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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裡紅白喜事最苦，周婷還在頭三個月裡更加不得累，完氏這樣將要臨盆的還能托了德妃說項，惠容和周婷卻是一定要去哭足了日子的，連皇太后都去了，福晉們誰敢不跟著？

不但不能遲到早退，還得真材實料的流眼淚，周婷帕子上抹了薄荷油，既能防著中暑又能在哭不出來的時候拿來作弊用。

裕王府裡哭聲震天，皇帝太后起了頭，誰敢不哭。周婷跪著沒半日額角就起來，出帕子放在鼻端嗅一嗅，又遞了過去給惠容。

惠容勉強一笑，肚子已經大了，再有丫頭顧著整張臉還是熬白了，周婷趕搭著瑪瑙的手站起來，把惠容帶到花廳裡。

保泰媳婦孟佳氏是個周全的，本就把懷了子的幾個妯娌安排在一起，特意多調了機靈的小丫頭過來侍候，團又厚又，花廳裡還設了茶水，可以暫時歇一歇。

惠容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的抱著肚子支著腰往椅子上坐，周婷坐在上首，翡翠拿了酸梅湯過來，含一口在裡解了寒氣才往下嚥：「你可還撐得住？」

惠容的肚子就快四個月了還沒顯出來，旗裝本就寬大，旁人一眼掃過來還真瞧不出是不是懷了孕，周婷就更不用說了，兩人稍歇一會，孟佳氏就過來了。

「四福晉十三福晉不如隨我去後頭小歇，那裡人更清淨。」孟佳氏看著比們倆還要憔悴，臉盤臘黃，眼圈下面是都蓋不住的青黑。是當家主母，這場喪事全由來經手，一樁樁一件件都要做好，難免有力不能逮的時候，偏偏又不能放鬆，福全頭七沒過，就瘦得撐不起裳了。

惠容周婷對視一眼，道了謝跟著往後頭去，把們安置在水榭裡頭，小丫頭開了窗讓們吹吹涼風，自己告了個惱又接著出去忙碌。

周婷長出一口氣，拿了冰帕子在額頭上，臉上那層薄薄的早已經出油出得化開了，天這樣熱，擺了再多冰也架不住人多，覺就連呼出來的氣都是熱的，一溜擺滿了冰盆也不頂用，看這樣子，估計是把府裡的冰都拿出來用了。

孟佳氏那邊吩咐人給水榭裡送了兩盆冰過來，周婷眼睛一溜瑪瑙就拿了荷包過去，拉著小丫頭的手笑咪咪的說：「你們福晉有心了。」

周婷沖那小丫頭微笑點頭，這時候能勻兩盆冰出來，胤禛之前那些事算沒白做。小丫頭拿在手裡一掂是個實心的，咧得更大些，殷勤道：「我們主子吩咐了準備點心的，兩位福晉稍等一會子。」

珍珠在周婷後頭執著扇子給扇風，兩個丫頭都是一頭一臉的汗，拿了帕子沁著汗珠子，主子們有茶喝，當丫頭就不著了，那小丫頭拎了水來，周婷多拿幾個杯子過來，跟在邊這幾個好一人分個一杯：「天這樣熱，都喝些水，要是著了暑氣就不好了。」

幾個丫頭謝過了，等周婷惠容先捧了杯子喝過，才把剩下的給分了。茶水都是溫的，越是熱越是不敢喝涼的，幾個丫頭拿著杯子細細吹涼小口小口啜飲，很快就一壺茶就喝盡了，那小丫頭得了孟佳氏的吩咐又拿了厚賞，跑前跑後不一會就是一頭汗，惠容見那樣子也包了個封過去，喜得笑瞇了眼。

休息過後還是要回前頭去的，送上來的點心周婷惠容都吃不下，靈堂裡頭子孫餑餑擺得一層一層的，看見白的糕點一點食也沒有，跟在們邊的大丫頭也不會吃那個，最後還是幾個小丫頭看著給分了。

瑪瑙見周婷臉上掉的差不多了，拿了彩錦小盒出來，擺了擺手：「不必用這個了，膩得很。」若不是要見各府的眷，是不會帶妝出來的。雖說不得帶環釵穿紅著綠，可人家都要臉面，再淡也要敷些的。

惠容跪了兩天腫了起來，跟在邊的嬤嬤趕趁這會子沒人給起來，惠容甜甜一笑：「咱們爺讓老嬤嬤跟著，怕我不舒服呢。」話裡帶了三分笑意，圓圓的臉上滿是喜意，一服孝就不必去想給胤祥邊添人的事兒了，要是這一胎爭氣，生個兒子出來，瓜爾佳氏再別想爭。

好容易辦完一場喪事，所有人都清瘦下來，京裡的眷全都沒緩過來，一半以上的阿哥福晉們都不能出去際應酬，索全都在家裡閉門不出，周婷聽說宜薇領了八阿哥幕僚的兒回府當養，一緩過勁來就往那邊府裡邁了。

金桂銀桂臉上帶著笑引周婷進去，一路上遇見的下人們腳步都要鬆快許多，周婷還沒來得及問就聽見正院裡傳出一串串的笑聲來。

原來方方正正的院子裡拿花盆堆滿了花，葡萄藤下邊擺了個小秋千架，跟尋常的比就是專門做給孩子用的，一個頭上紮著花的孩子正團在上面，三四個丫頭手架著，就怕摔下來。

宜薇坐在石凳上，臉上帶著幸福滿足的笑容，周婷走到跟前了，的眼神還留在那娃娃上，見著周婷招手道：「妞妞過來，這是四嬸嬸。」

那孩清脆的「哎」了一聲，跑過來給周婷請安，作似模似樣，臉蛋紅得像是喜果，才三四歲大，生得玉雪可團一般，還沒留頭，細細的頭髮上只紮了兩朵小絨花，耳朵上綴著的是一對赤金丁香。

