬手摟了的肩膀：「家裡也就罷了，去宮裡可不興穿得那麼素，你若喜歡，就做件石榴紅的，兩件換著穿。」

二妞從碧玉手裡接了托盤親自端了芋泥蒸糕進來，撿了一個放在小碟子裡遞到周婷跟前：「廚房剛送過來的，額娘嘗一嘗吧，聞著就香甜呢。」

周婷知道這幾日大妞二妞兩個天天盯著碧玉，每頓飯用了多，什麼菜多用了幾口，什麼點心嫌膩得慌都瞞不過去。自己臉頰子也知道瘦了一圈，知道自己該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多吃一些，卻怎麼都沒有胃口，送進裡的東西都嚼著跟木頭渣子似的。

既是兒的心意周婷吃不下也要吃，含在裡把芋泥含化了才咽下去，點頭道：「這東西倒不不甜膩，炒得剛好，明兒廚房再進些上來。」二妞聽了就抿了笑咪咪的點頭。

弘昍（暄）正翻著識字木牌，聽見有吃的跑過來爬到炕上，抬著手等翡翠給他手，拿小銀籤子了一塊送進裡，一邊吃著一邊仰了小臉問：「阿瑪怎麼還不回家。」

周婷剛要跟他解釋，二妞已經唬了臉對著弟弟，拎了他的裳到屏風門外頭，彈著腦門教訓了他，弘昍（暄）紅著眼睛捂了額頭不說話，可憐兮兮的跑回周婷邊點著自己的額頭：「起包包了。」

周婷張手抱了弘昍（暄）給他吹：「你阿瑪在宮裡給瑪法當差呢，等你大了也要進宮當差的。」弘昍（暄）含了手指頭伏在周婷懷裡鬧彆扭，大妞把他抱過去拍拍，二妞刮著臉皮笑他：「白糖糕，兮兮。」弘昭進門就見姐姐弟弟正在嬉鬧，周婷鬆了眉頭瞧著們，他也知道最近周婷緒不佳，見們笑鬧也跟著咧開了。

跟著胤禛的這三個月裡弘昭曉事極快，他在前待了些時候，胤禛再不許下人在他面前說佟家跟太子的髒事兒，也能聽見些風聲，胤禎胤祥那裡的奴才可沒被吩咐過，弘昭再是個主子也還是個小人兒，奴才們在他面前不似在正主面前那樣謹慎，說著說著就了出來。

他回來還學給周婷聽，問什麼是「好男風」，被周婷狠狠教育一回，罰寫十張大字，連他邊的小廝都換了兩個。

弘昭一進來，弘昍（暄）趕站起來，規規矩矩的等他給周婷請安問好之後捂了頭他：「四哥。」接著扁了：「姐姐打我了。」

弘昭自己也沒挨過，聽見弘昍（暄）告狀像模像樣的咳嗽一聲：「定是你淘氣了。」這是他被二妞收拾了找胤禛告狀的時候，胤禛回他的話。周婷一聽就想起來，剛要笑又忍不住掛心起丈夫來。

大妞見攏了眉頭就知道又擔心起來，再解事們也還不懂這事有多麼兇險，只知道出了事家裡氣氛不對，想足了辦法周婷高興起來，大妞坐過去挨著周婷的胳膊把臉埋在子裡：「額娘，咱們去院子裡頭打秋千吧，曬曬太，對小弟弟好。」

平日裡周婷每天都要扶著腰帶著一串孩子去院子裡散散的，既活了腳又曬了太，算起來自胤禛進了宮，是有好些日子懶怠不願彈，就是大妞二妞的院子都不曾去過了。

周婷沖歉意一笑：「也好，額娘坐到水榭裡頭看你跟妹妹玩秋千。」說著又吩咐翡翠：「去瞧瞧三阿哥下學了沒有，他也過來，大家一樂一樂。」

周婷才帶他們帶院子裡坐定了，翡翠就領了個人遠遠過來，站定了曲膝道：「瑪瑙姐姐來給主子請安呢。」說著往邊上一閃，出婦人裝扮的瑪瑙來。

「給主子請安。」剛要彎上腰去，這被翡翠托住手，瑪瑙正大著肚子，好些時候沒來園子裡了，周婷乍一見差點辨不出來，從上到下打量一眼，見飾清爽很有當家的樣子，邊還跟著的垂著腦袋的小丫頭，笑著指了翡翠：「還不給看座兒，上心點心果子來。」轉頭說道：「怎麼這時候過來，肚子這樣大了，可不能再坐車行路，該在家裡呆著才是。」