「這是何先生的兒，家裡也沒個人照顧，我便領了過來照顧著。」何先生就是何焯，胤禛有意結過的，周婷微微一笑著小孩的手輕聲問：「什麼名字呀？」

宜薇幫答了：「大名還沒取，小名兒馥兒。」說著手把抱起來，在宜薇膝蓋上端端正正坐好，轉著眼，可沒半刻就又鬆下來，沖著周婷笑說：「四嬸嬸好，四嬸嬸的裳真漂亮。」

不一會兒就跟周婷玩了，數著手指頭告訴今天早上都吃了些什麼，昨兒又得了什麼好東西，學了什麼書，看得出宜薇是真的把這孩當兒養了，吃的用的都是頂好的。

小孩子玩了一會就累了，嬤嬤抱著下去午睡，周婷拉住宜薇的手：「你的氣倒是好了許多。」

宜薇扯一扯角，孩子走的，的快樂也跟著走了，想到周婷如今又懷上了，拿眼睛去看的肚子，看得周婷一陣尷尬，雙手疊在小腹上，咬了咬：「我本也著急，生完大妞二妞也有一年多了，怎麼也懷不上，那回在額娘宮裡了件小裳，過幾天就覺出上不對來，不如，你去求一件百家？」

宜薇怔了一下，皺著眉問：「真的？」

自然不是真的，周婷不信這個，古代人們卻信，邊的丫頭都說是了德妃做的小裳，沾了福氣才又懷上的，把德妃高興壞了，不親手給肚子裡的孩子做了服過來，來來回回還賞了好些東西，覺得這個孩子跟是有緣份的，不然怎麼一念叨就來了呢？

宜薇當然知道這件事，手握住了周婷的手：「那你先把你家孩子上的，剪一角給我？」

周婷爽快的點頭：「，我回去就給你拿來。」說著還拍拍：「我懷著子不能拿尖，不如你找個多子多福的全福人，我拿了裳來，你人剪開上？」

自從蓮子的孩子沒了，宜薇就不如過去活潑，寧壽宮裡請安的時候話也了，也不如過去那樣恣意快活，一副心死了再沒指的樣子，周婷來找，十次裡有一半兒找藉口給推了，屋子裡供的送子娘娘像也撤了出來。現在有點事做，總能好過些，記得那些小說裡頭，八阿哥是有孩子的呀，難道那些全不靠譜？

嘆息著回了正院，找了幾件孩子們的舊服過去，大格格大了，弘昀弱，只挑了弘時和兩個兒的送了過去，那邊宜薇回了枝燒藍玻璃掐琺瑯的鈿子過來。

胤禛進來見皺著眉頭坐過去問：「怎的了？」

周婷回過神來一笑：「剛去了八弟妹那兒，瞧見了何先生的兒，才三四歲大，書背的可溜了，我想著，要不給大妞二妞也準備起來。」說著指了指頭上的累海棠玻璃釵：「一見這個就說海棠春睡對楊柳晝眠呢，長大了定是個才，大妞二妞雖不必多有才，總也該學起來了。」經了弘昀將要開蒙，一篇書還讀得磕磕的，周婷算上了發條，弘時那裡專找了個識字的，每日讀一篇學瓊林。

「這還不容易，我每日給大妞二妞念幾句，等們會說話了，填詩作詞還不是雕蟲小技。」胤禛對自己的兒特別有信心，這兩個丫頭怪的很，他覺得哪家的兒也沒們聰明，想著又看一看周婷的肚子：「正好小六也聽一聽。」

周婷撲哧笑出起來：「你還想當啟蒙師傅了？」笑著點他的口：「怎的，難不要對兩個兒念聲律？」

胤禛一本正經的點了頭，等大妞二妞午睡醒來之後就抱們抱到炕上，清了清嗓子開講了：「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大妞眨著圓眼睛看著的阿瑪，二妞已經歪起了腦袋來，周婷看得直發笑，胤禛卻念個不休。

兩個兒初時還認真聽著，後頭見胤禛不似平時那樣問們誰是姐姐誰是妹妹這玩慣了的遊戲，不免無趣起來，大妞扭著子想要往炕下爬，二妞翹起腳來玩自己的小鞋子，胤禛一停下來，二妞就張手要抱。

他無奈的嘆口氣：「看來還得再等些時候。」

「去，把我的妝匣拿來。」周婷嗔他一眼吩咐珍珠，小孩子不看實，連竹子燕子都弄不懂呢，一上來就讀這個可不是傻子幹的事。

大妞二妞的注意力果然被那寶瑩瑩的妝匣吸引過來，周婷左手拿了金釵右手拿了玉鐲告訴們：「金對玉，寶對珠，玉兔對金烏。」

大妞只對金釵上的珠子興趣，不住拿手去勾，胤禛正想要笑一笑周婷，就見二妞眨眨眼睛手先指指瑪瑙，又指指珍珠。

胤禛先是一怔，而後大喜，摟著周婷的腰問：「二妞這意思，是瑪瑙對珍珠？」