瑪瑙笑得一臉甜意，了肚子：「這也不是頭胎了，我們爺還急呢，可再怎麼主子這兒總該來的。」珊瑚蠟看著一臉豔羨，原到周婷這裡侍候的時候就知道福晉待人寬厚，邊的大丫頭都嫁得不錯，作了當家不說，邊還有了侍候的丫頭，這回見著了真人更加殷勤，一不會兒就端了糖蒸酪上來：「主子同瑪瑙姐姐一人一份兒。」

瑪瑙剛要推辭，周婷就擺了手：「在我邊的時候哪日不用一碗的，怎的還客氣起來了。」說得瑪瑙紅了臉：「倒不是拘束，主子這兒就跟我的娘家也不差什麼，只我前頭補得多的，我們那位爺說不能再吃這些個了，免得孩子太大，不好生養。」

「這倒是正理，不如拿些果仁上來，核桃松子這些個吃了補腦子，生下來的孩子聰明。」周婷回過味來，瑪瑙這時候來定是送消息來的，前當差的走不開，似唐仲斌這樣的醫上卻不一定留在太醫院裡。

瑪瑙掩了口笑：「我們爺也這樣說呢，我侍候著主子的時候也瞧在眼裡，他還說主子科上頭倒知道的多。」

兩人閒言碎語說了會子話，周婷找了這樣那樣的藉口把一屋子丫頭都差了出去，瑪瑙方才低了聲兒：「萬歲爺想是不大好了。」

唐仲斌在太醫署裡回不來，托裡頭的蘇拉把髒了的裳送回家好讓丫頭洗曬。原他回來的時候就說過草甸子上的事兒，再進宮就留了個心眼，跟瑪瑙兩個論定了，若是出了事回不來，就找人帶了髒裳出來，裡頭兩件瑪瑙給他新做的，若是繡了竹子的那就是出事了不大好的意思。這回送回家的正是那件竹子的，瑪瑙這才著急人套了車送到圓明園來。

周婷一怔，這話瑪瑙就是不說，也猜得出幾分，頭一回廢太子的時候康熙可沒像現在這樣又是關宮門又是停請安的。不止是步軍統領換了下來，裡頭那些個副職撤換好幾個，京城裡頭巡視的也多起來。既沒傳出別的信來，那就是太子於下風。

只要康熙無恙，胤禛就更不會有事了，如今康熙不好了，那前除了胤禛其它人還真爭不過他，從心底舒出一口氣來，安排珊瑚跟了瑪瑙回去，一有什麼事兒就珊瑚回來報信，也不用瑪瑙親自跑一趟了。

連著七八天沒有消息，到第八天夜裡，周婷才瞇了眼睛就聽見人拍院門的聲音，披了裳起來，丫頭婆子點了燈打開門，胤禛滿眼的站在外頭，見了周婷扯出一個笑來：「原想去書房歇了，想想還是來了你這兒。」

周婷鼻子一就要掉淚，趕人去端吃食，蘇培盛在後頭盯了一聲：「爺好幾日不曾好好用飯，煮和些的來。」

周婷搭了胤禛的手，他一回屋就癱坐在炕上不，翡翠捧著銅盆，周婷給絞了巾給他臉手，湊近了他上一藥子味兒，周婷平時一點異味都聞不得，這時候全不在意了，坐在榻上給他了靴子，等麵送上來了，胤禛瞇著眼睛撐不開眼皮，知道周婷靠過來，手握了的手。

周婷反握住他坐在他邊，這時候也不急著問事的經過了，給他了臉解了襟口扣得的扣子，順勢躺到他邊，摟了他的肩膀拍他的口，胤禛湊過來在髮間狠嗅了一口：「太子宮，汗阿瑪吐了。」只說了這一句，就趴在周婷邊打起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